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飄着,一邊好奇地問宋理關於白冥安的事情。
“你剛纔喊他師兄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法師嗎,按理說是和尚出身吧,而你又是道士……”據我所知,佛教和道教一向不和,他們兩人居然是師兄弟也太奇怪了。
宋理愜意地邁步,我注意到他的一隻手習慣性地插在褲兜,跟白冥安如出一轍。心裡有些相信他和白冥安關係匪淺了,至少近到能夠影響對方的小動作。
“嗯,他沒跟你說嗎?”宋理一臉笑意,桃花眼像當下小姑娘喜歡帶的美瞳一樣,異常黑亮。
我癟癟嘴:“我只是他的助手,他有什麼義務跟我交待這些。”
宋理問:“你怎麼會當上他的助手?”
我嘆一口氣:“說來話長,就是那天……”我頓了頓,有些察覺地眯起眼睛,“喂,是我先問你話的,你別轉移話題啊。”
宋理笑了笑:“糟糕,被你發現了。”
我斜睨他一眼,他一臉淡然,想了想說道:“我和師兄都是老家寺廟的俗家弟子,一起在山上過了十多年吧。”
俗家弟子?這年頭當和尚的大好青年比想象中的多啊。不過,宋理和白冥安的年紀也就二十來歲,在山上過了十多年的話,那不就是自小就山上了?
我有些詫異,略微婉轉地問:“那個,你們的家人送你們上山的嗎?”
宋理很聰明,微微含笑,道:“我是孤兒,被寺廟裡的一個和尚撿到,住持哦也就是我後來的師傅心善就把我收養了。”
哦,這跟我猜想得差不多。一般家庭除非窮到揭不開鍋是不會把兒子送過去當和尚的,雖然只是俗家弟子,但環境薰染人,難保他被薰陶得久了就真的一心向佛,當了真和尚呢。
我點點頭,聽見他說:“不想問我師兄爲什麼上山嗎?”
我頓了頓,從善如流地問道:“爲什麼?”
宋理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他是被家裡送過來的,小時候身體不太好,聽說寺廟風水好靈氣重,位置又處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對病人好。”
原來如此,我想起白冥安那張白皙得近乎無暇的臉龐,可以想象他小時候是個多麼安靜的病小孩。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旅館門口,因爲時間拖得久,我的身體也恢復了原樣,宋理很紳士,特地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幫我擋着,等我恢復正常。
“好了。”我舒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到了,那我進去啦,再見。”
“好。”宋理微笑,人卻跟着我後頭走進來。
我納悶地看他,他卻慢條斯理地站到前臺,掏出錢包:“你好,幫我開一個房間。”轉頭問我,“你在哪層?”
我報了自己的樓層和房間號,宋理點頭,露出春風般的笑容,對前臺小姐說:“麻煩幫我安排一個離這位小姐近的房間。”
前臺小姐是個入世未深的青澀女孩,被他的笑容閃得兩頰緋紅,又緊張又迅速地辦理好了手續。
宋理接過房卡,微笑:“謝謝。”
前臺小姐的臉更紅了,我瞥了他一眼,上電梯時不由開口:“你再這樣,小心她會愛上你。別說我沒警告你,小女孩的愛戀可是很火熱的哦。”
宋理側頭,噗嗤一笑,霎時間彷彿千萬的桃花一起在眼前綻放開來,繽紛落花洋洋灑灑,也不及他的一分風情。
我默默地移開視線,這個妖孽,多看一眼我怕自己會變成石頭。
走廊上,我問他:“你就不怕白冥安發飆嗎?”從重遇的反應看來,兩人目前的關係似乎並不怎麼親熱,更像是劍拔弩張的敵人。
宋理找到了房間,用房卡開了門,握住門把手,朝我彎了彎他那向上揚的眉梢:“怕什麼,這旅館又不是他開的,我想住還需要他的允許嗎?”
我歪了歪頭,也是。
“再見,寧寧。”宋理走了進去。
“哦,再見。”我也開門,進了自己房間。
洗漱完後,我一邊猜想白冥安會不會出門,然後湊巧碰上也出門的宋理,這樣一來,仇敵相見,是不是又有一場架要打。
一邊打了明珠的電話。
我和她聊了最近的事情,說到夢魘時情緒難以控制地低落,明珠安慰了我幾句,我又痛訴起白冥安的冷血無情和霸道來。
我把趙芸楊小慧那件事細說了一遍,強烈譴責了白冥安威脅、恐嚇拿走原本屬於我的抽成,原本以爲放下的不滿,就這麼在電話中爆發出來。
“你說,客人是我拉的,最後解決小鬼我也有很大的功勞,他賺了五萬塊,我就抽成兩千怎麼就不行了!他就是暴君!沒有人權的!”
我氣得捶一下牀:“可惡,他就是吃準我欠他錢,一想到這一點我就牙癢癢,哼!”
明珠聽我說了半天,有些不同尋常的安靜,我奇怪地問:“誒,明大小姐,你怎麼不說話?”
這可不像她,平時她可是不顧形象跟着我一起破口大罵的。
明珠笑了兩聲,笑聲乾巴巴的,似乎有什麼隱情。這麼多年的交情,我一下子就察覺不對勁,故意兇狠地說道:“喂,你不會是想替那個王八蛋說好話吧?”
“呵呵。也不是啦。”明珠又幹笑了兩聲,“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我挑眉:“什麼事?”
明珠在電話裡說了出來,我沉默了半晌,冷靜地掛了電話,也不顧她在那頭“喂,喂”地喊着。
我氣息穩定地下牀穿鞋,開門,到了白冥安門口,敲門。
咚咚咚。門開了。
白冥安一臉清冷地站在門口,瞅了我一眼:“有事?”
“有。”我微微一笑,猛地把手中的枕頭砸去,“你媽的!你居然一直瞞着我!”
白冥安反應靈敏,退到門裡。
可我被怒火衝昏頭,不管不顧地衝進去,他連連後退,皺眉輕斥:“寧歡,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我氣急敗壞地一下一下用力推他,只把他推到了牀上,然後我跳上去,壓在他的身前,惡狠狠地瞪着他,“你這個騙子!小人!出發時明珠就替我還清了欠債,我們的債早就兩清了,你憑什麼一直不說!”
白冥安擰了擰眉頭,按住我握拳的手:“她讓我保密。”
我怒吼:“你胡說!”我咆哮着抽出手,就要朝着他的臉砸下去。
“這是在玩遊戲?”宋理施施然地站在門口,挑眉看着牀上男上女下的姿勢,捏着下巴欣賞道,“寧寧,提個意見,女孩子還是不要太生猛比較好。”
我怒目瞪去:“你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