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施坤去警局，我跟燭炎回家。
這一夜，我沒怎麼睡，心裡思緒紛飛，不得安寧。早上一早，吃了飯，我就想去醫院，我想見見張萌萌，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剛走出門，就見蘇米站在那。
“蘇米？”我皺眉。
“小流。”蘇米轉過身看着我，“小流，我聽說你們找到萌萌和趙霞，我想見她們。”
“蘇米，她們……”我有些爲難，如果讓蘇米看到她們的樣子，蘇米肯定難以接受。
“讓她見。”燭炎攬過我，低聲道。
嗯？
我疑惑的看向燭炎，燭炎目光淡然。
“謝謝燭老師。”蘇米立即道。
我暗自嘆了口氣，既然燭炎答應了我也沒說什麼。
去醫院的路上，蘇米看上去很緊張也很擔心，我想安慰她幾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一路沉默，到了醫院，蘇米變得有些遲疑。
“她怎麼也來了？”施坤走過來，瞥了一眼蘇米。
“她想見見她們。”燭炎低聲道。
施坤打量蘇米幾眼，讓小郭帶她去病房。
蘇米遲疑，猶豫的看着我，我對她點點頭。
“小流，你能陪我嗎？”蘇米看着我，眼神灼灼。
“我……”
“她還有事，小郭會陪你去。”我還沒回答，施坤粗聲說道，說完給小郭遞了個眼色。
“走吧。”小郭看着蘇米。
“你先去吧，我們就在走廊裡，一會就過去。”我低聲說。
蘇米緊抿着脣，臉色不好看，猶豫良久她還是跟小郭去病房。我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將視線從蘇米身上移開。
施坤皺着眉頭：“已經做完筆錄了，張萌萌說她就是被酒吧裡那個神秘男人迷暈帶走了被帶去一個實驗室，親眼看着自己下半身被那個男人砍下來。”
“趙霞呢？”燭炎問。
“也一樣。”施坤說，“而且張萌萌她是親眼看着趙霞的頭被砍下來。”
“什麼實驗室？”我想了想。
施坤搖頭：“這個她們也沒說清楚，張萌萌說那裡有好幾顆頭，也有好多腿腳之類，都泡在玻璃瓶裡。”
“幹什麼，助手！”我們正說着話，就聽張萌萌的病房裡傳來打砸的聲，還有小郭制止的聲音。
我們沒多想，迅速趕去病房。
一進病房，就見地上狼藉一片，張萌萌跌坐在一片狼藉裡，手裡握着一支筆憤怒的瞪着蘇米。
蘇米臉色慘白的站在那，身體不住的顫抖。
“怎麼回事？”施坤黑着臉問。
小郭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要殺了她。”張萌萌怒道，眼睛一直惡狠狠瞪着蘇米，“是她把我害成這樣的，是她！”
“張萌萌，你說什麼？”我皺了皺眉。
“她都看到了，她……”張萌萌說着說着痛哭起來，只剩下上半身的身子一個勁的發抖，“她沒救我，她都看到了……”
張萌萌顫抖着哭喊，也許是因爲太激動她話說的含糊不清。
蘇米身子一軟，攤在地上，眼淚落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蘇米哭着說，臉上滿是淚水。
“賤人，賤人！”張萌萌哭喊，“你爲什麼不救我，爲什麼？我們是好朋友，你爲什麼不救我？”
“萌萌，對不起，對不起。”蘇米捂着臉，淚水仍然不斷的流出來。
“我不會原諒你，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張萌萌怒吼，“你害了我，害了趙霞，還害了海燕，你太狠了你……”
“對不起……”蘇米一個勁的道歉，除此之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們站在一旁，好一會也沒弄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燭炎讓人把蘇米帶了出去，又把張萌萌送回牀上。過了很久，張萌萌才冷靜下來。
她凝視着我：“我被那個男人從酒吧帶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我醒了過來，我拼命掙扎但一點用都沒有，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躲在遠處的蘇米，我叫她救我，我拼命喊她的名字但她沒救我，眼睜睜看着我被帶走。”
原來是這樣，我暗自道，沒想到蘇米隱瞞了這個。
“呵。”張萌萌冷笑。
張萌萌沒再多說，嘴角掛着冰冷絕望的笑，看着讓我無奈。
“你知道楊海燕在哪嗎？”燭炎話鋒一轉。
“不知道，他帶走了她。”張萌萌說着，淚水盈眶，“她本來跟我們在一起但後來她就不見了。是我害了她們，她們是來酒吧找我的。”張萌萌忍不住還是哭了起來。
“你說，趙霞跟楊海燕是去找你？”施坤追問。
張萌萌點頭。
