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
樓上老太太的面目,令陳姐看的毛骨悚然:“她應該就是管理員說的那個,嗯,精神有問題的人了。別搭理她。”
“……好。”
沉默半晌,在和老太太深深對視了一眼後,陳宇帶家人上樓。
來到了三層,他雙手指着301和302號門,安排道:“爸,媽。你們和我姐就住301吧,我自己住302。晚上打飛……晚上修煉的時候不會吵到你們。”
“兒子,以後咱家就長期住這裡了吧。”陳母遲疑。
“短時間內,只能這樣了。”陳宇點頭。
“也挺不錯的。”陳父打哈哈:“比咱們在青城老家的住所好多了。”
陳母張張嘴,想說什麼。
但最終還是全憋回了嗓子眼兒裡。
“媽,別擔心。”陳宇看出了陳母的擔憂,上前撫摸陳母后背:“這裡住的雖然都是‘惡物’,可我看着還都挺善良的。有我姐在,它們不會傷害你和我爸。”
“唉。”陳母愁悶:“這是一個什麼世道啊。”
“什麼一本道?”陳父擡頭。
“……”
大約五分鐘後。
把三位家人都安排好。
陳宇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302房間休息,而是慢步走到303號門前,思索片刻,閉上一隻眼,用另一隻眼,透過貓眼向內窺探。
“嘶!”
頓時嚇得陳宇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貓眼內,正是老太太一張滿面獰笑的臉。
額頭寬、下巴細。
道道皺紋,宛如黝黑溝壑。
眼底的詭異,更是令人不住生畏。
穩住身形、冷靜情緒,陳宇深吸一口氣,擡手敲門。
“咚咚咚。”
其實,基於自身實力的自信,對方即便是個“惡物”老太,他也不會多害怕。
畢竟人的恐懼,往往只來源於火力不足。
但這個老人,就是自帶一股讓人感到渾身都不舒適的氣場。
“吱嘎——”
敲門聲落下。
房門立刻就開了。
老太太咧嘴,露出上下兩排鋒利的牙齒:“呀——小陳宇,我就知道伱回來找我。”
“你好。”
“好好好。進來說呀。”老太太側身。
陳宇也不囉嗦,徑直走入房間。
首先,引入眼簾的,是客廳裡堆積如山的垃圾。
其次,污穢的地面上,還泥濘着星星點點的紅色液體。
以陳宇如今的見識,一眼就認出那些是乾涸的血跡。
房間內唯一還算乾淨的,就是頭頂那層雪白的天花板了。
“砰——啪嗒。”
在陳宇還打量環境的時候,老太太猛地關上門,並上了鎖。
陳宇挑眉,回頭與老太太對視。
“我呀,習慣反鎖。”老太太雙手插兜,保持她那滲人的笑容:“小陳宇不介意吧。”
“沒關係。”陳宇也笑了:“您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多新鮮呀。老朽我掐指一算,你下輩子叫啥都知道了。”
“老朽,是年齡大的男性才自稱的。”
“你怎麼能斷定我的性別?”
“……您會的還不少。”
背起雙手,陳宇看向客廳中間正播放京城頻道的電視機,若有所思:“您是看直播的時候,從主持人嘴裡聽到我名字的吧。”
“呀——被看透了。”老太太毫不尷尬的撓撓頭,雪花漫天飛舞:“老朽可是你的小粉絲呢。從你擂臺賽第一輪上場,就把所有積蓄都押注你啦。”
“哦?”陳宇略有驚詫:“那您現在發了啊。”
老太太:“我現在傾家蕩產啦。”
陳宇:“……”
老太太:“押的你輸。”
陳宇:“……”
摸了摸下顎,陳宇低頭:“那還挺遺憾的。”
“小陳宇,咱們坐下聊,別客氣。”老太太繼續撓頭,頭皮屑無風飛揚,直衝天花板。
陳宇這纔看清楚。
房間天花板原來刷的不是大白,而是一層疊一層的頭皮屑。
黏在一起。
還挺好看……
“愣着幹嘛呀。坐!”
