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計劃是什麼?
其實很簡單,我既然不敢在這裡惹夏瑤的暴脾氣,但是另外一個人可沒有這麼難惹。
是誰?
我老丈人。
對不起,我已經習慣歐陽先生的外號了,歐陽先生外號我老丈人,從現在的趨勢來看,我死的時候一定進他們家的祖墳就是了,問題就在於我到底是大女婿還是二女婿。
歐陽先生肯定比夏瑤更難惹,他的手眼通天,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路人甲,他這樣的成功男人在中國也就是兩位數,真正可以跟他抗衡的人極少。
而我呢?如果中國十三億人排名,我至少在八億開外,可我還是寧可惹他也不去惹夏瑤。
爲什麼?
原因很簡單,女人就不是男人可以招惹的生物,男人再厲害,再難惹,他是講理的,只要講理就好辦。而女人呢?
女人呢?你何曾看到過女人講過道理?
任何試圖跟女人講道理的男人,他的dna全都滅絕了。
我慢慢地開着車跟夏瑤繞了一大圈,雖然我嘴上不說,心理面還真的是很喜歡這輛車。
我不是吃軟飯的,這輛車也不是我的,是夏瑤從同學那裡買來的二手車,而我只是她的司機。
這樣說起來,我能夠舒服點,但男人似乎天生就喜歡車,我只是出去開了一圈,就覺得那種掌控所有的舒適感讓我對自己從新有了信心。
男人就是要掌控一切的,無論是事業女人還是車子,男人都應該有主動權。
我把夏瑤送回了家,然後對夏瑤說,這個車我開去朋友的修理廠看看,萬一要是有什麼問題呢。
夏瑤撇嘴說,能有什麼問題?
我說,這可不好說啊。你看,雖然說是你的朋友,但是出過事故沒有,零件又沒有破損,是不是被水淹過,被火少過,說不上你的朋友也不知道呢,是不是……
夏瑤哼了一聲說,小家子氣,買東西還想這麼多。得得得,你自己去吧,我是不去了。修理廠都是油泥跟髒兮兮的男人。
我本來還害怕夏瑤要跟着呢,她這麼一說正好,我點了點頭說,那我快去快回。
我下樓開車,轉出了小區,說真的,這個車到底值不值幾萬塊錢,我不清楚。問題就在於這個車有牌照啊,你知不知道上海一個牌照多少錢?當然有錢人家可能把這點錢就當成給孩子的壓歲錢了,但平白無故給了夏瑤這麼多錢,到底是真不在乎還是另有所圖呢?
我要去哪裡?
哪裡都不去,我現在主要就是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而車恰恰是男人獨處最好的地方。
我找了一個偏僻的停車場,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在車裡深吸了五分鐘的氣,拿起了手機,撥通了歐陽先生的電話。
歐陽先生上一次跟我談價錢,五百萬讓我離他們家遠點,那個時候給了我一個名片,我把電話存在了我的手機裡,畢竟是自己的老丈人,逢年過節還是要請個安不是。
我聽着那面的電話鈴聲,心都要飛出來了。
歐陽先生是什麼人?見多識廣,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自己所願地騙過他。
但是年輕男人要想跟老男人爭資源,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電話鈴聲幾乎是在最後一下的時候被接起來了,對面沒有說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恍惚間讓我覺得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我嘗試地喊了一句,伯父?伯父您好,我是丁凡,就是……
那面開口說,我知道你是誰。
我哦了一聲,歐陽先生估計一直以來都派人跟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從我見他第一面開始我就知道,我到底是什麼人,幹什麼的,家庭背景,人家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說不上連我想幹什麼,將要幹什麼,歐陽先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嚥了口吐沫,真的是太緊張了,男人這個時候沒有不緊張的。
我頓了半天,顫巍巍地說,那個,伯父,我找您是因爲……我想問問……那個……
歐陽先生不耐煩地說,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低聲說,我是想問你,我的錢你什麼時候給我?
歐陽先生又停了好久,真的是好久,大概有半分鐘之多,他才慢慢悠悠地說,什麼錢?
我乾笑了兩聲說,歐陽先生,您這樣的身份不會說話不算數吧。你當初說讓雪筠心甘情願地離開我,我已經做到了。我不要一千萬,五百萬可以吧。這些錢對你來說不算多吧,有必要假裝失憶麼?
歐陽先生說,雪筠走了麼?
我說,其實你我都清楚,夏瑤是藏不住事兒的。當然我沒有拆穿夏瑤,可她的演技……也算是返璞歸真了吧,我要是不熟悉她倆或許能被騙了,現在夏瑤在家裡面頂着雪筠的名字,卻天天還是夏瑤的脾氣,我就算是傻子,我也看得出來啊。
歐陽先生哈哈一笑,然後說,多少錢來着?
