劍鋒,彷彿漆黑的閃電,刺向陳洛陽後心處。
黑電無光,不照亮世間。
反而像是暗夜使者,引領黑夜降臨。
夜幕籠罩下,整個大殿都彷彿陷入無光無聲的一片死寂中。
置身黑夜裡,人無知無覺,一切感官都像是被剝離。
唯有死亡的暗影,向目標席捲。
明鏡長老和上官鬆驚覺。
二人齊聲怒喝。
明鏡長老的武道真意瞬間顯化爲巨大的八臂羅漢。
羅漢出手,推山之勢,打向那刺客。
上官鬆就差了點意思。
驟然驚變下,像是措手不及,反應和動作都略微慢了一點。
只是微微一丁點。
但對於他們這個層次的高手來說,這已經是極爲巨大的差距。
讓上官鬆趕之不及,只能看着漆黑的劍鋒刺向陳洛陽。
另一邊明鏡長老因爲有傷在身,出手也慢了半拍。
來不及攔截阻擋那刺客。
他只能用圍魏救趙的辦法,一掌轟向那行刺的黑影本身。
佛光照耀下,黑影微微晃動,然後膨脹。
彷彿一個黑色的光球。
明鏡長老的攻擊打在光球上,光球破碎。
黑暗裡傳出一聲悶哼。
對手拼着受一點傷,硬生生扛了明鏡長老一擊。
爲了刺殺的劍鋒不受影響。
漆黑的劍鋒速度不僅沒有變慢,反而更加迅疾刺向陳洛陽後心!
明鏡長老大急,連續出手,意圖逼退對方。
然而這個刺客視若不見。
他拼着自己身死,也要刺殺陳洛陽。
上官鬆瞪大眼睛,看着劍鋒距離陳洛陽後心要害近在咫尺!
但陳洛陽彷彿沒有察覺一樣,靜靜站在原地。
既不攻擊,也不抵禦,還不閃躲。
他果然重傷,之前都只是強充好漢,根本無力跟人動手……同一個念頭,在刺客和上官鬆心中浮現。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陳洛陽動了。
他仍然沒出手。
甚至沒轉身。
沒挪步。
陳洛陽只做了一件事。
輕喝一聲。
“滾。”
別的什麼都沒有,就是一聲輕喝。
聲音不高。
但讓雷霆炸裂,風雲變色的一聲輕喝!
無數肉眼可見的聲波以陳洛陽爲中心,向四周擴散。
漆黑寂靜,無光無聲的夜幕瞬間被撕裂。
已經到他背後咫尺距離的劍鋒,被震盪的不停顫抖。
刺客防禦自身的黑光,在怒雷般奔騰的聲波面前,脆弱的像紙糊一樣,瞬間支離破碎!
暗影褪去,露出一張漠北異族人的面孔。
這中年男子此刻呆立原地,木然不動。
他眼珠子不停顫抖。
他手裡的劍鋒距離陳洛陽後心要害只差一點。
但這一點距離,就是咫尺天涯,再難靠近。
中年男子心有不甘,目眥欲裂。
然後,他的眼眶就真的裂開了。
殷紅鮮血猶如淚水,順着兩邊臉頰滾滾流下。
不僅僅雙眼。
他五官七竅,這一刻都在流血。
而這個異族人雙目中的神采卻消失。
生命已然離他遠去。
“自己想想哪裡開罪了修哲。”陳洛陽沒回頭。
“否則他何必叫你來本座面前送死?”
一旁的上官鬆和明鏡長老,也腦海中陣陣暈眩,眼前一片白。
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見刺客如木雕泥偶一樣僵立原地,早沒了氣息。
一個跟他們一樣,已經凝聚武道真意顯形的異族武王,堂堂武道大宗師……
被魔皇輕描淡寫一聲輕喝,生生震死!
不僅僅是宮殿裡。
此刻六龍皇輦外,天空之上,風雲變幻。
遮蔽天空的雲層漸漸散開,陽光灑落。
魔皇只需一聲喝,風雷激盪,天地震動!
下方山脈裡,正同王獨豹交手的張天恆和金剛,也陣陣耳鳴,氣血不穩。
他們面前的王獨豹,更是木然立在原地,不再動彈。
其雙目中一直閃動的血紅光芒,轟然炸裂!
血光盡數消散後,王獨豹雙目一片茫然黯淡,身形徐徐軟倒。
天地間,彷彿有虛幻的一線血光,一閃即逝。
就在閃爍的這一瞬間,血線“砰”的斷開!
“教主神威蓋世,無需通曉血魂密咒,只一聲輕喝,就破掉對方邪術了。”金剛笑呵呵說道。
張天恆一隻手提起王獨豹,沒好氣的說道:“教主當然神威蓋世,問題在我們幾個太無能,否則何必教主親自出馬?”
他們二人,回到六龍皇輦上。
“稟教主,此人應該是左賢王修哲座下十駿中,排名第四的‘夜梟’額漢柯,專精暗殺行刺。”明鏡長老檢查刺客屍身後說道。
陳洛陽已經重新落座。
地面上的屍體,是他第一個親手擊殺的敵人。
剛纔運用孤注一擲大法的時候,還有些揪心。
萬幸這具身軀的底子還在。
電光火石間的反應速度,超出他的想象。
不至於有動作跟不上念頭,又或者反應太慢無法察覺對手的問題。
不過這一招過後,接下來的後遺症也挺明顯。
自己周身上下,不論精神還是體力,都感到空虛。
但戰果叫人滿意。
一招同時解決兩人。
嚴格來說,連一招都不算。
只能算出了半招。
陳洛陽面上若無其事,靜靜看着被張天恆帶回來的王獨豹。
這位魔教護法,此刻處於昏迷中。
“弄醒他。”陳洛陽淡淡說道:“問清楚事情經過。”
張天恆連忙答道:“屬下遵命。”
一道龍捲風這時返回大殿中,正是蕭雲天。
“克倫圖的邪術被破,想來是教主親自出手,要勞煩教主,雲天慚愧。”
“無妨。”陳洛陽淡然道:“那邊什麼情況?”
“十駿之首的‘魔狼’巴昆在爲‘心鬼’克倫圖護法,我與之交手,耽擱了時間。”蕭雲天看了看地上“夜梟”額漢柯的屍首後說道:“教主破了心鬼邪術後,魔狼護着他退走,因爲不知左賢王修哲下落,我沒有冒然追趕,請教主恕罪。”
“此外,王護法先前所率的黔州分舵弟子,大多遭了毒手,對方應該來了不止三人,所以王護法來不及發出警報便爲人所制。”
陳洛陽說道:“搜索這些人的下落,血債必須血償。”
風中的蕭雲天躬身行禮:“交給屬下就好,不要耽擱教主您的行程。”
“去吧。”陳洛陽說罷,又轉頭看向上官鬆。
“明鏡是有傷在身,七長老,你剛纔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