聞言,陳宇回過神,四下掃視一圈,沒有發現哪怕一處乾淨的地方:“算了,我還是站着吧。”
“隨你。”
老太太“愛憐”的撫摸陳宇臉頰:“小陳宇,太可愛了呀。”
“……”
強忍一拳擊飛對方的衝動,陳宇躲開老太的鹹豬手,勉強保持微笑:“我們還是談正事吧。剛纔我在樓下,你說在你女兒那……”
“不着急。”老太太打斷,轉身一晃一晃的走到冰箱前,打開櫃門,在惡臭撲鼻的腐敗物中挑選:“小陳宇,你想喝些什麼?飲料還是酒水呀?”
“我不喝。”
“飲料,我這有冰鎮老太太尿,常溫老太太奶昔。”
“……”陳宇頭皮發麻。
“酒水呢,呀——有82年的原汁麥發酵嘔吐物,和經典的血腥瑪麗。”
“我什麼也不喝。”陳宇硬聲強調。
老太太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
整個人顯得更陰森了:“不喝就滾!老朽什麼也不會告訴你的。”
“……那給我來一杯血腥瑪麗吧。”陳宇硬着頭皮,原則其中一個還算能接受的,
“好呀。”老太太再次露出燦爛的獰笑,關上冰箱門,搖搖晃晃走進臥室。
半分鐘後,在陳宇疑惑的目光中,推出一隻綁在十字架上的乾瘦猴子。
猴子渾身無毛。
雙手、雙腳的動脈處,都被焦黃的塑料管道插入,共同匯入一根大管子中。
端口,是一個鏽跡斑斑的水龍頭。
“這是什麼?”陳宇皺眉。
“它叫瑪麗。”老太太隨口回了一句,然後便擰開猴子四處動脈的管道閥門。
紅色的血,頓時汩汩流出。
充斥滿所有管道。
聚集在水龍頭上方。
陳宇:“!!!”
“吱吱!吱吱吱!”
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猴子,幽幽甦醒,頓時劇烈掙扎起來。
“哈!”
老太太大怒,張開嘴巴,如同貓科動物一樣,對着猴子嘶吼哈氣一聲。
瘦猴猛地抖如篩糠。
不敢亂動了。
“吱嘎。”
老太太再次恢復笑容,擰開水龍頭,用一個破損的玻璃杯接滿血水。隨後將瘦猴子推回房間。
再次出來的時候,手中除了裝有猴血的水杯外,還拎出了一瓶威士忌。
“小陳宇,你可是真有眼光呀。血腥瑪麗,是老朽我最得意的酒水。”
陳宇:“……”
擰開威士忌的蓋子,老太太得意洋洋的在陳宇面前晃了晃,接着就把五分之一的威士忌,兌入血水之中。
並伸出一根髒乎乎的手指,在杯子裡快速攪拌了半分鐘。
“完畢。美妙的血腥瑪麗。”
舔舐乾淨手指的液體,老太太遞出“酒水”,一雙三角眼內異常興奮:“嚐嚐吧,你真有福氣。我敢說,老朽的血腥瑪麗,會流傳千古。幾百年後,大家說不定都會很喜歡喝呢。”
“謝謝。”陳宇攥起拳頭,冷漠拒絕:“我相信您的酒水,幾百年後一定大火。但現在,還是太超前了。您自己喝吧。”
“不喝就滾!”老太太又暴怒了,瞪起血絲遍佈的雙眼,嘴角流唾:“老朽什麼也不會告訴你的!”
“艹!沒完是吧。”
陳宇也壓不住火氣了,猛地爆發六層逆命術,並拔出吾姐白牙,抵在老太太脖頸:“不說就死。”
“轟!”
老太太則轟然爆發了15層的逆命術!
