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好,好端端大太陽卻突然下起了暴雨。
我剛下火車,還沒走出站臺,瓢潑一樣的大雨莫名其妙的倒灌下來,瞬間把我淋的溼透。真是見鬼了,接着,一羣警察圍了上來。
好吧,莫名其妙,我被抓了。
此刻,我面前坐着個三十多歲的胖子。估計也有二百多斤,個頭不高,最多一米七二左右。眼睛很小,他又習慣眯起來,就更小了。我認得他,風城刑警隊隊長,施坤。這一個月來經常因爲殺人案上報,據說他是個厲害人物。風城一個星期四人慘死,一個教授,三個在校學生,施坤早焦頭爛額了。
可是,我真的好餓,哎,好想吃番茄炒蛋。
“施隊長,爲什麼抓我?”我挑起眉眼,一肚子的委屈。我剛下火車,就被幾個警察按住,當着那麼多同學,很丟人好不好!
“你不知道爲什麼?”施坤陰沉着臉,肉都擠在一起,眼神很不善,語氣也很不好,憋着滿心肝的火氣。
我一下火車就被抓,我知道個腿毛!
“不過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有不在場證明。”我笑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哼!”施坤用鼻子出氣。
“很快,我們教授就會過來,我們學校會抗議。”我吸了一口氣淡淡道。
施坤冷笑,瞥了我一眼。
“你爺爺江齊從,曾是著名考古學家也是D大教授,十七年前突然辭職,爲什麼?”施坤忽然岔開話題,沒有一點點防備,怎麼說起我們家老爺子?
“很簡單,因爲那年他撿到了我。”我撇撇嘴。
“撿?”
“嗯,我是我爺爺從墳裡刨出來的。你知道的,我爺爺是考古學家,就跟些墳呀,死人東西打交道。”我眯起眼,打了個哈欠。這幾天一直跟教授在臨市搞發掘工作,連覺都沒睡好,一回來還給抓進警局,鬧不鬧心!鬧不鬧心!
“墳裡?”施坤身子繃緊,臉色灰了一灰,看這個施坤五大三粗的,膽子這麼小?
我笑笑,輕聲道,“墳墓是人死後的家,沒那麼可怕,裝修搞好了,住着也很舒服的。”
施坤悶哼,鼻孔朝天。
“施隊!”一個年輕警察敲門進來,“D大老師來了,說是江流的輔導員,還有她的專業教授,還有教務主任,還有一些學生,還拉了橫幅,要我們放人!”
“閉嘴!”施坤猛拍桌子,我往後疾退,施胖子凶神惡煞的樣子很唬人。
“是。”小警察立即噤聲。
施坤斜看我一眼,陰陽怪氣,“你挺厲害,挺有號召力。”
“是你們抓錯人了。”我無視他的不滿。
“那你解釋下,死了的四個人,屍體爲什麼會在你的宿舍?”施坤嘴一歪,哼了一哼。
屍體?我小心肝一抖,原來如此,“你說屍體都在我宿舍?”一想那個畫面,胃裡就是一頓翻江倒海。
“是的。這個月的死的四個人,本來都在法醫那,隔天就跑到你宿舍。你覺得死人會跑嗎?”施坤咄咄逼人,看來他是咬定我跟這事有關係。
“屍體丟了是你們的錯,我從三天前開始就跟教授還有同學去了臨市。我就一句話,你們抓錯人了。”我環起雙臂,冷眼打量着施坤,狠勁思索。
“隊長,不好了!”
僵持不下間,小警察突然闖進來。
“怎麼了?”
“外面闖進一箇中年男人,拿着刀威脅說要自殺,條件是要我們立即放了江流。”小警察臉色煞白。
威脅!施坤冷盯着我,眼神很不友善,像是要活剝了我。他猛的站起來手撐着桌子,胖身子前傾,自帶壓迫感,小眼睛狠狠地看着我,“你給我記住了,我最不怕威脅。”
說完,他一個箭步衝出去,關門落鎖。
搞什麼鬼?我長呼一口氣,從口袋裡翻出個東西,輕鬆將門打開來。想鎖着我,至少也得先給我穿個琵琶骨,打斷手筋腳筋,這樣還有點可能圈住我。
等我趕到,外面一片混亂,地上也是狼藉一片。
“你們別過來?”一個戴着金絲邊框眼鏡臉色慘白的中年男人手持着匕首橫在脖子上,脖子已經劃出一個血道子,往外滲血,扯着嗓子衝着面前的警察大吼,“你們馬上放了江流,馬上!”
我躲在一旁,望着那個中年男人,腦袋裡搜索一遍,我不認識他。他握着匕首的手不斷顫抖,那雙手很白,白的能看見青色的血管,像是經過化學藥品泡過一樣。金絲眼鏡後面的一雙眼睛佈滿血絲,透着森森的鬼氣,而且他的動作很僵硬。
我吸了吸鼻子,嗅到空氣中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儘管經過人刻意掩藏,很不明顯,但聞到的瞬間,仍然叫我心裡冷了一冷,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這中年人他至少……
“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江流?”施坤大喊,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收回心神,就見施胖子陰沉着臉,一步步朝着中年男人逼近。
“對啊,你爲什麼要救我?你認識我嗎?”我斜倚着牆壁,悠悠道,臉上帶着笑。
“江流!”施坤聽到聲音,回頭見我跑出來,震驚不已,惡狠狠的瞪我。我撇撇嘴,假裝看不到。
“小流!”教授他們見到我,鬆了一口氣,但情勢危急,不是說話的時候。
我端詳着中年男人,他是來救我的,但見到我時,眼神卻十分的畏懼,跟見鬼似的。我長得不好看,但也沒醜到嚇唬人的地步,至於嗎?
