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行修于飛舟之中侃侃而談,起初還有點生澀,但越說越是篤定。彷彿他所悟乃是星海間自然之理一般。
“星海法則,幾乎可以看做是玄黃法則的上位替代。所以我們想要突破的關鍵,就是於這片死寂星海中,找到我們所修之道對應的【星海之道】。諸位能夠成就合道,相信資質定不會太弱,只要將內心對星海的畏懼摒除,反而抱着平常心、如同在玄黃界中時一樣,靜心感悟,相信想要做到這點,並不會太難。”
關行修詳細的介紹起他是如何感應到自己的星海之道的,說到興起,一道惶恐至極的聲音卻是忽然打斷了他。
正是諸位倖存者中的紫木:“老關,假如……我是說假如,星海之中,已經不存在我所修對應之道,該怎麼辦?”
紫木緊緊盯着關行修:“是不是意味着,前路斷絕、無法再更進一步了?”
關行修默然。
而現場其餘合道,在聽聞此言後,也是神色各異。
有臉色慘白者,有慶幸不已者。
因爲他們同樣發現了,或許是受到各種當年毀滅仙界的災劫的緣故,星海法則破碎、殘缺不全。
天都他知道,是大法師的行宮。這源道宮,又是什麼?
“道源宮都不知道?哪裡來的土包子!萬法之源,諸道之首。就算是仙道十宗親傳,到了這裡也要乖乖排隊!”
彼時,仙道昌盛,十宗屹立。他不過是十宗治下,無數普通修士的一員。天資平平,無甚奇遇。本來,金丹境界就應該是他的極限。
一番打聽之下,他才知道了這所謂的【敬師大典】,乃是仙道十宗爲了感恩天都大法師賜法恩德,每百年都會舉辦一次的盛典。十宗重要人物,皆會出席。
而藍羽本人,也並未反駁這點。
旁人噤若寒蟬以及充滿敬畏的目光,讓吳浮丘心中愈發好奇。
藍羽一時間有些恍惚。
朝着傳說中的天都進發。
而是星海中,此道已消。
再三思忖之後,他終究是沒能擺脫這纏繞心間的魔念。
“若是有幸能得到他的賞識……”
藍羽面色嚴肅,只是隨意敷衍衆人。而他心中,卻屬實有些納悶。
一時間衆人反應各異。
沒有與玄黃天地之理綁定,也就意味着這寂滅星海中,任意的法則、藍羽都可以用來悟道突破。
但統治修仙界的仙道十宗的赫赫威名,即便他吳浮丘乃是一荒野散修,也是如雷貫耳。
天都大法師是什麼人,吳浮丘不知道。
“哎!新法!哎!天尊!”
“噓,小聲點。驚擾了十宗【敬師大典】,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十宗都已經如此了不起,賜法十宗的那位大法師,又究竟是何等的厲害?”
飛舟中霎時陷入了一片寂靜,衆人的視線、皆是聚集在藍羽身上。
“或許,可以試着感應其他法則試一試。畢竟天下道途,殊途同歸。”眼看有些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關行修在思忖了片刻後,連忙出聲建議道。
可那一天,一時的好奇,徹底的改變了他的命運。
“難不成,我的資質竟差到這般地步?亦或者,是年齡實在太老,已經靈性盡失了?”
天都不見其影,只有屹立山間的一座源道宮,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千辛萬苦到了天都之外,滿心的希望卻瞬間化作了泡沫。
藍羽微微愣神,思緒彷彿回到了年輕時期。
“哦,我好像想起來了。”
“如此說來,我們當中誰可能的成就最高,恐怕非藍羽老哥莫屬了。”名爲青霜的合道忽的莫名說了一句。
無他,因爲現場所有合道中,或者說在整個玄黃界,唯有他最爲特殊。
足足半天之後,十宗浩大的遊行船隊才終於過去,空路恢復了通行。
並不是他們資質不夠,感應不到所屬星海之道。
“這位道友,前方這麼大陣仗,是出什麼事了?”吳浮丘看着前方被封鎖的空路,以及一艘艘樣式皆異、堪比城池大小的飛舟陸續從頭頂飛過,不由好奇打聽道。
“提前恭喜藍道友了!”