一把,狠狠攥住陳宇的武器,嘶吼:“哈!看誰死!!”
“那肯定是我先死啊。”陳宇瞬間安靜,接過老太太手中的血腥瑪麗,舔舔嘴脣:“一看就很好喝。”
“是吧。”老太太也霎時重歸笑意,滿臉和善:“老朽的技術,還是很不錯的。”
“嗯嗯。”陳宇連連點頭,乾脆利落的端起酒杯:“謝謝款待,那我開動嘍。”
“你幹什麼?”老太太一愣,連忙攔住。
“喝酒啊?”
“瞎胡鬧呀!”老太太立馬從懷裡掏出一個大針筒:“老朽的血腥瑪麗,不是用嘴喝的。是用這個。”
陳宇瞳孔驟縮。
眼睜睜看着老太太將針頭探入酒杯,吸乾了裡面的“酒水”,隨後把針筒遞給陳宇:“喏,把它打入你的靜脈。喝起來才過癮。”
陳宇:“……”
沉默許久。
他訥訥伸出顫抖的書,接過針筒。
腸子都要悔青了。
他奶奶的。
他爲什麼不聽物業管理員的話?
招惹上這個變態。
“那個,老人家。您確定是這個喝法嗎?”
“嗯吶!”老太太歡喜點頭:“老朽原創的。是不是很吸引人。”
“……這樣吧。您女兒的事,我以後有空再打聽。我現在還有點事,先走了。”
“轟!”
老太太再次爆發高達15層的恐怖逆命術,眼神陰冷:“血腥瑪麗,何其珍貴。你說不喝就不喝了?你走一個試試。”
“咕嚕。”
陳宇艱難吞嚥一口唾沫。
15層逆命術。
換算成實力,就是B+級的絕對強者。
距離A-至高,也僅有一步之遙。
這種存在,就算他暴怒之下,生出“八條”手臂,也是絕對搞不過的。
‘劇情這才進展到哪啊?’
‘就他媽B級遍地走了嗎……’
狠狠在心底腹誹一句,陳宇也是狼滅,果斷伸出左手,將針頭插入手腕靜脈之中。
拇指用力,把“渾濁”的血水打入體內。
霎時。
刺痛夾雜着冷意,席捲全身。
接着便是一股灼熱之氣,蔓延四肢百骸。
“唔!”
陳宇瞪大雙眼,臉色漲紅。
周身上下,幾乎每一個毛孔都在流淌着熱汗。
緊繃的神經更是瞬間進入亢奮狀態,大腦一波波的眩暈。
陳宇知道。
這屬於一種血液之間的排異反應。
但接下來的異狀,就完全超脫了他的理解範圍。
他的逆命術瓶頸……
竟然鬆動了。
異能本源瘋狂旋轉之下,自身體質也在以清晰可知的速度增強。
“這…這是什麼?”
