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十幾分鍾,我突然看到溫叔從屋子裡出來。
他的表情很怪,像是什麼也看不到似的,輕飄飄地出了屋子,然後就往門口走去,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有理我們。
石誠的眼裡突然紅光一閃,拉着我就往屋裡衝去。
我們剛一到門口,就看到那女鬼正趴在地上,而在她的身下是一個人,溫叔。
溫叔的整個身體全部被剖開了,女鬼正用她尖利的指甲抓着裡面的內臟往自己嘴裡送。
而另一邊,小紅也倒在地上,雙眼緊閉根本不知道死活。
石誠快速往那個女鬼衝去,但她似乎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身子一軟,人竟然直接鑽到了躺在地上的溫叔的身體裡。
石誠愣了一下,竟然放棄了女鬼,而轉身去看小紅。
我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張大嘴巴看着屋裡發生的事情,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直到石誠我:“盈盈,把溫叔身上的包拿過來,快。”
“啊?溫叔身上的包?”我慌亂地應着他,然後往溫叔身邊走去,但是一想到剛剛女鬼還鑽到他身體裡,而且此時他的衣服全部稀爛,身上也是血肉模糊,從肚子裡扯出來的內臟,有些沒來得及吃下去,甩的到處都是,屋子裡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
不好意思啊,我慫了,我特喵的腿一直抖,而且像灌了鉛似的擡都擡不起來。
石誠還在那邊叫:“盈盈,快去拿包,你幹什麼呢?”
我無力地轉頭看他,但仍然不能勉強自己的腿往前挪一步,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溫叔的屍體,腦子裡一直在重複剛纔女鬼鑽進去的情形。
不知道現在女鬼是否還在裡面?她又在裡面做什麼呢?接着吃?還是爲了躲石誠,可是她只不過是一個陰魂而已,按理說就算是鑽到溫叔的身體裡,也躲不過石誠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咚”的一聲響,把我從神遊中驚嚇過來,定眼一看,石誠已經跑了過來,並且快速扯掉溫叔身上一直揹着的那個大包,剛纔的響聲就是他的身體發出來的。
跟着響聲,有新的血從破口處流了出來,重新蓋過之前的,在燈光下看着腥紅一片,還閃着一點點的光。
石誠扯掉包以後,重新回到了小紅的身邊,一邊打開包一邊重新叫我說:“過來。”
試了試腿,好吧,往他身邊走,還是有點力氣的,於是儘量快的挪了過去。
他快速從包裡拿出三支香,告訴我一一點上,然後又拿出幾隻塑料盒子。
等我點完香,他已經把盒子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就撒在小紅的身邊。
他從我手裡把香接過去,又讓我後退兩步,這纔開始拿着香圍小紅轉了起來,看着他正着走了三圈,又倒着走了三圈後,躺在地上的小紅,終於哼了一聲。
石誠馬上把香塞回到我手裡,然後又從自己身上翻出兩粒藥丸給她吃下去,這纔看到她的臉色慢慢有些好轉。
“盈盈,把香掐了。”他吩咐着。
我忙着把香頭都按到地上,三支本來並沒有燒下去多少的香全部都熄滅了,這纔看到小紅悠悠轉醒,只是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着石誠打去。
還好石誠的手腳也很利落,身子一偏就躲了開去,倒是嚇的我又連着往後退了兩步,還差點被什麼東西絆倒,轉頭一看。
我的媽呀,竟然是溫叔的屍體。
魂都要離體了,大叫着又往前撲,可是這屋裡本來就這麼大地方,小紅還在跟石誠打架,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整的滿屋子都是他們,我能躲到哪裡去?
匆忙間已經挪到了窗戶邊上,轉頭往外面一看,我勒了大去,難道屋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跟石誠之前在外面卻一點都沒發現,原來窗戶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貼着幾個人影的剪紙,從外面看好像是裡面的人印上去的,事實上,根本不是,裡面的人早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石誠發現的早,估計連小紅也救不活,但是這個小紅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怎麼醒過來之後卻只追着石誠打?不是被什麼附體了吧?
一想到這些,就忍不住又把眼光移到他們兩人的身上。
很明顯的看出來,石誠沒有打小紅的打算,而是在躲她,說是躲她也不盡然,因爲他時不時的手會在她身上點上一下,每次都在小紅反應過來再次出擊的時候,他又輕快的躲開了。
幾個回合以後,累極了的小紅,終於兩眼一翻又倒在了地上。
我也忙着鬆一口氣,正要問石誠她是怎麼回事時,卻看到本來已經倒地的小紅,又起來了。
簡直是要嚇死人的節奏,我特喵的趕緊又躲回到窗戶邊上,卻沒想到這次醒來的小紅微微愣了一下神後,就爬起來向溫叔走去。
我嚇的一動不敢動,石誠也沒有攔她,而是快速走到我身邊,低聲問了一句:“剛纔嚇到你了?”
大爺的,沒嚇到,快嚇死了。
他把我攬在懷裡,手輕輕拍了幾下後,才輕聲說:“我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的,今天真的不該來。”
我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從溫叔對石誠的態度上看,他們應該算是多年的好友了吧?也許在石誠沒有認識我之前,經常來這個地方,但是現在看着他躺在地上死了,石誠卻束手無策,任誰心裡也會不好受的。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直起身子,輕聲說了一句:“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走了。”
“啊?我們走了,小紅呢,還有溫叔?”我看着此時抱着溫叔屍體,無聲落淚的小紅問道。
石誠說:“一起帶走,但也只是皮囊而已,他的魂會永遠留在這裡,直到有下一個來替代的人。”
說完這話,就放開我,並且快速把地上溫叔的包先收拾了一下,然後才走到小紅跟前。
我一直覺得小紅這個女孩,雖然年齡看上去很小,但是內心應該是很成熟的,或者說她經歷的太多,所以已經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外面。
就像此時,石誠剛一走過去,她就用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然後快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攔腰繫在溫叔的身體上。
但是那麼大的傷口,又豈是一件外套可以綁住的?
所以石誠很快把他的衣服也脫了下來,兩件一起,總算是把肚子上的缺口暫時補住了。
小紅說:“石老闆,你帶着太太就行了,我揹着我爸爸。”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掉下來,看着她從地上把溫叔扶起來,然後又小心地扛到自己的肩上。
“石誠,我自己走,你去幫她……。”我話還沒說完,小紅就拒絕說:“不,我要自己揹我爸爸回去。”
她先我們一步出了門,溫叔的身體俯在她弱小的背上,看上去異常沉重。
從傷口出流出來的血滲透了衣服,順着他們兩人的身體一點點滴到地上,從小屋到廟的大門處,很快就留下了一排血印。
“今天真的不該來,我早應該想到了。”石誠喃喃自語說。
我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只能問道:“想到了什麼?”
他看了看血跡遍佈的小屋內,又看看已經快到廟門口的小紅說:“溫叔來這裡就沒打算回去,他想用自己的魂換溫情出去,所以當時我說帶小紅和你來,他纔會做出那樣的表情。”
依然不懂,但石誠已經拉着我往外面走去。
我們剛出廟門,就聽到身後“吱呀”一聲響,我快速回頭,看到溫叔正一臉木然地正在關閉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