“時間到了,時間到了……”中年男人忽然開口,小聲的嘀嘀咕咕,“時間到了,時間到了……”
什麼時間到了?我還沒說話,中年男人像是聽到什麼命令似的,身子猛地一顫,猛地給自己肚子來了一刀。頓時,鮮血四濺,痛呼聲,尖叫聲,此起彼伏。中年人沒停手,血水從眼睛裡流出來,一刀接着一刀捅自己,手起刀落,皮肉綻開,臭氣血腥氣熏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被這個場面驚到。
這時,一道黑影從那中年男人的身後急速閃過,擡手狠狠給中年男人後頸來了一掌,中年男人頓時一愣,停下刺殺自己,匕首‘咣噹’墜地!
他長得很好看,身材高大,面龐線條明朗。“好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堆銀針,在中年男人的神庭、人中、天突、紫宮、膻中、鳩尾、中脘穴各刺入一針,手法熟練,動作極快,眨眼,七根銀針盡數沒入,消失不見。
接着中年男人終於躺在那一動不動,我心中暗歎,這次他是死透了。
我唏噓一陣,緩過神來,投眼看向他。
他皮膚很乾淨,嘴脣薄薄的,眼神銳利如鷹,神情冷淡,整個人散發出強大的氣場和獨特的氣質,一世孤傲,彷彿不存在於凡世中。
他冷漠看一眼地上滿身是血的中年男人,緩緩地收回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很好看,讓人想攥住。按爺爺的說法,我還沒到對男人有興趣的年紀,所以,我對這個好看的男人,沒有多大興趣。準確點說,我對人類本身就沒什麼興趣。
不過,我挺好奇他是誰,居然會有這麼好的‘碎靈’手法,那中年男人身上殘餘的靈盡被剝除,粉碎,再過幾秒時間,就會化成血水。
我正想着,施坤快步走上去,望着那個好看男人,嗓音沙啞招呼道,“燭炎,你怎麼纔出來。”
我默默唸了一遍,燭炎,原來他的名字叫燭炎。
施坤抹了一把汗,看起來手都在發抖,也是,估計他當警察這麼多年,見過不少惡劣場面,但這樣拿刀猛插自己的還是頭一次見到。
其他人是要麼臉色煞白,嚇傻了,要麼就是連膽汁都給吐了出來。能面不改色,無動於衷的,除了我就是那個叫燭炎的好看男人。
我收起視線,起身走上去,伸手在中年男人的鼻子處探了探,“他死了,報警吧。”
“屁話,這裡就是警局。”施坤回頭瞪我一眼。
看樣子,他真的看我很不順眼。
“哦,那,通知殯儀館吧。”我直起身子,拍拍手,改口道。
說着,一方手帕被修長白皙的手遞過來,我愣了愣,詫異地擡眼望去,是燭炎。
“謝謝。”我接過來,擦掉手上的血,又將手帕遞還給他,他很自然接過。
“燭炎,就是這丫頭……”
“放了她。”燭炎開口,聲音很動聽,刮人心肝。燭炎看着我,我心底生出寒意,感覺他這雙眼睛之後還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看的我心裡發毛。我抿抿嘴,衝他諂媚的笑笑,他冷淡的避開我的視線,冷冰冰道,“我會去找你。”
找我?我心裡一哼,“好啊,我請你吃飯。”
“吃什麼飯?這人因爲你死了,他是你什麼人?”施坤瞪着我,怒吼。
“她不認識他。”我還沒回答,燭炎就替我回答,我只好笑着附和點頭。
不認識!
施坤不信,不認識他會跑來在警局鬧,而且剛剛他明明就叫的江流的名字,“燭炎,你沒搞錯吧。”
“放了她。”燭炎冷聲說了句,語氣不容置疑。
施坤心有不甘,粗聲粗氣,“燭炎,你別告訴這事跟那丫頭沒關係?”
“當然給她有關。”燭炎聲音低沉,有力。
“那你……”
“不是她做的,是有人找上她了。或者說,不是人。”燭炎皺起眉頭。
“這次是什麼東西?一個星期四條人命,再不破案,我這個隊長怎麼當啊。那個男人可是爲了她把自己弄死了。我怎麼能放人呢?”施坤咬牙切齒,緊緊握拳。
燭炎沉默不語,突然外面炸雷陣陣,暴雨傾盆。
這時,施坤接了一個電話,接着鼻尖冒着點點汗珠,嗓音又粗又厲,“你說什麼?”施坤怒吼,臉色變了又變。
燭炎面無表情,薄脣越發顯得他深不可測。
“小郭說那個自殺的人身份查清楚,叫李枉,是個中學老師,三天前……”
“三天前就死了。”燭炎接過施坤的話。
施坤瞥了一眼屍體,又瞥了一眼我,“屍體怎麼會從殯儀館跑到警局來?還像個活人一樣的!”
我聳聳肩,這個我就愛莫能助了。因爲我也不知道。
施坤臉上依舊是難以置信,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我,卻是對燭炎說,“她,她到底是什麼?”
“她很特別,很特別。我倒想知道,她是什麼東西。”燭炎黑眸一沉。說完燭炎意味深長的目光投向我,那眸底的冷意,激靈得我渾身一哆嗦。
我嘆了口氣。
是啊,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會去找你!”
燭炎走的時候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強調了一遍。
施坤雖然心有不甘,最後還是放了我。
教授帶着我離開,有輛車來接我們。
“小流,這究竟怎麼回事?”一上車,輔導員就問,幾個同學也圍着我,一個個瑟瑟發抖,還沒緩過勁來,只是進了趟警局怎麼鬧出人命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死的那四個人的屍體怎麼會跑到我宿舍?那個中年男人我明明不認識,爲什麼會要救我,救我就救我吧,又爲什麼要在警局捅自己,我閉着眼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