整個人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陳宇驚駭看向老太太。
“老朽的‘血腥瑪麗’,果然了不起呀。”老太太歡快的爲自己鼓掌。
感到不過癮,又用力撓頭。
沒一會,飛揚的頭皮屑就慢慢變紅了。
一縷縷血跡,從她的頭頂流淌,染紅蒼老褶皺的面頰……
……
外界。
京城。
恢弘的聖殿之內,聯盟總管緊閉雙目,坐於主位,靜靜等待着什麼。
約莫十分鐘後。
身穿鋼甲的肌肉壯漢虎虎生風,走進殿堂,拱手鞠躬:“總管大人。”
“嗯,說。”總管仍然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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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徹底失蹤了,連同他的三個家人。”鋼甲壯漢喘了一口粗氣:“所有的方法都試了。”
“還是找不到對嗎?”聯盟總管開口。
“對。連痕跡也沒有,憑空消失了,”
“繼續找,掘地三尺。”
“好。”
認真瞥了總管一眼,鋼甲壯漢轉身離去。
待壯漢走遠,坐在一張躺椅上的鴨舌帽青年開口了:“幾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最起碼也要有痕跡的。我估摸着,他應該是被‘惡物’們擄走了。”
“殿下。”聯盟總管繼續閉着眼睛,深呼吸:“小的也是這個想法。”
“那就不好搞了。”鴨舌帽青年站起身,揹着手走來走去:“我們到現在,都不清楚這些惡物爲什麼會擁有一個,脫離基礎空間的大本營。更別提鎖定位置了。”
“殿下,一切都是陰謀罷了。”
總管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望向大殿富麗堂皇的吊頂:“未知勢力藉助我們壯大‘惡物’羣體的政策,暗中支持‘惡物’們進行聚合。然後在我們邀請外族、尤其是邀請到卡修族參加考覈之時,突然暴起。”
“殺了所有貴賓。”鴨舌帽青年接話:“使我們陷入絕對的劣勢。”
“對。”總管冷笑出聲:“我之前還奇怪,爲什麼今年來的這些‘貴賓’,身份階層都那麼高。原來就是那些外族派來送死的。我們被套了。”
“當初畢業考覈,第一次有外族想要參與,看來就是計劃的起始了。環環相扣,佈局幾十年。”
青年略顯煩躁的摳耳朵:“如今死了這麼多外族貴族,萬族大執法那裡,也肯定是允許它們反擊的了。幕後黑手好陰險的手段。”
“嗯,接下來,應該就是必殺一擊了。”
聯盟總管話音剛剛落下。
從殿外便走進一位臉色無比難看的灰髮老人。
看到他的瞬間,總管心臟就是一沉。
這人,是負責外交事宜的……
“總管大人。”灰髮老人走上前,先是對鴨舌帽青年敬了個禮,然後看向聯盟總管,深深鞠躬:“向您彙報兩件事。”
“說。”
“第一件,我們前往卡修族的外交團隊,被伊特蘭斯部落的大王全殺了。”
“……”總管沉默許久,點了點頭:“知道了,第二件事呢。”
“十四個種族組成的超凡聯軍,突然出現在邊境唐城。”灰髮老人聲線發顫:“向…向我們人族正式宣戰。”
“爲什麼這麼快?!”鴨舌帽青年難以置信。
一旁的聯盟總管,則瞳孔驟然放大。
……
——人類滅亡之時(二)
未知區域。
惡物聚集地,無名筒子樓小區,三層。
不是過了多久,陳宇周身的燥熱慢慢散退。體質的增長,也隨同陷入停滯。
攥緊手中針筒。
陳宇平復了片刻後,猛轉頭看向老太太:“這東西還有沒有了?我能續杯嗎?”
“老朽的血腥瑪麗,好喝吧?”老太太得意的臉上皺紋都舒展了。
“好不好喝沒‘嘗’出來,但這東西挺有意思的。再來一杯。”
“沒有了。我的小可愛馬麗,已經被我喝到貧血了。要是想喝,等我們下次見面再說吧。”
“下次見面嗎。”
陳宇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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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決定明天再來一趟。
“雖然血腥瑪麗沒了,但如果你喜歡老朽的酒水和飲料,我可以給你拿些其他的。”
“功效相同嗎?”陳宇問。
老太太咧嘴:“不明白你說的‘功效’是什麼,壯陽嗎?伱都可以試試。”
“那就……試試?”
“沒問題!”
老太太異常興奮,搖晃着身子走到冰箱前,從裡面拿出一瓶顏色昏黃的液體,倒滿一杯,熱情遞給陳宇:“嚐嚐這個吧,冰鎮老太太尿。同樣是老朽的得意之作。”
“也是打入靜脈的?”
