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學宮。
黑雲滾滾,細雨慢慢灑落,爲整個城池增添幾分朦朧。
城中心處,一個巨大半球形白光屏障,正牢牢覆蓋了方圓數裡的範圍。
屏障內,一道道肌肉虯結的龐大人影正和數道黑甲藍光人形廝殺糾纏。
這是儒教大宗師和宗師,在結陣配合,試圖擊殺被陣法壓制的藍光黑甲人形。
一棟棟房屋被巨力波及,轟然垮塌,磚石木屑到處炸飛。
整個中心區域一片狼藉,不過片刻便完全化爲一團廢墟。
“凌威劍影!”忽地一白袍老者從遠處疾馳而來,縱身躍起,手中閃電拔出背後長劍。
唰!
一道孔雀開屏般的燦爛劍光,宛如純白蓮花,驟然飛射而去,精準的落在那幾道藍光人形之間。
劍光蓮花落地一瞬,便轟然爆炸。
嗤嗤嗤的白色劍光在凡人眼中根本無法看見。
但在靈核和拜神之人眼裡,那一道道飛射的白色劍光,便是一道道能斬神滅唸的恐怖攻勢。
密集劍光飛射出後,轉眼化爲可彎曲纏繞的繩索絲線,圍繞那幾個藍光人形飛速旋轉。
幾下便將幾人固定住不動。
“崇越先生!”
“是崇越脈主到了!”
“學生拜見仁脈脈主!”
下面參與廝殺的衆人紛紛鬆了口氣,朝着老者行禮。
“諸位不必多禮,藉助陣法和老夫的君子劍之威,雙劍合璧,才能壓制這幾個靈飛教靈將。只是爲何他們會突然前來襲擊我等,此事還得清查。按理說,我等應該和他們表明過態度”老者崇越皺眉道。
中心處區域。
張榮瑜此時才帶着兒子張煥清走出來。
她身旁還有兩人環繞護持,顯然如今已經成了義脈核心人物。
“學生榮瑜,見過崇越脈主。”她恭敬朝着老者行弟子禮。
“今日之事,可是因你母子而起?”崇越乃是天下聞名大儒,在朝堂上也身居高位,此時見張榮瑜母子走出,心中念頭一閃,便馬上反應過來。
“榮瑜也不知何事,但這幾人似乎當真是朝着我們母子衝來”張榮瑜也茫然無緒。
“他們並非一般的靈將而是曾經靈飛教隱藏的各年逝去的頂尖強者。”崇越嘆道“若非沒了心智,只知道蠻幹。我們不可能如此輕易便將他們壓制。所以此事幹系重大,你儘快理清緣由,處理妥當。”
“弟子明白。”張榮瑜連忙點頭。
“我便陪你們在此坐鎮三日。三日後,老夫另有要事,一切只能靠你自己。”崇越沉聲道。
同爲君子劍持有者,他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小煥清身上。
嘆息一聲,他提劍縱身一躍,輕飄飄落在一棟房屋頂端,盤坐入定,休息起來。
張榮瑜等人再度向他行了一禮,也退後陣法中心整理情況。
不多時,莫名學宮外。
一道血影從天而降,輕輕落地,在學宮附近的一處小山中停下。
張榮方遙遙看向學宮深處,在坐鎮此地的君子劍持有者崇越身上目光掃過。
半路上他便得到了血裔道人的報訊。還好的是姐姐這邊的儒家實力雄厚,對上幾個靈將,也能利用陣法和君子劍強行壓制。
比起願女峽那邊要輕鬆很多。
‘你姐姐這邊安全了,看起來她選的路,雖然沒有你靠自身強大來得隨心所欲,但依然有可取之處。’白鱗也一樣嘆息道。
‘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姐如今相助之人衆多,也算另一種道了。’
‘白鱗。’張榮方忽然道。
‘怎麼?’白鱗愣了下,她很少很少聽到張榮方會用這種嚴肅的語氣說話。
你在我這裡得了這麼多好處,是不是也該幫我做點事了?’張榮方淡淡道。
‘什麼叫我得了這麼多好處?我也有出力的好吧?’白鱗頓時感覺不妙。
‘那你的太虛比以前大了多少?我經常進進出出,變化有多大,你瞞不過我。’張榮方反駁。
‘這個也就大了一點點,我一個小白蛇神,身體又不大,反正也住不了那麼多,變得再大不也沒意義不是?’白鱗頓時有些心虛了。
‘那要不你從我身上離開?’張榮方笑了兩聲。
‘何必呢?你我共患難這麼久了,也算是同伴好友,我等扶持互助,不是也度過了很多艱難困苦麼?’白鱗連忙道。
你就說幫不幫?’張榮方乾脆攤牌。
’白鱗默然了下。‘好吧,你說要我幫什麼。’
‘你意識別一直跟着我了,讓願女和血神一起配合,幫我守住願女峽!如何?’
