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挽尊(求月票)

翌日。

ATL會議室裡,舉行了一場決定公司歸屬權的競價拍賣會。

參會人員有ATL三名創始人,夏景行和鄧元鋆及手機基金員工,TDK集團山西哲司及其隨行員工,灣灣的風投漢鼎、凱雷、3i等三家機構股東也各自派來了代表。

陳棠華作爲ATL董事長,擔任起了本場競價拍賣的主持人。

等人都到齊後,這老頭走到臺上,拿着話筒,開始介紹競價拍賣規則。

“本場競價拍賣的物品是ATL新能源科技公司100%股權,起拍底價是1億美金,每輪加價不低於100萬美金……”

快速宣讀完,陳棠華掃了臺下人一眼,聲音重重的強調道:“商業不是兒戲,一旦舉牌報價,競購成功,概不退貨!強制違約的話,ATL有權索賠相當於成交報價50%的違約金。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現在請參與競價的雙方簽署協議。”

說完,老頭手一揮,曾艈羣、樑少康各自抱着一沓協議走向夏景行、山西哲司。

夏景行接過協議看了幾眼,就丟給了隨行的法務審覈。

實際上,簽署責任條款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如果沒有任何違約成本,他擔心TDK集團不要臉鑽空子,跟在遠景資本屁股後面擡價,那就膈應人了。

協議一簽,曰本人再想哄擡報價,又增加了其難度。

山西哲司坐在夏景行對面,他身邊的法務正在審覈協議,這曰本老頭臉色很差,瞪了夏景行一眼後,就開始閉目養神。

昨天談判不利,還遭受了莫大的羞辱,這是他無法容忍的,必須報復回來。

處於暴怒狀態的他,昨天一回到酒店,就立即給身在東京總部的社長打去了電話,把包括夏景行如何無禮,如何折辱他的事情,全部添油加醋彙報了一遍。

值得一提的是,山西哲司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擔心自己的分量不夠重,他還特地給TDK社長強調了幾遍:自大無知的中國人說,要用美元,把他們擁有70年輝煌歷史的TDK株式會社砸成一堆狗屎。

夏景行擔心火候不夠猛,昨天的確說過這話。

不過跟夏景行猜測的一樣,TDK社長不是豬。

這名社長雖然非常憤怒,但還是找人打電話給與山西哲司隨行的員工,又再次確認了一遍事情的經過,茲事體大,他不敢徹底聽信山西哲司的一面之詞。

山西哲司早有防備,他知道東京總部可能會來電詢問幾名下屬,昨天已經警告過幾名下屬了,示意這些人不要亂說話。

不過跟社長比起來,山西哲司這名專務執行董事還差了點分量,員工們不敢與其沆瀣一氣,東京總部稍微一威脅,這些人承受不住壓力,直接把山西哲司這個上司給無情的賣了。

TDK總部很快對這件事情有了評估,社長給山西哲司回了電話,批覆意見是:公司全力支持你,給你增加1000萬美元收購預算,一定要找回面子,同時狠狠給中國人一個教訓。

老頭聽到這個批覆意見,心都涼了半截!話說得很好聽,但預算只增加了1000萬美金,這擺明就是放棄收購了!跟投降有什麼區別?

TDK東京總部之所以不選擇直接退出競價,也是擔心丟面子。

同時也還存了一分心思,說不定能在收購中擊敗遠景資本,找回面子。

儘管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也實際存在。

之所以不批覆更多預算,也確實是夏景行的“空城計”起作用了。

曰本人昨晚研究了整整一夜,無數社畜加班加點,拼命蒐集“阿狸D輪融資”的交易、談判細節。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中國人有錢,也捨得砸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個分析結論,讓TDK社長心裡徹底犯了難,雖然山西哲司添油加醋了,但中國人也確確實實侮辱了他們公司,而且山西哲司還是跟隨了他多年的親信。

從個人情感、民族情感來說,他都想給中國人一個教訓。

但回到現實,TDK不是他的私人物品,他也只是職業經理人,需要向已經傳承幾代的大股東家族負責,還要向其他外部股東、東京交易所的公衆股東負責。

跟自家的位置比起來,其他都是浮雲。

這裡就體現夏景行的優勢了,遠景資本是他一個人的公司,他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沒有任何掣肘,乾坤獨斷!

最終,TDK社長又給多批了1000萬美金的收購預算,這是他對山西哲司這名心腹最大的支持了。

再多,股東搞不好要撕了他。

山西哲司心裡還是沒徹底放棄,在苦苦思索一絲破局之道。

突然,這名曰本老頭睜開了眼睛,對一旁的翻譯耳語了幾句。

然後,這名翻譯擡頭對坐在對面的夏景行說道:“夏先生,山西先生說,這樣報價效率太低,他要把每次報價間隔提升爲一千萬美金。”

夏景行暼了正盯着自己的曰本老頭一眼,淡淡道:“你告訴他,這是ATL公司定的規則,不想遵守,就趕緊滾蛋。”

聽完翻譯,山西哲司臉色黑了下去,他原本想多坑夏景行一千萬美元。

可對方並不傻,他的計劃徹底落空了。

凱雷等三家機構的代表對曰本人提出的方案,頗爲意動,一千萬一千萬的往上加,那得多帶勁啊!