“NO,這個是用嘴喝的。”
聞言,陳宇端起玻璃杯,仔細觀察“飲料”。發現不僅顏色很黃,其中還漂着各種懸浮物。
無論怎麼看。
理智都告訴他,這玩意不能“過”嘴。
沉默半晌,陳宇放下水杯,勉強對老太太露出一抹微笑:“那啥,看樣子挺不錯的。但我先不喝了……別!別生氣!我是想拿回家去,和家人一起分享。”
一聽這話,老太太頓時轉怒爲喜,手舞足蹈:“呀——我還有很多,你先喝!等你走的時候,再給你帶點。”
“那…那您先給我準備吧,我怕走的時候咱倆忘了。”
“好好好!”
見陳宇這麼認同、喜愛她的飲料,老太太歡天喜地的便重返冰箱,熱情的翻找起來。
“叮叮噹噹”響成一片。
陳宇則趁此良機,悄無聲息將杯中液體倒入一旁的垃圾堆內。
“嘶嘶——”
伴隨青煙。
被淋到液體的垃圾,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
陳宇:“……”
陳宇:“奶奶您尿酸挺高啊。”
“啊?”老太太疑惑回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陳宇倒杯展示:“挺好喝。”
“呀——喜歡就好呀。”
耗時五分鐘,爲陳宇備好了三大瓶“冰鎮老奶奶尿”飲料。老太太這才放鬆的坐在一個垃圾堆上,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水:“咱們鄰居,遠親不如近鄰的。以後家裡想喝就隨時來找我吧。”
陳宇:“一定。”
“呀——那你還有事沒?沒有就滾吧。”老太太似乎大腦有些錯亂,開始逐客了。
“我們的‘事’還沒有開始談好嗎。”
“噢!”老太太恍然:“老朽記憶力不太好,咱們要談啥來着?”
“我在樓下時,您和我說的。什麼是‘命運’的指引?”陳宇直起身子,進入正題:“還有,您女兒安排什麼了?”
“老朽說這些了嗎?”老太太一愣。
“說了。”
“不應該這麼早說的呀。苦惱。劇透了呢。”
陳宇:“……”
“但既然已經說了,就和你說透了吧。”老太太擦掉臉頰上的血跡(或者說是把血跡擦進皺紋裡),撓撓頭屑亂飛的腦袋,開口:“小陳宇呀,你覺得一個人的一生,是命中註定的嗎?”
“您什麼意思。”
“沒錯。就是註定的。今天的你,能來到這裡,進入老朽的房間,都是命運的安排,都是我女兒一手策劃的。”
陳宇:“……”
老太太:“……”
陳宇:“沒了?”
老太太:“沒了。”
“你踏馬這也沒說透啊!”默然片刻,陳宇突然咆哮。
老太太滿不在乎:“全說透了,我還怎麼當謎語人。”
陳宇:“……”
再次沉默了好一陣,陳宇思索着,拿出手機,翻找出聖殿“王妃”的照片,表情嚴肅的展示給老太太觀看:“您說的女兒,這個,是她嗎?”
“呀?”老太太湊上前,仔細打量手機屏幕,震驚:“我女兒?她?”
“對。”陳宇點頭:“是不是您女兒。她就是當今的王妃。”
“你有病吧!”老太太說怒就怒,狠狠的一把拍掉手機:“老朽的寶貝女兒還沒出生呢!”
陳宇:“?”
“唰!”
老太太忽然站起身,撩開自己的衣服,露出略顯圓滾的肚皮,拍了拍:“她還在我肚子裡呢!”
陳宇:“???”
捋起自己亂糟糟的、猶如金毛獅王的白髮,老太太展示自己之前被頭髮遮擋的稱號——【聖潔的孕婦】。
臉色陰沉,罵罵咧咧:“你那照片裡的女人一看就滿臉騷氣,也配成爲老朽的女兒?”