張榮方是知道這些殘神如今跟着他,已經比以前獲得了有太多好處。
實力也比以前變強了很多。
‘我們能出手干預的地方,必須要有聯繫物’白鱗支支吾吾起來。
‘觀內有你新造好的神像,願女的願鍾,還有血神的血神像。夠了麼?’張榮方圖窮匕見,明白道。
‘可我們怎麼可能鬥得過靈飛天’白鱗還想分辨。
‘那你也別跟着我了。’張榮方腦海裡靈核一轉,就要切斷和她的聯繫。
要知道他的血水能夠隔絕神佛的感應,更別說白鱗的。
之前能一直聯繫,也是因爲他利用靈核單獨將這幾位殘神的連線分離出來。
但只要他想,隨時都能將其從血蓮中隔絕出去。
‘等等!我幹!我幹還不行麼!?’白鱗欲哭無淚,原本她只是喜歡看熱鬧,現在好了熱鬧可沒看完,自己先得瞠渾水。
‘去幹活吧。別讓我發現你在偷懶。否則’張榮方有資格說這種狠話。
現在白鱗的存在錨點就只剩他一個,如果他存心隔絕白鱗,這傢伙瞬間就會被遺忘深淵拉扯下去,變成下面遺忘之海的一份子。
永遠失去自己的存在。
而且,這一次其實也是一個機會。
‘我先去找願女他們。’白鱗不甘心只有自己一個被剝削,當即自告奮勇道。
‘讓他們都出來幹活,否則以後別在我身上待着。’張榮方提醒道。
’白鱗總感覺,他們身爲殘神的尊嚴,都被這傢伙給坑完了。
很快,張榮方便感覺自己後背的血蓮中,除開大靈慾天外,其餘血神,願女的氣息全數飛出一縷,消散在半空中。
顯然是白鱗說動了兩者。
但剩下的大靈慾天,那個龍首人巋然不動。
顯然因爲他的信徒不少,所以不只有張榮方一個作爲標記,並不在意威脅。
當即張榮方二話不說,靈核轉動,瞬間切斷和其全部聯繫。
同時精血在全身覆蓋一遍,腐蝕掉大靈慾天投注在這裡的特殊視線。
他不清楚神佛到底是以什麼機制在關注他,但他知道,自己的精血是有着隔絕靈飛天目光的強大作用。
連靈飛天都能隔絕,自然不用說區區大靈慾天。
很快,血蓮中屬於大靈慾天的氣息迅速消散,被腐蝕殆盡。
張榮方重新散開血水,目光望向莫名學宮中陣法束縛着的幾個藍眼黑甲人形。
‘上告人仙觀主,有新的黑甲人形正迅速朝總觀襲來!’
馬上又有血裔道人傳來信息。
張榮方面色一寒,雙翼一振,拔地而起,朝着遠處飛去。
但這一次,他飛去的並非願女峽,而是,大都!
隨着他的騰空,其身旁漸漸開始瀰漫暗紅血霧。
那血霧跟隨着他身後,逐漸變濃,變厚,越來越多。
*
*
*
炮彈和石球在頭頂天空交錯飛過。
血腥味和燒焦的兵器甲冑摩擦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奇怪的難聞氣味。
戰場上。
一頭頭塔朵拉巨人,狠狠衝撞在靈軍軍陣內,造成大片死傷。
藉着軍勢的宗師大宗師們,也在不斷擊倒塔朵拉的龐大身軀。
靈衛軍,雄鹿,蒼狼,以及雪虹閣烈將帶領的大軍,呈四面合圍之態,步步圍剿大教盟所在的寬大平原戰場。
靈軍宗師們一個個倒下,靈線被吞噬,死傷越來越大。
軍陣也開始一個個的潰散,逃逸,原本堅固精銳的靈軍軍勢,也在這樣的點點潰散中,變得越發虛弱。
戰場核心處。
神牧端坐在一頭塔朵拉頭頂,雙眼裡的藍光隱隱有細微的雪花花紋轉動。
他正在操控遠處的靈將人傀,對願女峽發動新的突襲。
同時也在利用他的蒼天之血能力,影響干擾戰場中的大宗師們,讓其不斷出現失誤和錯招。
忽地神牧眼神一動,看向右側遠處。
那裡正有數道人影飛速接近。
只是幾息,這幾道人影便已經抵達戰場邊緣。
他們猶如數道尖刀,筆直刺入戰場,所過之處,無論是塔朵拉還是靈衛軍,甚至是更精銳的鹿角蒼狼將領,都無法阻擋這幾人衝刺。
“來了。”神牧站起身,一身藍袍隨風在硝煙中擺動。
“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手!”聖舞在他身後緩緩凝聚成型,面色冷峻。
“有我在,當然不會。”神牧笑道。忽地他面色一頓。“嶽德文不在?”
衝入戰場的幾人中,分別是真一教清易道人,大教盟副盟主科西沃,玉虛宮金玉言,上官飛鶴。J。
單論勢,也就這幾人能和他們交手。
其餘可以忽略不計。
但被他們視爲最大威脅的嶽德文,還有其弟子乾坤子張榮方,居然都不在。
“有意思,他們不會覺得,就靠這點實力,就能和我等相提並論?”聖舞冷笑起來。
“當然不可能。”忽地另一道雲白色長裙女子,從遠處飄然而至,腳尖在戰場中連點靈衛軍頭頂,所過之處,每個被她點過的靈衛軍,都瞬間垮塌成一團黑沙。
“逆伐蒼天,怎麼可能沒有我們感應門參與?”
女子身後同樣也有大羣人影騰挪躍起,如同一頭頭勐獸衝入戰場。
他們人不多,但個個實力都極強,其身上眉心都隱隱有白色彎月印記浮現。
顯然是來之前便做足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