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先生話音未落,我就被身後兩個保鏢按在了地上,我的手被放在了茶几上,我咬着牙,伸出了中指,對着歐陽先生說,就是這根手指。
歐陽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對馬經理說,這樣你滿意麼?
馬經理沒有答話,我看歐陽先生一擺手,只感覺中指一陣劇痛。
十指連心!
只有多疼我沒有辦法形容,當時覺得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跟着顫抖起來,我咬着牙,用盡全身的力氣沒有出聲,因爲我害怕雪筠衝出來之後讓我的這番心意白費。
可我能咬着牙不出聲,冷汗卻不聽我的指揮,一滴滴冷汗從身上涌了出來。
歐陽先生說,還有呢?
我想要再伸一根手指,可這真的很需要勇氣,我的勇氣剛剛好用完,我沒有伸。
馬經理的態度一下子變了,似乎掰斷的是馬經理的手指,他轉過去對歐陽先生說,大哥,你就讓我走吧。
歐陽先生說,你也看到我的決心了。你如果走,這件事兒沒有一個負責人,那麼很可能最後查到總公司的頭上。你也知道我們是上市公司,如果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那是會停牌的,這會影響整個公司的計劃。所以,你不能走。而且就算是跑出去了,那也是在外面逃命一輩子,中國你永遠都不回來了?
馬經理喃喃道,那我怎麼辦?
歐陽先生說,我都說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但是前提是你要先幫幫我,把這件事兒對付過去,我想盡辦法用盡關係也把你救出來。
馬經理說,不能撤銷麼?這個舉報不能撤銷麼?
歐陽先生說,已經不可能了,我能得到這個消息已經是很幸運的了。你要知道這件事兒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畢竟打着雪筠的旗號舉報自己的公司,這一手實在是高明。所以,收拾收拾吧,我讓小濤跟你一起去。
馬經理好似鬥敗的公雞,他知道這件事兒已經不可改變了,催頭喪氣地被一個保鏢壓了出去。
我還在桌子上趴着,手指的劇痛讓我想要站都站不起來,歐陽先生說,讓他起來。
兩個保鏢拎我好似拎小雞一樣給我推到了沙發上。
歐陽先生說,可以啊,一聲都沒有哼出來。居然現在還能看到一條漢子。
我說,別廢話,就是我做的,要殺要剮隨便。
歐陽先生說,行啊,你再跟我豎一根中指,你今天有幾根我掰斷幾根。
我也不傻,好漢不吃眼前虧,而且這真疼啊,我現在覺得我的右邊身子都是麻木的。
歐陽先生呵呵一笑,對我說,我不相信這封舉報信是他交上去的。
我一聽差點蹦起來,手指頭還九十度角仰天長嘯呢,你來了一句不相信是我交上去的?那你爲什麼要掰斷我的手指?
歐陽先生說,可是我也不相信是雪筠交上去的。他們年輕人都沒有這種腦子。這裡面運作的程度太明顯了,但奇怪的是,字體是雪筠的,指紋應該也不是假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說,你先讓我去醫院可以麼?我害怕以後手指接歪了。
歐陽先生一擺手一個保鏢過來咔嚓一下就給我歸位,然後隨手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團紗布,接過另一個人遞過來的筷子掰斷,三下五除二就給我綁好。
歐陽先生說,這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小傷,沒事兒的,接不歪。
你還別說,纏上之後居然不太疼了,我對歐陽先生說,這件事兒還是要從頭說起。之前的事兒我相信你也知道了,韓紅就是馬經理的那個小秘書,失蹤了,臨失蹤之前給我發了一條求救的短信。
歐陽先生點了點頭說,我知道。雪筠氣勢洶洶地去找我,後來我找老馬問了,他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他並沒有做這一切。
我說,可那個韓紅死了。
歐陽先生很淡然地說,那也不會是老馬做的,我相信他不敢騙我。他說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我說,現在想一想,可能還真的跟他沒有關係。這件事兒有點蹊蹺。我們得知韓紅死的消息是在公安局,看到了韓紅死亡的照片,但是我今天過去發現公安局已經不見了,很有可能是假的。如果公安局都是假的,那麼照片……
歐陽先生說,嗯,你覺得韓紅根本就沒有死,有人給你們下套?