“……”
陳宇徹底麻了。
一個乾瘦邋遢、精神詭異的高齡老嫗。
肚子裡卻懷着孩子。
頭頂稱謂還是【聖潔的孕婦】。
組合起來的畫面衝擊力實在太大,令陳宇的大腦完全陷入宕機狀態。
見陳宇久久未能迴應,老太太則低下頭,撫摸自己的肚皮,滿臉安詳而寵溺:“我的女兒,純潔、天真、漂亮、溫柔。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豈是凡俗之輩可比。她以後,一定會成爲最最出色的女神,榮耀而浪漫的嫁給大帝。成爲當之無愧的王妃。帶領人類走向輝煌。”
陳宇:“……”
“你聽懂了嗎?”老太太放下衣服,臉色轉爲平靜,看向陳宇。
“懂不懂已經不重要了。”陳宇吞嚥一口唾沫:“我現在就想知道,她爹是誰。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也在尋找啊。”聞言,老太太眼露追憶:“幾十年了,他還一直沒有出現。”
“所以你踏馬就是肚子里長個瘤吧!”陳宇大吼。
“別瞎說。”老太太皺眉不滿:“這是我的孩子。”
“……我亂了,讓我靜一靜。”陳宇也顧不上髒了,一屁股坐在垃圾堆上,緊閉雙目,努力揉捏自己的太陽穴。
試圖緩解逐漸崩潰的三觀。
“總之,老朽的女兒雖然還沒出生,但我們娘倆心意相通。她安排你來到這裡,就是想給你帶句話。”
“什麼?”陳宇下意識睜眼擡頭。
“始祖不滅。”
“什麼始祖不滅?”
“我女兒託我轉告你的話啊。”老太太溫柔撫摸小腹:“她說,始祖不滅。”
陳宇更茫然了。
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老嫗在胡說些什麼。
“您能解釋的更清楚一些嗎?”
“當然不能。”老太太理直氣壯:“現在都告訴你了,老朽以後還能有出場機會了嗎。”
陳宇:“……”
“總之呀,記住一句話吧。”老太太轉身,自顧自走向臥室:“如果以後,你遇到難以抉擇的抉擇,就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送客!”
……
拎着三瓶“飲料”,陳宇從老太太的303房間走出,關上門,面無表情。
他已經可以確定了。
人家物業管理員真的沒有亂說。
這老太太就丫一個神經病。
白白浪費了他一個小時的時間。
“呼……”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陳宇上前幾步,敲響301的房門。
“咚咚!”
門鎖立即打開,陳姐站在門口,上下打量陳宇:“剛纔去哪了?老媽都做好飯了,去你房間叫你,屋裡沒人。”
“我去303了。”陳宇疲憊的走進房屋,嘆氣脫下外套:“真應該聽你的,別搭理那個老太太。你們以後也躲她遠點吧。”
“老太太?”陳姐一愣,莫名其妙:“什麼老太太?”
“303的那個神經病啊。”陳宇皺眉,將外套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滿嘴胡話,不知所謂。但挺危險的,很有實力。我一會兒去物業那裡,看看能不能申請換一棟樓住。”
“303有個神經病?好傢伙!”陳姐咂舌:“剛纔老媽做飯時還和我吐槽呢,害怕周圍鄰居不好接觸。”
“……你說話怎麼也這麼奇怪?”陳宇眉頭越皺越緊:“那老太太你不是知道的嗎?”
“我哪裡知道啊!”陳姐愈發疑惑:“咱們不都是第一天來嘛?”
“……”
閉上嘴巴,陳宇瞳孔驟縮。
雙臂、雙腿的皮膚,瞬間激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後背更是如水打溼。
沉默許久,陳宇沙啞着嗓子,確認開口:“你確定,你不知道那個老太太?”
“確定啊。小宇咋了?”陳姐也感同身受,面露恐懼:“發生什麼了?你別嚇我啊。”
“爸,媽,你們也不知道?”陳宇又看向屋內的二老。
陳父:“不道啊。”
陳母:“你們在說啥?”
呼吸漸漸急促,陳宇強忍心底的惶恐,轉身推門離開:“你們先吃吧,我還有點事。也別出來!”
