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單手執刀,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寒光滔滔不絕,可見這些年廚師還是沒有白當。
他雙腳猛然跺地,騰空躍出,地上斷裂的布條瞬間將周身裹起,一縷布條漂浮而出。
如同彎弓射出的箭一般,閃電般穿透了古天的腰間,正是之前受傷的地方,從後背透出長約三釐米的布頭,竟然了無血跡,足見速度之快。
古天身子直直拍在地上,剛毅的面龐浮現出絕望的神色,嘴裡輕輕說着,“不可敵!”
初一半空中身形一閃,伍念之驚訝的發現他竟然消失不見,等初一再出現的時候,已然到了自己身前,布條遮住的嘴巴似乎只說了一個字,“死!”
長長的菜刀橫着砍進了伍念之的胸膛,心臟似乎都被切成了兩半,暈倒前的伍念之腦海中閃過一絲念想,“和睦友愛的同門啊,你們小師弟終於被你們玩死了!”
伍念之的身體重重跌落在了地上,他的意識逐漸消失,腦海中如同冰封的潛意識,另一股趁機將冰面破出一個小洞,他的兩瓣心臟慢慢恢復着跳動,被初一菜刀切過的傷口竟緩緩癒合起來。
“十五,你去把桌子下面的胖子也解決掉,他好像躲過了初一,決不能讓他躲過十五!”
夜幕站得筆直,如同看戲,扭頭抿嘴一笑,對着一旁身材誇張的十五說道。
十五輕輕頷首,高跟鞋啪嗒啪嗒的敲擊着地面,順着臺階走了下去,風情萬種,顧盼生姿,可惜無人欣賞。
收刀而立的初一身子一顫,好像聽見了什麼可怕的言語,內心生出一股極度的恐懼感,他也連忙轉身朝着鳩華生所在的藏身之處走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我就想吃個飽飯,然後把那個蔣姓小子剝皮抽筋,換些能量石用。三位,莫不這樣,當我是個屁,放我走吧!”
鳩華生高大肥胖的身子,費了好大的勁才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雙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慘兮兮說道。
一臉的諂媚笑容,雖有懼怕之意,卻沒有伍念之一行人那麼絕望,他看了看搖曳生花的十五,讚歎道,“可惜了,我不喜歡女人!”
然後又回望了一眼初一,臉色拉長,寫着一臉的噁心,“可我更不喜歡怪物!”
說完以後,腳下如飛,奔着酒店大門衝去,身形雖然臃腫不堪,但是此刻卻是一個靈活的胖子。
十五還未出手,初一卻先忍不住了,他疾風驟雨般的一刀砍進胖子肥厚的脂肪中,纏滿布條的臉發出桀桀的歡快笑聲。
可是等他抽刀的時候,卻發現如同砍進了石頭,任憑如何用力,鳩華生身上的刀怎麼也拔不出來,無臉的初一愣了一下。
胖子回身就是一拳,白嫩滾圓的拳頭上附着一團濃郁金光,捲起空間中的一束風,拳還未至,濃烈拳風吹的初一面部布條緊緊貼合皮膚,鼻子形狀頓時清晰顯現出來。
“醜八怪,鼻樑還蠻挺的嘛!”
“砰!”
沉默一聲發出,只見初一的頭顱消失不見,原本包裹頭部的布條散落在身軀之上,兩側的牆壁上黑色斑斑點點,散落着黑乎乎的粘稠物,似乎還有白色的碎骨頭渣。
倒地的初一再無聲響,只是脖子斷裂處黑色肉芽冒出,努力的生長着。
“美麗的小姐,你還是別過來了,讓我走吧,我要求不高,牆角的那個小子讓我帶走就行了!”
鳩華生身子一鼓,西瓜刀崩了出去,刀口處只有一條血線,並無鮮血淌出。
他伸手指了指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的蔣不凡,表示我只要他!
