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暴雨、逃跑、修築防洪堤……一系列的事情,讓霧水縣的倖存者們體力、精神力都已達到了極限的邊緣。
如果不是有香雪海的領導,如果不是彼此之間的精神鼓舞,許多人此刻都要累昏過去。
現在聽到江流石要將那隻變異野狗宰了分吃,本來奄奄一息,四處癱坐着的倖存者們,頓時精神大振。
許多人都暗自流口水。
平時他們連幾口乾飯都很難吃到,現在竟有變異獸肉吃,簡直不敢想象。
興奮之餘,對於石影小隊他們就更加感激了。
從來可沒有異能者小隊對他們這麼好過,誰不知道變異獸肉從來都是異能者的專享食物。
倖存者中一些還有體力的人自覺分工,有的去拿乾淨的清水,有的去拿大盆,有的趕緊撿拾東西生起篝火。
零一言不發,主動承擔起了分割、燒烤變異獸肉的任務。她那把小刀輕輕一晃,就是一塊肉被切下。
李雨欣還將一些儲存空間裡的調味品拿了出來,灑上孜然、胡椒粉,抹上一層食用油,噼啪篝火上的變異獸肉很快散發出了誘人的香味。
等變異獸肉燒烤好,呈上大盆子之後,倖存者聚集區裡爆發出了陣陣喜悅的呼喊。
呼喊聲一直持續了很久。
一堆堆的篝火,映照着倖存者們嘴角的油漬。
一個小女孩將獸肉努力拱到旁邊的母親嘴裡,但嘴裡分明暗吞口水:“媽媽吃、媽媽吃,彤彤不餓了。”
那母親瘦得皮包骨,只是抱住女兒親了一口,眼淚撲簌簌的流:“彤彤,媽媽跟你一起吃,肉還有的,我們都能吃到。”
在這對母女不遠處,江竹影就站在旁邊一間坍塌的牆壁上,默默地站立着。
“竹影,看什麼呢?”江流石走到了江竹影的身後。
“哥,我在想,”江竹影的目光看着那對歡笑的倖存者母女,忽然轉過頭來,對着江流石笑了笑,“我還是挺幸福的。”
江流石微微一怔,默默攬住了江竹影瘦削的肩膀。
他父母雙亡,從小是江流石一個人默默照顧妹妹。
現在末世了,他們兩人能在一起,的確是很幸運。
江竹影歪着頭,靠在江流石肩膀上。只有哥哥的肩膀才能給她溫暖和安全感。
“哥,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吧?”
“……”
“哥,你真好。”
“撒嬌完畢了?趕緊給我上車!”
江流石強行命令江竹影上了基地車。
現在外面還在飄灑細雨,江竹影還沒有康復,就在外面傻站着。
香雪海又送了一批材料過來,裡面有一些需要補充的金屬、機用潤滑油等東西。
不久前修補了基地車,他的物資儲備其中幾樣已短缺,確實需要補充一點,而霧水縣雖然地方小,但在末世期間也是一個大市場,這些東西都找齊了。
“這是我找到的一張地圖,你們應該用得上,地圖裡面有包括你們要去的那個地方,不過沒有具體標明那個軍用造船廠的位置。”香雪海將一張有些翻卷的民用地圖,遞給了江流石。
江流石點點頭,現在有地圖,又有孫老在,應該更容易找到那個軍用造船廠。
“救命、救命啊。”
忽然遠方的洪水區域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呼喊。
這呼喊,一下打破了半山腰上的歡快氣氛。
衆人循聲望去,就看到滾滾的洪水當中,一艘破舊的漁船正被洪水裹挾向霧水縣衝過來。
漁船上有兩個大漢,正在被一隻喪屍啃咬,血肉四濺。
忽然,眼看喪屍殺掉了一個人,想要撲向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水面上劈開了一道三米多高的水花。
巨大的身影浮現,張開森然巨口,將那漁船翻轉,裡面的喪屍、大漢全部咕嘟的一口吞嚥了下去。
變異河豚!
江流石眼皮一跳,這貨簡直陰魂不散,一直都潛伏在水裡。
其他霧水縣的倖存者,都面面相覷,剛纔激盪的心涼了半截。
只要這洪水不退,這樣的大水怪在水裡,誰還能出去啊?