“我,吳浮丘,好像資質的確不怎麼樣。”
而在山腳下,擠滿了跟他一樣、懷着一絲幻想,拔山涉水來此地尋求奇遇的年輕修士。
因爲他並沒有感應到,虛空中的星海之道。
吳浮丘心神震動。與此同時,前所未有的野望,也是倏然自心間生起。
“我說藍羽老哥你遲遲沒有突破的跡象,不會是因爲選擇太多、挑花了眼吧?”
乃是唯一一個古法合道。
但卻被毫不留情的反駁了:“若是合道之下、若是其他世界修士,或許還能這麼做。但我們這些玄黃合道,俱已經吞噬天地之魄、身與法則合一。哼,改換其他道途,談何容易?”
吳浮丘頓時有些糊塗了。
而吳浮丘卻是看着十宗離去的方向,久久不願離開。
“好好想一想吧!大法師是何許人也?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輕易就能見的?想要得見大法師天顏,需先入源道宮、虔誠祈禱,若是能入大法師之眼,自會將你接引至天都。”
“什麼,你也想進去?好說,交一千上品靈石,就能去那裡排隊了!”
吳浮丘失魂落魄的被蜂擁而至的後來者擠了出來。
一千上品靈石,都夠買一門不錯的元嬰功法了。他要是能有這麼多靈石,還用得着千里迢迢趕來這裡、求個機會麼。
雖然囊中羞澀,但吳浮丘卻並不打算就這麼離開。
因爲他發現,還有許多跟他一樣付不起錢、而無法上山的人。
吳浮丘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跟他們混熟之後,得到了一條重要消息。
那所謂的源道宮,不過是後來十宗興建的。跟真正的天都並沒有實際關係。
真正的源道之地,指的就是天都下方這麼一大片區域。只不過十宗圈了一大部分,興建了源道宮。
但並未做絕,還留了山腳下這麼一塊地方。
“大法師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現身了。說是山上更加容易入大法師之眼,其實不過是求個安慰罷了。”
“是啊,大法師高懸九天、在他眼中,山上、山腳,又哪裡有什麼分別。”
蜷縮着蹲在地上衆人言語中,吳浮丘也隨之在道源宮山腳下安了家。
這一待,足足就是二十年。
有人新來,有人離去。有人抱憾而死,有人因心懷怨恨、破口而罵大法師,被活活打死。
吳浮丘也從一位年輕的小夥子,熬成了中年人。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使他一直能夠堅持守在這裡。
或許對他這樣的庸才來講,去哪裡都是一樣的吧。
這些年裡,他蹲守的同時,也沒有荒廢了修行。不過沒有了靈石來源,只能坐吃山空。道源之地雖然靈氣濃厚,卻也禁不住這麼多人同時吸收。
不僅沒有半點進步,還隱隱有了倒退的跡象。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吳浮丘也認命了,不再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反正他從小就是孤兒,漂流不定、無依無靠。在這源道宮山腳下待了二十多年,對這裡的景物早已經習慣。心中隱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鄉看待。
每當有年輕人,滿懷希望來到此處,乞求大法師恩賜的時候,他都笑而不語。
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不過他也沒有戳破這些年輕人的幻想。
因爲凡是這麼幹的,都被十宗的人清理乾淨了。
然而,世事之玄奇,正在於此。
就當吳浮丘已經將大法師恩賜已經全然拋在腦後的時候……
這一天,天空之中忽的綻放出萬丈七彩霞光。
源道宮下,萬千修士當場愣住。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句,大法師顯靈了!
而後在萬分激動與惶恐的心情中,此處烏泱泱跪了一地修士。
唯有吳浮丘因爲大腦一片空白,呆立原地。
“大膽!竟敢對大法師不敬!”