我說,五百萬,我們說好的。
歐陽先生哦了一聲說,那你還記得我們的前提麼?你悄悄的走,別讓我的女兒傷心。
我說,那天晚上我真的是沒辦法,我沒有辦法控制夏瑤啊。你看我的計劃很好,我跟雪筠表白,我算準了夏瑤要翻臉。因爲你早就告訴我,夏瑤也會喜歡我,對不對?我算準了夏瑤翻臉之後,雪筠會心疼。她那麼疼愛夏瑤,要是看到夏瑤傷心,她定然是萌生退意的。而雪筠要是退出這段感情,過去跟徐明結婚,也是她在那個時候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了。
歐陽先生說,你算計起我的女兒來,還真的是不遺餘力啊。你這樣的男人,要不是我現在家裡大事兒很多,我真的應該好好地教訓一下你。
我說,你也不想出意外,對吧。伯父,其實我這個人要求也不高,錢給我也行,給我我就走,你要是不給我的話,你也知道夏瑤喜歡我,我還是你的女婿。
歐陽先生哦了一聲說,這樣啊……
其實我就是想要問出雪筠是不是回到歐陽家了,而且是不是跟我的想法一樣,此時此刻正在打算跟徐明結婚。
誰都知道,在當時的情況下,雪筠退出,成全我跟夏瑤,然後回家爲家族產業犧牲,這是她的性格能夠做出的最好的選擇了。
歐陽先生剛剛雖然沒有承認,可是也沒有否認,關鍵是對我要錢這件事兒沒有疑問,那麼已經可以證明,雪筠真的回去了。
我先是鬆了一口氣,只要回去就好,只要江裡面的無名女屍不是雪筠就好。
既然已經問出了這件事兒,那麼我當然還有第二件要緊事兒,那就是她是不是真的要跟徐明結婚,結婚的日子在什麼時候,地點在哪裡。
我不清楚自己想要問這麼清楚幹什麼,但是內心的聲音就是告訴我,必須要問出來,必須要知道,必須要知道自己的愛人在何時何地走向何方。
歐陽先生說了一句這樣啊,之後就開始陷入了沉默。我知道這是一種談判技巧,歐陽先生雖然不一定是真的有心思跟我這樣的小人交談,但這種談判技巧已經深入到他的骨髓裡。談判不是主持,你看主持人兩個人站在那裡,叭叭叭說得最多的那個人其實是掌握主動權的。而談判恰恰相反,說得越多的人,其實越是佔下風的那一方,而沉默的那一方,往往是能夠試探出對方心理價位的那一方。
我有點着急,我當然不是爲了要錢,所以到底給我多少錢真的無所謂。
我被這種沉默壓垮了,我說,要不然,四百萬也行,不過有個前提條件。
歐陽先生說,四百萬?你讓我的女兒傷心了,我現在一百萬都不想給你。
我說,那我就跟夏瑤出去轉兩圈,然後給你抱一個外孫回來。
歐陽先生說,你敢。
我說,我不敢,所以,四百萬。
歐陽先生哈哈一笑,對我說,你小子還真的是一個無賴啊。二百萬。
我當然是不管多少錢都無所謂了,我說,二百萬?二百萬的話,那你得告訴我,雪筠什麼時候結婚。
歐陽先生說,你問這個幹什麼?給了你錢,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心裡一顫,剛剛那個問題很蠢,任何人都不會告訴我雪筠的結婚日期,歐陽先生聽到我的問話,肯定覺得我是要過去搗亂。
但這麼蠢的問話,卻讓我套出了我最害怕的那個消息。
歐陽先生剛剛的語氣急迫,還帶着質疑,他的意識中一定覺得我想要耍詐,想要繼續用雪筠的婚禮威脅他。但這種語氣也是帶着肯定的意思,那就是雪筠真的是要跟徐明結婚了。
我頭上的冷汗已經落了下來,我覺得舌頭髮顫,牙齒打顫,我說,我想……我想過去隨個禮。
歐陽先生說,我看你是打算過去搗亂吧。
我說,要不然這樣,你給我加一百萬,然後你把時間告訴我。我不是要去搗亂,我是要在這個時間離開上海,省得礙眼。
我此時此刻唯一想要的就是雪筠結婚的時間,我必須要找到她,我心底的聲音告訴我,必須要找到雪筠。
歐陽先生說,你還想要錢?
我呵呵笑道,誰還怕錢多啊。
這個時候猛然傳來了一個女聲,她說,你一分錢都得不到,騙子,王八蛋,我真的是看錯了你。
我傻掉了,是雪筠的聲音,她就在歐陽先生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