江流石默默的看了洪水一眼,眉頭深鎖,情況不容樂觀。
很快石影小隊等人已整理完畢,準備出發。
霧水縣的倖存者,還有香雪海,都簇擁在基地車身邊送行。
“大哥哥加油。”人羣中,有個小女孩子跳着腳,向江流石揮手。
“一路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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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存者的老老少少,看着江流石等石影小隊的人,大聲的告別,目光裡充滿了希冀。
“江哥,你們路上要小心點。”張海喊道。
“你們兩個記得我哥跟你們說過的話,多留點心。”江竹影從車窗裡向張海提醒道。
“老大你放心,都記在這了。”孫坤捶了捶左邊胸膛,笑嘻嘻的保證。
江流石點點頭,目光轉移到了人羣中的一個靚影上。
“江隊長……一路保重。”香雪海抿了抿嘴,盯着江流石道。
她心裡忽然間有濃濃的不捨,她陡然有一種莫名的害怕,害怕江流石此行會發生什麼,也害怕從此見不到他。
最終千言萬語,被她吞進了喉嚨裡,臉上牽動出一絲笑容:“江隊長,一定要一路順風。我跟霧水縣的倖存者們等着你回來。”
江流石聽出了她話語裡的深沉情感和濃濃的擔心。
人非草木,江流石又不是鐵打的心。
他感覺到香雪海對他的一腔情意,心裡的一些柔軟被打動。
“我一定會……帶着船回來,幹掉那隻變異河豚。”一些話在江流石喉嚨裡滾動了一番,最終化爲了一個承諾。
“嗯。”香雪海攏了攏秀髮,點點頭。
說完這句話,所有的情緒在江流石心裡面收斂了,他關上了車窗,衝影沉聲道:“開車!”
轟!
在霧水縣衆人的殷切揮手中,基地車向霧水縣的高處駛去。
通往軍用造船廠的路徑,其中一段是霧水縣跟青石縣之間的土路。
霧水縣跟青石縣之間其實很遠,足足有一百多里路。
中間山峰林立,想要修路需要消耗大量的資金、人力,在末世之前都沒有像樣的路面,只有一條三米寬的土路。
這條土路就在霧水縣的北邊。
基地車還需要往霧水縣的北邊高處走一段,才能到達。
“這一趟路面不好走喲,起碼要走幾十公里的山路。”車廂裡,孫昌鑫老專家戴着老花鏡,一邊研究地圖一邊喃喃自語。
那軍用造船廠很隱蔽,他因爲時常出來做水裡調研,才能從這種地方都找到一條去那裡的路徑。
要知道那軍用造船廠真正途徑,在民用地圖上都找不到,也就是他這種老專家,腦子裡記得路。
開上的這條土路,果然異常難走。
許多路面都被山洪沖毀,一些路面還要基地車伸展出機械手臂開路。
而且經過的幾處地方,因爲連日暴雨,路面斷層,裂開了鋒銳的尖石,對強化防彈輪胎都有一定的損壞。
如果不是江流石一早將基地車許多地方修補了一番,恐怕會更加難辦。
行駛了大半天。
前方已經不見人影,車子完全是開進了一條綠色的海洋裡。
這是很詭異的事。
自從西伯利亞凍土層裡的詭異病毒肆虐全地球,不僅僅是許多人變成了喪屍、動物變成了變異獸。
就連植物的生長速度,都比從前快了許多。
江流石他們就曾經在蘇黃二級公路上路過蘇北市區,看到過裡面許多大樓都被蔓藤所覆蓋。
現在經過的這條土路也一樣。
茂密粗壯的藤蔓、瘋長的野草、荊棘,參天的古樹,將頭頂漏下的光線過濾得陰森了不少。
一開始衆人還能看清楚前方的土路,但到了後面,土路被越來越多的蔓藤、野草覆蓋,還有許多樹木的根莖扎穿了土路。
幾個小時後,基地車完全只能靠着地圖上顯示的大概方向走,看不到路了。
“按照地圖上顯示的,應該就是這裡了。這裡差不多就是那條土路的盡頭,然後向東北方向走。”孫昌鑫老專家費勁的辨別着周圍方向,緩緩道,但言語間也沒有那麼自信。
因爲面前的路,已經跟印象中的完全不同,而且因爲樹木太茂盛的緣故,沒有什麼視野。
誰也不能肯定道路就一定沒有任何偏差。
“老哥,這一段路可真安靜,一點活物的跡象都沒有。”江竹影靠着車窗,觀察外面的情形,皺眉道。