我點了點頭,之後說,你們看到的那個舉報材料,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我跟雪筠的口供材料,就是你跟警方說完之後他們讓你簽字的。警察給了我們讓雪筠按手印,當時我還奇怪爲什麼不讓我按呢。
歐陽先生說,這樣啊……可是他們爲了什麼呢?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難道就是爲了馬經理的公司?
歐陽先生說,那樣的公司也不至於費如此大的心力吧。這件事兒看來還真的要小心點。行啊,把她們兩個叫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吧。
我說,這一次又不帶我麼?我受傷了,可沒有地方去。
歐陽先生哈哈一笑說,你小子今天受了點皮肉之苦,可是也讓你有了跟我吃飯的資格。你很護着雪筠,也很有骨氣,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你知道多少年沒有人敢跟我豎中指了麼?就憑你今天哼都沒有哼一聲,我跟你喝一杯酒。
我不知道喝一杯酒是多大的榮耀,不過就算是老丈人肯定了我,我也是高興不起來。
那面守在雪筠跟夏瑤房門外的保鏢敲了敲門,雪筠兩人跑了出來,看到我的手指纏着繃帶啊了一聲,雪筠跑過來捧着我的手指說,我沒有聽到聲音,還以爲你沒事兒,怎麼了?
那面夏瑤跑到我身旁的保鏢面前,二話不說就給了一耳光,然後對着另一個人狠狠地踢了一腳,正是她的絕招撩陰腿。
兩個保鏢吃痛也不敢動,夏瑤指着兩個人說,是不是你們弄的?是不是?
歐陽先生說,是我弄的。
夏瑤一跺腳,過來摸了一下我的手指,對雪筠說,姐姐,我們快點去醫院吧。
雪筠嗯了一聲,我連忙說,不用了,已經弄好了,真的,不用擔心。
兩個人還是心痛得不得了,這讓我內心一陣溫暖,只是看到歐陽先生的臉色可就變了。
任何一個當爹的看到自己兩個女兒圍着一個男人轉,那都不會有好臉色,我打了個激靈,想着今天可不能招惹歐陽先生了,立刻對雪筠說,咱們兩個上當了,那個公安局不見了。
雪筠也是一愣,低聲說,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過去看了,根本就沒有那麼一個公安局,只看到一個牌子被人燒了。我問了四周的人,都說那個地方根本不是公安局。
雪筠說,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絕對沒有。就是那個地方。
雪筠說,那是怎麼回事兒?
我看了看歐陽先生,然後說,剛剛咱爸,咳咳,你爸說的是你舉報了馬經理,你還記得我們當時在公安局簽過字麼?就是那個什麼證言。
雪筠點了點頭,她說,啊,不會吧。我剛剛還否認沒有做過呢,怎麼會是那個?
我說,應該就是那個,警察是假的,你的證言被別人當成舉報材料交了上去了。
雪筠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都看到韓紅的照片了,難道那也是假的?
我說,照片是真的。只是,從最開始我們恐怕就落入了圈套中,韓紅的失蹤一直到死都是假的,他們自導自演騙了你。
雪筠轉過去對歐陽先生說,真的是這樣麼?
歐陽先生說,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起來似乎是這樣的。他們之前步步緊逼,從你這裡入手似乎就是想要利用你。但是你並沒有衝動,沒有報警也沒有舉報,所以他們採用了這一招借屍還魂。利用那個叫什麼韓紅的女孩的假死干擾你們,然後利用假公安局騙了你的證言,之後以你的名義舉報了老馬。
雪筠說,爲什麼費這麼大的力氣?如果單純想要舉報馬經理,那麼他們也有證據,比我們更先掌握情況,爲什麼一定要通過我的手?
歐陽先生說,這說明你在整件事兒裡是不可替代的。
雪筠說,可爲什麼我是不可替代的?
歐陽先生哈哈一笑,然後說,不要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發生什麼還有爸爸在呢。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飯,也算是我給這小夥子一點補償了。
雪筠哼了一聲說,你也不用這麼狠吧,掰斷我們的手指?
歐陽先生說,我必須讓他看到我的決心,否則他要是真的走了,會造成不可預測的結果。所以,委屈你了……
我看了看自己被捆得跟木乃伊的中指,想着有一段時間不能豎起它了就覺得心裡不爽。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點了點頭,低聲說了一句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