“咚!”
在陳家三口擔憂的目光中,房門關緊。
陳宇幾個大步走到303前,遲疑半分鐘,擡手敲門。
“砰砰砰。”
屋內,無人迴應。
“砰砰!”
陳宇又加大力度,屋子裡還是沒有動靜。
沒一會兒。
他背後的301門卻打開了,陳姐探頭,露出半個腦袋,緊張道:“小…小宇,是不是出現什麼變故了?要不,咱們搬出去吧。別在這惡物窟裡住了。”
“沒事,你先關門。別擔心。”
“可是……”
“關門。”
見陳宇態度強硬,陳姐咬了咬嘴脣,關上了門。
303號門前的陳宇,也不再敲了,直接握緊門把手,異能爆發,用力一拽!
“吱嘎——”
金屬製成的防盜門瞬間被巨力拉彎,門板對摺。
露出裡面腐朽氣息鋪面的客廳。
“咔!”
手臂繼續用力!防盜門徹底斷裂。
陳宇邁步走入,就見房間裡的地面灰跡厚厚一層。
曾經的垃圾堆、血跡、污穢電冰箱等等等等,全都不見了蹤影。
只剩空空蕩蕩,塵土飛揚。
一看便知此屋已經許多年不曾住人了……
強忍心底不斷增生的恐懼,陳宇一步步向前,來到客廳邊緣,試探性推開臥室房門。
裡面只有一張牀。
和一個腐朽的十字架。
沉默着,陳宇拎起手中的三瓶“飲料”,頓感空間顛倒、恍若隔世。
“嘩啦——”
把三瓶飲料扔在地上,陳宇毫不猶豫轉身,跑出房間,從三層樓梯間的窗戶一躍而下。
快步走進不遠處物業的小平房。
“你又來了?”內屋的物業管理員,此時正在爲自己手臂的傷口上藥。聽見動靜,擡頭,發現是陳宇:“有事嗎?”
“有事。”陳宇走上前,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一眨不眨盯着物業管理員的雙眼:“我們302的對門,303號房間,是誰在住?”
“303嗎,我想想。嗯,沒人住啊!”物業管理員一愣:“都空好久了。怎麼了?”
“你剛纔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陳宇眼神凌厲:“你說,那個房間住着一個精神不好的老太太,總說她女兒是什麼王妃。還讓我別搭理她,省的被纏上。”
聞言,物業管理員震驚:“精神不好的……是你吧?”
陳宇:“你都忘了?”
“我壓根就沒和你說過這些好伐?!你出現幻聽了嗎?”
“你確定沒說過?”
“我確定!肯定沒說過!”物業管理員站起身,表情嚴肅:“你叫陳宇是吧。你嚇到我了。”
“好。”陳宇點點頭,換另一個問題:“那就當我是幻聽了。我想再問一下,咱們這個地方的存在,有多久了。尤其是那個筒子樓。”
“我來之前就有了,幾十年了。”
“那你能不能查到,303號房間的上一任住戶,是誰。查上一任就行。”
“你發現了什麼。”物業管理員被感染,臉色越發凝重。
“發現了很不好的事,你先幫我查。我再告訴你。”
“額……你等一下。”
物業管理員坐回原位,拉開鍵盤,在電腦上查找了一番。
一無所獲。
又調取硬盤內的備份文件。
終於,在一份歷史表格文件裡面,發現了曾經的記錄。
“找到了。”物業管理員手指屏幕:“這個!303號房間的上一任住戶……是一個年齡很大的婦女,死因……沃特?!什麼情況?”
“死因是什麼?!”陳宇猛探身。
“死因是難產!”物業管理員目瞪口呆:“但…但資料上,這大媽是惡物啊!怎麼會懷孕啊?而且九十多歲了。搞什麼?上一任管理員記錄錯了嗎?”
“……”
陳宇緩緩站起身。
整個人如墜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