原本他們以爲ATL是個爛攤子,結果是個搶手貨,還吸引了兩家規模不小的公司來競價。

他們對今天這場競價拍賣頗爲期待,說不定能賣出個天價來。

想到這,凱雷亞洲董事甘仁平、3i資本亞太合夥人許曉峰、漢鼎亞太總裁徐大麟三人對視了一眼。

最終由身份、職位最高,身爲美國“百人會”成員的徐大麟率先開口道:“既然TDK集團有要求,我覺得應該滿足一下。”

這些人在打什麼主意,夏景行很清楚,皮笑肉不笑道:“已經決定好的規則,貿然更改不太好吧?

這只是TDK一方提出的要求,滿足了他們,那遠景資本呢?這是雙方競價,不是唱獨角戲。”

聽出了夏景行話中的不滿,許大麟訕笑兩聲,不再開口,畢竟遠景資本要是給氣走了,那更加不利,意味着他們幾家就任由TDK揉捏了。

夏景行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些做金融,自以爲頭腦聰明的人,最愛見縫插針,只要盯到一絲好處,就會想盡辦法去試一下。

三方機構代表也怕真把夏景行激怒了,許大麟試探了一下,看樣子行不通,其他兩人也都打消了念頭。

經過了這兩段小插曲,房間終於安靜了,沒再出幺蛾子。

又坐了一會兒,法務也徹底把協議審覈完畢了,鄧元鋆和山西哲司代表兩家公司在協議上籤署了名字。

伴隨着一聲“開始”,李棠華一錘子敲在拍賣臺上。

拍賣正式開始!

“1.01億!”

山西哲司搶先舉牌,然後斜看了夏景行一眼,一臉的挑釁。

“1.1億!”

夏景行沒理會曰本老頭,直接加到千萬位上面。

他不清楚TDK的心理底價,昨天同曾艈羣的那番分析,也不一定百分之百的正確。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打出氣勢,拿出不差錢的勁頭,從心理上不斷給曰本人施壓,以達到降低收購成本的目的。

三家機構股東聽着山西哲司和夏景行有來有回的報價,別提心裡那個激動勁兒了。

特別是夏景行一副完全不差錢的架勢,把他們樂得啊,三個人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過。

“1.1億美金,還有沒有加價的。”

李棠華喊了一嗓子,然後掃了山西哲司一眼,這個剛剛還用眼神挑釁夏景行的曰本老頭似乎當起了縮頭烏龜。

可對方正襟危坐的樣子,又不太像是放棄了,也許是心理戰術。

甘仁平、許曉峰、徐大麟三人看了山西哲司一眼,也猜測可能是在玩戰術。

“1.1億美金第一次!”

“1.1億美金第二次!”

李棠華放慢了聲音,再次掃了山西哲司一眼。

甘仁平等三人急了,有人還開始猛咳嗽起來,好像感冒得很嚴重。

山西哲司還是仿若未聞一樣,腰桿倒是打得筆直,但幹出來的事情,卻特麼慫的一比!

“1.1億美金第三次!成交!”

李棠華揮動手中的拍賣錘,“砰”的一聲敲在拍賣臺上。

響聲響起的剎那,像一尊雕塑一樣的山西哲司終於動了,老頭突然舉起手中的牌子,一臉疑惑的說起了日語:“納尼?”

曰本老頭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神色非常激動。

翻譯用中文說道:“山西先生說,他年紀大了,反應有點遲鈍,他本來想在宣佈第三次報價,落錘前的那一瞬間報價的,可說話慢了半拍。

請問,可不可以再給他一次報價機會。”

聽完這話,所有人都傻眼了,這是什麼神仙操作?

甘仁平三個人心裡痛罵這曰本老頭,有你這麼玩拍賣的嗎?

他們本以爲會殺個有來有往,拍出一個天價!

結果,一個回合,斬落馬下!

當然了,大家都比較懷疑,這曰本人不是出價慢了一拍,而是特麼的認慫了,但又想保留幾分面子。

衆人也都沒去揭破,畢竟無冤無仇的,不打臉!

夏景行努努嘴,準備開口說話,他想再讓曰本老頭顏面掃地一次。

但仔細想想,覺得沒那必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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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這老頭真是老年癡呆,導致反應慢了一拍呢?那豈不是自找麻煩,橫生枝節?

注意到夏景行嘴皮動了動,似乎想說話,山西哲司急眼了,趕緊開口,讓翻譯給同步翻譯。

“哎,規則就是規則,這次是我們操作失誤,理應我們承擔責任,我會向東京總部請責!就這樣吧!”

山西哲司心裡儘管很難受,很屈辱,但仍然要裝作一臉的惋惜,搖頭嘆氣的說出了這麼一番挽尊的話。

話說完,老頭不敢多停留,帶着一羣員工快速離開了,維持着最後的一絲體面。

夏景行和屋內的人面面相覷,愣是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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