蘇米所說，張萌萌失蹤之後，趙霞跟楊海燕她們並不關心，但看張萌萌所言並非如此。
“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海燕。”張萌萌哭着說，“她膽子小。”
“你記得那個男人的模樣嗎？”施坤嘆氣。
張萌萌搖頭:“不知道爲什麼，關於他的長相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你們不記得，有個人記得。”燭炎低聲說。
“誰？”施坤問。
我凝眸看着燭炎：“你是說，蘇米？”
燭炎頷首：“那人肯定對張萌萌他們的記憶做過處理，但蘇米的記憶他沒處理，他應該也沒發現蘇米看到了一切否則他會連蘇米一起處理掉，不會留着她的。”
我附和的點頭，的確如此。
蘇米站在病房外，一直在哭，看上去她很懊悔。看到我，她一把拽住我的手，哭着道：“小流，我，我……”
“蘇米，那個人的樣子，你記得吧。”我開門見山的說，不想繼續再浪費時間。
蘇米一愣，嘴角緊抿。
看蘇米的反應，她是知道那人的長相的，我不禁無奈：“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耽誤了多少時間？如果你早把事實說出來，或許不會是這個樣子。”
“我，我，我以爲她們死了……”蘇米哽咽，“我害怕，我害怕我說了，你們就知道我見過那個人，知道我對萌萌她們見死不救，我怕你們會怪我，會覺得我心狠手辣，其實不是的，我……”
“你跟小郭過去畫像吧。”我冷冷的看着蘇米。我沒想到蘇米竟然會隱瞞這麼多，還撒謊，現在的蘇米我越來越不認識了。
她到底怎麼了？
我嘆氣，什麼話也不想跟她說。
“小流，我，我知道錯了。”蘇米握住我的手。
“晚了。”我淡淡道。
蘇米咬着脣：“小流，你能原諒我嗎？”
嗯？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蘇米：“你需要的不是我的原諒，我也沒資格原諒你。”
“小流，我以後不會了，我當時很害怕，真的。”蘇米解釋，不停的解釋在我看來更像是狡辯。這麼多天，她居然什麼都沒說，她明知道犯人長什麼樣子她也沒說。
我無話可說，只是看着她，此時覺得蘇米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小郭帶她去畫畫像，我站在那，心緒不寧。
“這是她的選擇。”燭炎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回眸望着燭炎，燭炎笑笑揉了揉我的頭髮。
施坤搖搖頭，眼神冷淡：“沒想到蘇米這小丫頭是這樣的人。”
我張張嘴想替蘇米辯解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我現在靈力弱，很多鬼祟的邪氣都感覺不到，如果蘇米被什麼東西纏上，我也沒辦法知道。
“小流，張萌萌說她想單獨跟你說話。”燭炎淡淡說道。
“跟我？”我疑惑。
“要我陪你？”燭炎問。
“不用。”我擺擺手，對着燭炎笑笑，轉身進病房。
燭炎望着我：“我就在門外。”
“嗯。”
答應一聲，我進了病房。
張萌萌拿被子蓋住了自己，手緊緊攥着被子，眸光冷冰冰的透着讓人膽寒的冷意。她擡眸看着我，臉上神色放鬆了一些。
“你是江流。”張萌萌小聲道，沒了剛纔的激動，憤怒。經歷這麼多，她還能保持平靜，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我。”我在椅子上坐下來，“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嗎，沒見到你之前，我很恨你。”她蒼白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但是轉瞬即逝，很快就被沉重的心情取代。
恨我？
我心裡多了個問號。
“我沒見過你，也不認識你，你恨我？”我無奈。
“嗯。”張萌萌肯定的說，“不只是我，趙霞，海燕，都恨你，因爲你傷害了蘇米。我們還曾經約定，找個時間給你點顏色看看，別蘇米攔下來了，現在想想，她是不敢讓我們見到你吧。”
我愣了愣，似乎明白了張萌萌在說什麼。
“蘇米說，你腳踏兩隻船，玩弄人的感情。”張萌萌低聲說，“說你陷害她，傷害她，我們都信了，你是不覺得很幼稚？”
“嗯，很幼稚。”我點頭，誠實回答。其實我也沒想過蘇米會這樣說我，原來我在她心裡是這個形象。
“對不起。”張萌萌望着我，“以前說你很多壞話，還想教訓你。”
我聳聳肩，沒說什麼，心裡不得安寧。
“她恨你，你要小心。”張萌萌看着我，“別變成我們這樣。”
“嗯？”我斂起嘴角的笑。
“蘇米她，也恨我們。”張萌萌凝視着我，幽幽道。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