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場小雨,似乎預示着初夏的到來,阿偉擡頭看了看遮蔽天空的摩天大廈,躲過了腳下雨水彙集的水坑,拎着小牛皮硝制的公文包走進了大廈。
大廈七十多層,在高樓聳立的中環,是那樣的不起眼,阿偉不是這裡的員工,但是他今天來這兒,有意見業務要辦,想着那豐厚的獎金,他的心裡一片火熱,緊了緊自己的領帶,心中想着做完這筆後,應該可以攢齊百尺豪宅的首付了吧?
由於不是上班高峰時間,電梯裡的人不是很多,他走進電梯後對着鏡子梳理了一下頭髮,然後把微微翹起的領口撫平,再檢查了一遍自己公文包裡的所有文件後,覺得萬無一失了後,帶着自信而沉着的笑容走了出去……
入眼只見F35,四個紅字寫着實力中國!
這是一個幾乎沒有存在感,也幾乎沒有任何業務的公司。阿偉的心中流淌過這家公司的信息,看着牆角有些葉子發黃有些枯萎的富貴竹,也許這間公司就像這種盆栽一樣腐朽吧?
沒有多想,他和煦的敲了敲桌面,前臺的接待入目的是一個男人,油亮可鑑的頭髮,斯文的近視眼鏡,名貴而整齊的西服,無不顯示着這個男人與自己公司的格格不入。
大概是律師吧?又或者是公務人員?
不知爲什麼,前臺心中是這個想法,語氣不由得舒緩了幾度,問道:“請問,你找誰?”
“我姓張,有約!”
張子偉拿出了名片,緩緩的朝前臺推了過去,並且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居然是會計師嗎?”
前臺的腦子中,不知爲何,此時想的,居然是這個念頭,翻看了一下備忘錄,果然和董事長有過預約!
“哦,你稍等!”
前臺用餘光打量張子偉,發現了這是個自信的男人,電話那頭嘟嘟了兩聲後,才傳來了煩躁的聲音問道:“什麼事啊?”
“董事長,有位張子偉先生找你!”
“帶他過來。”
對面沒有多說,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張子偉站在前臺沒動,只是四處的打量着這間公司,似乎在考究些什麼……
董事長辦公室前,成列着些獎盃和樣品,玻璃的陳列櫃上沾着些灰塵,似乎在嘲笑着這裡的衰敗和腐朽。
“花着幾百萬的房租,在這裡租上一間房,就是爲了維持面子不墜嗎?”
這個從公屋出來的年輕人,對於這種老派的做法很不屑,可是如果不正是因爲這些人,自己又怎麼會有生意呢?
咚咚!
敲了兩聲後,前臺推門而入,門內的人正在打電話,張子偉還可以依稀聽到些爭吵。
“……就算咱們兩個離婚了,你不要想着拿一分錢……”
“你吃我的和我的,居然還在外亂搞?”
“有本事上法院啊!”
似乎,裡面的氣氛很不好啊?
張子偉和前臺,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前,沒有立刻推門進去,兩人相顧都有些尷尬。
看着一旁空着秘書桌,張子偉有些好奇的指着問道:“秘書呢?難不成請假了?”
前臺看了一眼秘書的座位,似乎帶着不屑的說:“和董事長吵架的,就是這位嘍……”
額?
張子偉只覺得,這位真是不作不死!
三五分鐘後,裡面聽見了一聲:“進來吧!”
張子偉推門而入,前臺看着關閉的房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覺得這家公司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自己是不是又要找工作了啦?還好不用供樓,不然就死定了!
門內。
巨大的辦公桌上,放着一隻根雕筆筒,裡面放着兩隻金筆,可是張子偉卻注意到了,桌上根本就沒有墨水瓶。
除了筆筒之外,一座碧玉飛馬,最是惹人注目,張子偉在這間藏品上,多看了一眼後就收回目光。
而目光,立刻轉向了眼前這人,面色紅潤的中年男子,梳着一絲不苟的油亮頭髮,穿着休閒的高爾夫短衫,牆邊上的高爾夫球包,顯示着眼前這人的愛好。
不知怎的,張子偉覺得,這包球杆,能幫自己付足房子的首付吧?
“張先生,你好!”
這位面色如常,坐在椅子上,打量着來人,還不時的擡手,看了看手腕的金錶。
“郭生,你好。”
“好了,閒話不多說了,我這間公司要買,你背後的人出多少錢?”
這位郭先生似乎很急,也許是約了人去打球吧?
張子偉心中不知爲何,就立刻有了這樣的猜測,立刻眯起了眼睛緩緩道。
“不錯,我們對郭先生的公司有興趣,所以郭先生是同意出售這家公司嘍?”
“這間破公司,每年都要投錢啊,如果不是爭不過他們,我纔不會要這間賠錢貨呢!”郭先生似乎很不滿,對於自家老爹分配財產的方式,感到了十分的不爽,對於自己的幾個兄弟姐妹,能夠佔到那麼大的便宜,覺得非常的不爽……
“我記得這間公司,郭先生只有四成的股份,郭先生能不能幫我約一下小股東,包括你的那幾位兄弟姐妹?”張子偉看着眼前的草包,眼底露出了一絲喜意。
“沒問題,OK啦,我等會兒有約,你們公司我很放心啦,我發小不會坑我的啦!”
郭生點了點頭,似乎非常的隨意。
也是,能夠賣祖傳的公司,也是到了一定程度,對方估計早有心理準備了?
也許在他們的心理,自己過得快活一點,比什麼家族基業要重要的多!
這類公司說有價值,也非常的有價值。可是說廉價,也非常廉價。
市場上還有那麼多一樣的公司,並不是如同看起來那麼有價值的。能夠決定價值的,唯有市場和供需,而張子偉的公司,正是掌握了需求的那家公司。
相比這位郭生,是知道了這件事後,纔會完全放棄抵抗了吧?
對面的郭生,已經在清點球杆,就像自己清點文件一樣細心,滿意的拉上了自己的球包後,郭生回過頭,思索了一陣道:“那個……張生啊,你會不會打球啊?”
“額,沒打過。”
這每一隻球杆,都比他的西服貴,就連高爾夫球都沒摸過,哪裡還摸得到球杆呢?
“那算了,公司的事情,你找堅叔,他是公司的老人了,估計現在在元朗的廠裡,這裡是他的電話……有事CALL他就好了,哎,終於可以擺脫這家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