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依舊很安靜。
衆人疑惑的看着德長老和陳修元，暗暗猜測着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咳咳……”
一聲咳嗽聲打破了詭異的安靜，卻是德長老發出的聲音，一絲殷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緩緩流淌而下。
這一瞬間，本蒼老的他看起來如漂泊於殘風的燭火，搖搖欲滅。
“我……敗了。”
德長老抹去嘴角的血跡，長長的嘆了口氣，蒼白的臉頰佈滿了黯然之態。
他挪動着沉重的雙腿，走到修羅女妖面前，怔怔的望着女人妖豔的面容，一抹苦澀笑意在脣角緩緩綻放：“對不起師姐，我敗了。”
“值得嗎？”修羅女妖輕聲問道。
“值，很值……”
德長老從懷拿出一個精美的布袋，微微顫顫的從裡面取出一小撮秀髮，遞到女人面前，微笑道，“從第一眼看到師姐的那一刻起，已經很值了。”
“可我不是她。”女人說道。
德長老笑着搖頭：“你還是那個師姐，當你喊出‘小德子’的那一刻起，我知道，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終究是我的師姐。
那個曾保護我，曾教我練劍……即便只是拿我當弟弟，即便……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也依然是我最愛的師姐……”
聽着對方的訴說，修羅女妖沉默不語。
微風吹拂着她的衣裙，如紅色波浪般勾勒出一道道美麗的妖豔回憶。
“咳咳……”
德長老又劇烈咳嗽起來，身子搖搖欲墜，眼的色彩愈發黯淡，似乎隨時都會倒下，能感受到他的生機，在一分分的消逝。
“師姐……”
他嘶啞着聲音開口，望着女人的眼眸煥發出一絲祈求與希翼，“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修羅女妖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美眸複雜的看着對方，沉默了數秒，緩緩擡起雪白的玉手。玉手之，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可以。”
“謝謝。”
德長老緩緩閉眼睛，面頰的笑容彷彿帶着一種解脫與安慰。
能死在師姐手裡，也算是另一種圓滿。
這一刻，他的腦海浮現出那一幕幕曾經年少時，難以忘卻的回憶：
有他偷懶時，師姐薄怒嬌斥的畫面。有他被其他弟子欺負時，師姐挺身而出，保護他的畫面。有他被師父責罰時，師姐陪他一起受罰的畫面……
一幕接着一幕，恍若昨日。
“值了。”
德長老喃喃自語，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滑落，嘴角的笑容越愈發柔和。
噗——
一把匕首穿透了他的心口，帶起一陣血霧。
老者倒在了地，眼最後一絲光彩徹底湮滅，手的那一撮髮絲被風吹起，散亂在了風。
……
德長老死了。
身爲四海書院最德高望重的長老，即便最後因爲最愛之人而叛變了門派，衆弟子也依然心傷無。
陳修元淡淡道：“將德長老葬于歸聖山，奉爲‘書院第一長老’，受先祖之靈護佑。”
“是！”
幾名弟子擡着德長老的屍首，匆忙退下。
至於那幾位參與了反叛的長老們，見掌門沒有發話，此刻亦是不知所措，呆呆的站着。
“你的傷看起來挺嚴重的。”修羅女妖望着陳修元說道。
別人看不出來，但修羅女妖卻是一眼便看出，此刻的陳修元氣血不穩，感覺到了強弩之末，只是外表假裝很正常的樣子。
陳修元微微一笑，拉開外衫，只見胸口一團血紅極爲顯眼，說道：
“老四那把叫‘深淵’的匕首的確很厲害，可以破了我的九玄天靈體。再加與德長老的試，傷情自然加重了，但也不至於會死。”
修羅女妖伸出玉手：“掌門玉印拿來吧，我相信你會給我的。”
“爲何如此肯定。”陳修元笑着問道。
“戒指不錯。”女人盈盈美眸望着對方小拇指的一枚碧綠色戒指，忽然說道，神情似有懷念。
陳修元擡手看着戒指，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你認識它？”
“當然。”
修羅女妖脣角微微翹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是我親手煉製的第一枚儲物戒，後來一次試煉時，不小心將它給丟了，沒想到被你給撿到了，還保存了這麼久。”
聽到女人的話語，旁邊秦揚頓時一陣無語。
搞毛線啊，又出現了一個情敵？
怪不得修羅女妖篤定對方會把掌門之位給她，從對方守護戒指這麼多年，明顯看出這陳修元對於修羅女妖……不對，應該是對於羽化仙同樣癡情無。
前世老婆的魅力，真有那麼大嗎？
秦揚表示很懷疑。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陳修元目光飄然，臉龐浮現出幾分傷感與彷徨，苦笑道，“羽師姐，我的確很喜歡你。我想，當初每一位四海書院的男弟子，都對你抱有愛慕之心。
尤其是你飄然登仙的那一幕情景，相信會烙印在很多弟子心，無法抹去。後來在掌門選舉期間，我用計騙使德師兄放棄掌門之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爲了你。”
“很榮幸我有這麼大的魅力。”修羅女妖淡淡道，眉宇間隱隱帶着一絲自傲。
身旁秦揚咳嗽了一下，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前輩，他們喜歡的是羽化仙，以前的你，不是現在的修羅女妖。”
“閉嘴！”
修羅女妖白了他一眼。
陳修元摩挲着手的戒指，澀然道：“我可以將掌門玉印交給你，但前提是……我必須與他試一場！”
說着，陳修元指向了秦揚。
“我？”
原本打算看熱鬧的秦揚一愣，下意識問道，“爲什麼要跟我？”
陳修元盯着他，緩緩說道：“因爲我想知道，羽師姐爲何會選擇你。更重要的是，我與你之間，本來有一場宿命之戰，只是晚了六百年而已。”
“什麼宿命之戰？”
秦揚徹底的迷糊了，感覺今天來的真不是時候，這裡的人全特麼都有病。
“生死棋！！”
陳修元並未回答他，而是腳下猛地一跺。
頓時，地面如蛛般迅速裂開，一道道熾亮的金色光芒從裂縫迸發而出，交織成一道道棋盤佈局，透着陣陣滄桑與腐朽的神秘氣息。
“秦揚，你我來一場生死棋。你若贏下這場棋局，我便告訴你六百年前的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與你有很大的聯繫！”
陳修元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