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喜不已。
當冥司身形穩住,站定在河邊望着那平靜的河面時,我快步奔向他。
似乎是覺察到我在靠近,他急切地回過頭,厲喝一聲:“別過來。”
我趕緊止了步。
這時,平靜無波的水面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一層層的氣泡涌起,然後一道身影從水底怒衝而起,濺起了大片水花。
墨軒輕而易舉從水底躍上了岸,他全身溼透,白襯衣貼服在身體上,顯得很清瘦。
重要的是,他看上去雖有些狼狽,卻毫未發傷。
再看冥司,臉色煞白,儘管站姿挺拔,可比起墨軒來,氣勢上他已經稍稍落了下風。
我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本以爲兩人的對戰已結束,哪知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有兩下子,是我小看你了。”墨軒脣角輕揚,笑容輕淺。
冥司眉頭緊鎖,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狠辣,擡手打了個響指,手中乍現一把閃着寒光的銀扇。
“我們換個方式如何?”墨軒說着,竟一個瞬移到了我跟前,我震驚不已,想逃卻已經來不及。
他的手臂緊緊環在我的脖子上,修長的手指覆在我的喉嚨處,指甲越變越長,尖利得如同鷹的利爪。
“你要幹什麼?”我大驚失色。
墨軒沉笑出聲,潮溼的臉湊過來,髮絲上的水都滴到我肩頭。
我十分嫌棄地縮了縮脖子,他動作僵住,神情略微一震。
“我說過不會傷害你,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他質問。
我冷眼瞪着他,用力拉扯他的手臂,可他的胳膊像蛇一樣纏在我的脖頸處,怎麼抓扯都無濟於事。
“既然如此……”墨軒壓低了聲音,靜默幾秒,忽然看向冥司,擡高聲調說:“我現在準備殺了她,如果你在我動手之前救得了她,今天我就放過你們。”
這是一種挑釁,也是一種逼迫。
此時此刻,冥司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我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後肩緊貼着墨軒潮溼的身體,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這傢伙霸佔了人的身體,他變成了人,卻依舊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想想真是可怕至極。
冥面凝着眉,面色陰得很沉,他好像在猶豫,一時之間還下不了決心。
顯然,他擔心自己的速度不夠快,從而導致我遇害……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結了。
我梗着脖子,手悄然間摸到口袋裡。
雖然身上的符都浸了水,而且不能用,可桃木匕首至少可以給墨軒重重的一擊,只要我瞅機時機……
正想着,墨軒忽然開口吼道:“遊戲,開始!”
話音落下,冥司就猛衝上來,他的速度很快,我幾乎看不清他的蹤跡。
墨軒的長指抵在我的喉間,始終不見有動手的跡象。
就在冥司快要衝過來的時候,喉間感覺刺痛了一下,但疼痛並不強烈,我迅速抽出兜裡的匕首,奮力刺向墨軒的心口。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墨軒從一開始似乎就沒打算傷害我,在冥司衝上前時,他的長指就瞬間遠離我,直直地刺向了冥司,與此同時,我手中的桃木匕首也深深扎進了他的左胸。
霎時,一道血噴濺而出。
墨軒瞪大了眼睛,一臉惶恐地看着我。
“韻兒,你……”
他的眼眶瞬時紅了。
我大口喘着粗氣,本以爲自己及時地制止了他的攻擊,可誰知一轉眼,就發現他那尖利的指甲刺進了冥司的心口。
心頭猛地一沉,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冥司眉頭已擰成一個‘川’字。
他是鬼,按理說,墨軒是人,應該傷不了他,可是,他的傷口此時此刻竟漸漸燃起了一層幽藍的火苗。
這是……要灰飛煙滅的節奏麼?
“冥司……”我驚叫起來,一把將墨軒推開。
他那尖利的長指從冥司的心口抽出,只見冥司胸前的傷口幽火火勢變得大了些,我慌了神。
“冥司,我該怎麼幫你,我要怎麼幫你啊,你快告訴我……”
他淺淺勾脣,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身體卻直直地向我倒過來。
我忙不跌的抱住他,他胸前的火正好壓在我肩頭,滾燙。
我咬了咬牙,將他平放在地,愕然發現他胸口的火焰消失了。
順着衣服的撕裂處,將他傷口部位的衣物撕扯開,我看到他的傷口在自愈,而他,眼睛半睜半眯,意識十分恍惚。
“冥司,你還好嗎?你有沒有事?”
“……沒事。”
他的回答很艱澀。
身後響起一陣冷笑,我回頭,墨軒正站在我身後,他用力拔下心口的匕首扔在我腳邊,漠然道:“這傢伙居然真的不怕灰飛煙滅。”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涼薄至極。
我怒不可遏,衝他咆哮起來:“你再敢打他的主意,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嗤笑,不顧流血的傷口,身形依舊穩健。
“難道你想殺了我麼?韻兒。”
“我一定會殺了你,我發誓。”我歇斯底里地吼叫,抓起腳邊的匕首瘋了似地刺向他。
他只是擡起手臂輕輕一撩,沒用多大的力氣就將我掀翻在地,而我卻感覺到如同驚濤駭浪一般的煞氣撲襲而來。
那股煞氣形同颶風一樣,看似平靜卻蘊藏駭人之勢,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我徹底掀倒,儘管,我也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卻不及他輕輕揮手間所釋放出來的力量。
我不甘心!
我寧願他按照他所說的攻擊我,也不希望冥司受傷,可他言而無信,竟把要攻擊的目標轉爲了冥司。
冥司情急之下應該只顧我的安危了,所以並沒意識到墨軒其實要攻擊的對象是他,結果才大意中招。
“想殺我,並不容易。”
“你殺我姑姑,傷了冥司,害了那麼多女孩子,你不配活着,你應該下地獄,不,你纔是應該魂鬼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那一個。”
墨軒面色微沉,一字一句道:“韻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我手上。”我大聲說,彷彿在向全世界宣言。
他眉頭皺起,繃着臉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所用力道卻不重,我甚至感覺不到呼吸侷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