剛纔有經過村落,起碼還能看到幾隻喪屍在逡巡,到這裡,是徹底的萬徑人蹤滅了。
忽然,她目光一轉,赫然看到前方有不尋常的東西。
“老哥,那裡有幾輛廢棄的車子。”
江竹影忽然指着前面的道路,衝江流石示意道。
江流石心中一動,順着江竹影指點的方向,赫然看到前方道路那蔓藤深處,果然停靠了五六輛車子。
只是連日的大雨,讓那些車子外部鐵皮許多地方都已經生鏽,碎裂的車窗爬滿了蔓藤。
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到。
“都打起精神,小心點。”江流石道。
車子廢棄在這裡,有點不同尋常。
而且這幾輛廢棄車輛,明顯輪胎被扎穿了,裂了大口子。
其中幾輛車子身上還有彈痕。
而且有幾輛車子的成色比其他車子新,顯然它們不是同一時間廢棄的,而是有先後順序。
“前面有五個人在埋伏!”冉惜玉的聲音,驟然在車子裡所有人心頭響起。
“精神波動不明顯,好像是普通人。”她又補充道。
冉惜玉感應到的地方,馬上跟江流石共享。
只見在前方不遠處,土路右側有一個隱蔽的小山包,裡面暴露出了五個紅點。
紅點的精神波動不明顯。
江流石眉頭微皺,在末世,這種佔山爲王的倖存者隊伍不要太多。
只要佔據了有利地形,做好埋伏,普通的倖存者都有可能幹掉異能者。
他完全可以一發空氣炮就解決掉那埋伏的人。
但想了想猶豫了,空氣炮的威力太大,萬一引來了什麼東西並不划算。
這種深山老林,大概率有變異獸存在,而且還不少。
“隊長,我去吧。”零悄無聲息的走到江流石身後道。
跟張海孫坤他們不同,零一直習慣稱呼江流石隊長。
“好,小心點。”江流石點頭道。
對於零的異能在這種叢林環境,江流石還是比較放心的。
她的異能,讓她無比靈活、敏捷,擅長潛行伏擊。
“嗯。”
零點了點頭,眼睛已經變成了一對綠幽幽的貓眼,十指化爲尖銳的爪子,手上拿了一把寒芒閃爍的匕首,悄無聲息的向前方潛行過去。
在前方的小山包裡,正坐着幾個漢子。
他們跟一般的普通倖存者不同,一個個竟是面色紅潤,完全不像是沒吃飽飯的模樣。
他們一個個頭頂帶着草莖編制的帽子,身體儘量隱蔽在小山包後,向那輛中巴車張望。
“我草,那個中巴車怎麼還不過來?”其中一個男子身材高大,精赤着上身,身上明顯有一道蜈蚣樣的刀疤。
“好久沒有車子經過了,這次要撈一票肥的。”另外一個男人接話道。
“上次那批貨都快吃完了。現在又來了一輛車,我還以爲這土路變成這樣,沒什麼人會經過了。”有個戴着眼睛的年輕人道。
他模樣很英俊,只是眼窩子深陷,總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
“嘿嘿,老七,看你這樣子,昨天晚上又去忙活了?那妞遲早要被你搞死……”身材高大的男人,衝那戴眼鏡的年輕人曖昧一笑。
“不然呢,也沒事幹……”年輕人回道。
而這時,那身材高大的男人笑容剛剛臉上露出,驀然就一下凝固住了。
他心臟部位,透出了一把淌着鮮血的尖銳匕首。
其他壯漢一愣神,剛回過神來,那倒地的男子身後暴露出了一個貓兒蘿莉少女的嬌小身影。
小山包後面光線黯淡。
在陰暗的環境裡,零就像是手持死亡鐮刀收割的死神。
她殺人的動作無比曼妙、輕盈,疾馳的身影倏爾出現在男子身後,下一秒又抓着垂落的蔓藤出現在他們頭頂。
她身影每出現一次,就有一個男人被她匕首割裂了喉嚨。
“別……別殺我!我投降!”
那戴眼鏡的英俊年輕人,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殺人手段,腦子幾乎一片空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當那匕首剛落在他喉嚨間,卻停頓住了。
“你……你是廖峰?”零聲音有些古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