蔣不凡身子時不時還會抽搐幾下。
其實蔣不凡早就暈了過去,只不過身體上的嘔吐反應還在繼續,所以身子時而跳動。
“初一廢物!十五你也是個廢物!給我退下!”
夜幕突然扯着嗓子喊了出來,嚇得正在朝向鳩華生走去的十五趕緊停了下來,一下也不敢多動。
夜幕說完,纖細的身子未動,人卻不見了身形,只有剛剛站立之處,幾縷飛灰揚起。
鳩華生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胸口,如同泉眼一般不停的涌出鮮紅的液體。
眼前的夜幕手中正在把玩着一個跳動的東西,他神情專注,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掌心處,感受着那股澎湃之意,不由得閉上了雙目。
“砰!”
夜幕過度白皙甚至有些微微透明的手輕輕一握,頓時一片暗紅涌動,手中空空如也,只是有些粘稠而已,另一手從禮服中取出一隻手帕,輕柔的擦拭着手上污濁,透着一股優雅意味。
鳩華生知道,那是自己的生命源頭,它被掏出,然後就碎掉了。
“噗通!”
兩米多高的肥胖壯漢,倒在了地上,震得酒店一樓微微顫抖幾下,鳩華生死了,再也拿不到心心念唸的能量石了。
“初一,今夜過後,你知道該怎麼辦的!公子向來賞罰分明,魔域的黃泉谷底,那些可怕的東西可是沒有血肉不能消停,你主動去待一年吧!”
十五晃動着豐滿身姿,走向初一近前,伸出筆直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拍在初一肩上。
水泥質地的地面上,初一的雙腿深深陷了進去,整個人彷彿矮了一節。
初一心裡十分清楚,這是十五在冒着死亡的危險爲自己盡力減輕懲罰,不然以公子的性格,自己怕是得在黃泉谷底待個十年八載的。
一想到那個地方,他渾身的筋脈都抽搐成了一團,那是身體下意識對於危機和死亡的恐懼反應。
“那就按照十五說的辦吧!若敢再有下次,都給我去那地待着吧,永世不得出來!”
夜幕輕飄飄的隨意說道,他不知道何時從掏出來一面粉色的小鏡子,正對着鏡子,用左手翹起的無名指認真的梳理着額頭上垂落下來的頭髮。
初一,十五心頭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這恐懼比見到遠古惡魔還要巨大,他很清楚自己這位公子,整個魔族青俊中他的戰力雖不是最高,但論起殘暴,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魔稱罪甲。
稠密如麻的汗珠瞬間打溼了衣物,初一打溼的是布條,十五打溼的卻是凹凸妖豔的嬌體。
“足足讓我等了五年,真是度日如年!聽聞遠古之時,我魔族隨意狂歡,真是讓人懷念啊!”
夜幕不再打理自己的頭髮,將雙手背在身後,身形挺拔,面上浮現出濃濃懷念神情,一步一步朝着大堂走來。
突然間,他臉色陰沉起來,繼而愈發猙獰,嘴角發狠,聲音狂暴而尖銳,穿透力十足,“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準備啊,難道紫月都要圓了,你這倆廢物感知不到嗎?”
初一和十五身子一顫,二人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將塵封五年之久的金器擡了出來,像兩個強迫症患者一般,一手拿着直尺比量,另一手小心翼翼的從盒中取出一件件精緻金器,擺放在猩紅的桌布上,生怕差了分毫。
酒樓一層內頓時整潔如新,乾淨透亮,再無一絲灰塵,甚至連鳩華生的屍體都給換上了新衣。
但是初一和十五卻始終沒有去管還藏身在桌底的紅髮斷臂男。
畢竟,螻蟻何須問候,留個唯一的活口來見證這美妙的夜晚豈不是更好,沒準多年以後,坊間便會多出一則可止小孩夜啼的童話故事。
一個關於魔族狂歡夜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