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富五車的程二公子實在沒辦法裝糊塗,方便的地方血流成河,能是被蛇咬了嗎,這得是什麼神蛇啊!
程微滿面通紅,忍着難受拉拉呆若木雞的兄長,輕聲問:“二哥,你,你要給我看看嗎?”
程澈火燒般甩開程微的手,在程微詫異目光下,面紅耳赤,冷汗都流了下來:“微微,這個,這個不用給我看!”
他站起來,又想起程微還在地上坐着,忙俯身把她橫抱起來,甩開步子就往回趕。
程微不明所以,略一琢磨,定是二哥覺得她已經無藥可救了。現在連看也不看,就要把她帶回去,是要給她換一身乾淨衣裳,體面離開嗎?
這樣一想,不由悲從心來,環抱着程澈腰肢,淚水悄悄把他衣襟打溼了。
程澈腳步一頓,低頭看着程微,忍住尷尬問:“微微,可是不舒服得厲害?你忍忍,等回去二哥找人給你收拾一下就好了。”
收拾一下?程微渾身一僵。
難道連大夫都沒必要給她請了嗎?
身體上的不舒服,加上對死亡的懼怕,雙重打擊下,小姑娘覺得不只腹痛難受,連頭都開始昏沉起來,二哥抱着她狂奔,耳畔是呼呼的風聲,好像魂兒都跟着飄了起來。
程微想起那個噩夢來。
她和二哥在馬上,也是這樣狂奔,耳畔是呼呼的風聲。
不行,她要把看到的告訴二哥!
“二哥——”程微張了張嘴,聲音有氣無力。
“怎麼了,微微?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程微勉強擡頭。去看程澈:“二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程澈一個趔趄差點栽下去。
已經夠尷尬,妹妹還說這麼驚悚的話題,是嫌他內心還不夠強大嗎?
“二哥,你別緊張,其實……其實我不是很怕,我……我就是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程微把程澈抱得更緊些。聲音越來越弱。“二哥,你一定要小心些,那天。我夢到好多人拿箭射我們……”
程澈失笑,原來是做噩夢了,於是安慰道:“微微別怕,無論遇到什麼事。二哥會保護你的。”
程微聽了更怕了,死死揪住程澈衣襟。連連搖頭:“不,不,二哥,我是要告訴你。萬一,萬一以後遇到那種事,你誰都不要管。自己好好的,行嗎?”
“傻丫頭。別說胡話了,再忍忍,快到了呢,你要是累了,就先閉閉眼。”程澈實在怕妹妹再說出什麼讓他尷尬欲絕的話,忙加快了腳步。
另一邊,容昕一直輾轉反側,實在難以入睡,乾脆翻身下牀,踢了踢睡在外邊的小廝霸天。
“主子?”霸天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揉揉眼睛,“怎麼了?”
“你是親眼看着,醜丫頭和病秧子各回各屋了?”
霸天點頭:“是啊,小的聽主子吩咐,一直偷偷盯着呢,親眼見了他們各自回屋,纔回來的。”
“那就好。”容昕拍拍心口,喃喃自語,“那我怎麼覺得心裡一直不踏實呢?”
他琢磨一下,猛然跳起來,拍着腦袋道:“我真是傻,他們當時各自回屋有什麼用啊,那小病秧子狡猾着呢,肯定是要等我們都睡了,纔會跑到醜丫頭那裡睡覺!”
霸天倒抽一口氣:“主子,那可怎麼辦啊?”
程三姑娘要是有了別人的娃娃,主子一定會剝了他的皮吧?
他連連打自己巴掌:“主子,都是小的不好,小的怎麼就沒想到呢?”
容昕擡腳踹他一腳:“你能有我聰明嗎,行了,別添亂了,給我在這守着,我出去一趟!”
“啊,主子,您要去哪兒啊?”
容昕壓低了聲音:“我去醜丫頭那裡看看,要是病秧子在那裡,就把他趕出去!”
要是不在那裡……嘿嘿,他就悄悄留下睡一覺,反正只要不被醜丫頭發覺就行了。
容昕穿好衣服出了門,輕手輕腳來到程微門前,看裡面光線朦朧,還亮着一盞夜燈,沉了沉心,伸手推門。
沒想到門一下子就開了,吱呀聲響,嚇得他忙死死抓住門板,從縫隙裡鑽了進去又帶上門。
裡面鴉雀無聲,容昕皺眉往裡走,向來膽大包天的人,聞着房間裡若有若無的馨香,不知怎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才走了幾步,還沒靠近幃帳,手心就出了一層汗,溼漉漉的讓人難受。
容昕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暗暗鄙視自己。
不就是看看和舒在沒在這裡麼,緊張什麼?
他這是爲了醜丫頭好,醜丫頭又沒有霸天那樣的小廝,肯定不知道和男孩子在一起睡了,就會有娃娃的。
她自己還小呢,要是有了娃娃,還不定怎麼哭!
對,他這是英雄救美來了!
小霸王做好了心理建設,來到牀幃前,心一橫,擡手就掀起了幃帳。
幃帳裡空無一人,連錦被都疊得好好的,顯然是無人睡過的。
容昕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醜丫頭不在,那病秧子就無法得逞了。
他咧嘴笑了笑,忽然跳起來。
好個屁啊,醜丫頭不在屋子裡,病秧子也不在,難道——
難道醜丫頭去了和舒房間?
這麼一想,容昕覺得天都塌了,頭腦發懵,一屁股坐在牀榻上。
這麼說,醜丫頭她……願意給和舒生娃娃?
容昕有一種一直認定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去的憤怒感,這種感覺,比當初親耳聽見程微說心悅韓止還要難受多了。
他呆坐在牀上忿忿咬着手背沉默許久,咬牙站起來。
不成,他傻坐在這裡有什麼用,就是把手背咬爛了,醜丫頭還是不會回來啊。
他要去和舒那裡把醜丫頭搶回來!
容昕橫了心,氣勢洶洶往外走,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着,是房門被踢開的聲音。
小霸王心中一喜。
醜丫頭回來了?聽動靜,還是踢門呢,這個他最有經驗了!
這麼說,醜丫頭是和病秧子吵架啦?
容昕美滋滋地想着,嘴角翹得老高往外走。
這倒黴孩子完全忘了是在誰屋裡了,於是迎面撞見程二公子,臉色黑如鍋底問他:“世孫怎麼會在這裡?”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