一道劍光,伴隨着怒斥之聲,從遠方飛來。
眼看吳浮丘即將身首異處,這時,從空中緩緩飄下一枚藍色的羽毛。
白色劍光,先發。速度奇快無比。
藍色羽毛,後落。晃晃悠悠,緩慢異常。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衆目睽睽之下,這藍色羽毛竟然搶先於白色劍光一步,飄落在了吳浮丘身上。
劍光姍姍來遲,卻並未將吳浮丘頭顱斬下。只是穿身而過,將後面的跪拜着的三名修士當場斬殺。
至於吳浮丘本人……
藍羽光芒籠罩下,他不受控制的緩緩升空。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直向上。
越過山頂道源宮,飛過雲層,轉瞬間來到了一座紫金道場門前。
吳浮丘如在夢中,站立許久,方纔回過神來。
身體因爲興奮而顫抖不已,甚至讓吳浮丘忘了禮數,直接推門而入。
跟想象中的神聖天都不同,這裡空無一人。
安靜而又死寂。
只有隱隱的頌念之聲,從內部傳來。
吳浮丘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小心翼翼的來到了道場最深處。
造型古樸的紫金木樓、散發着陣陣香氣。
吳浮丘跪地行禮,許久卻不見應答之後,愣是壯着膽子,推門而入。
木樓內場景映入眼簾。
一道模糊的身影,盤腿而坐,口中唸唸有詞。
在他背後,一位身穿藍白道破的童子閉目而立。
童子脣紅齒白,面容清秀,分不清是男是女。
不過藍羽卻注意到,這童子似乎是跟人打過一架,身上的道袍竟然有些殘損、還有淡淡的血跡附着其上。
吳浮丘不敢造次,再度磕頭行禮。
但無論是那道身影,亦或者童子,都依舊沒有任何表示。
“這道身影,應該就是天都大法師了。”
過了許久,吳浮丘壯着膽子起身,也學者虛影的模樣,盤膝而坐。
仔細傾聽着對方不停的頌念之聲。
漸漸地,他彷彿明白了什麼。
之前落在他身上就消失不見的藍羽,驟然出現在他丹田之中。
“化羽功……”
“天地無窮紀元,無數世界生滅,如虛空飄落之羽。”
“以身化羽,與世界同調,可隨紀元流轉、生死不定,橫渡災劫、永恆超脫……”
吳浮丘聽得如癡如醉,時而皺眉、時而欣喜。
這【萬劫化羽功】,對他這小小的築基修士而言,實在太過深奧。
但即便是窺得其中一隅,也是讓他醍醐灌頂,體內境界連連攀升。
吳浮丘沉浸其中,不知過去了多久。
忽的感到眼前光影晃動,將他驚醒。
只見原先那位閉目而立的童子,對他揮了揮手。
雖然沒有說話,但吳浮丘卻明白,這是趕他走了。
即便有萬千不捨,吳浮丘也只得默默退下。
離開紫金木樓之前,他還十分禮貌的將門關上。
門扉合攏前,一道流光從中飛出。
吳浮丘下意識接過,發現那是一座圓環似的微型建築。
“法寶,演武場。”
“還有儲物功能。”
吳浮丘略微查看之後,面露喜色。 再度朝着裡面磕頭跪拜,如是者三,方纔從天都離開。
這時候,他纔回味過來,當他離開紫金木樓之後、卻是再也聽不到那道盤坐虛影的聲音了。
心頭涌起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吳浮丘甚至陡然生出想要重新返回的衝動。
但那畢竟是仙道十宗之師的大法師,他最終還是不敢造次,離開了天上之都的範圍。
當他回到世間的時候,才驚覺山下的道源宮不知爲何已經消失不見。
甚至周圍的地形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就像這裡曾爆發過一場大戰似得。
吳浮丘找了許久,纔在周圍找到活的修士。
從對方那畢恭畢敬的態度,吳浮丘駭然發覺,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成爲了玄黃界的頂級強者、合道之境的修士!
而時間,更是早已經過去了數百年。
仙道十宗的統治不再固若金湯,名爲萬仙盟的組織異軍突起……
“藍羽道友?”
關行修的聲音把藍羽從回憶中驚醒。
“是啊,我本就是個憑藉好運才成就合道的庸才。”
“這麼多年,徒弟與下屬的恭維,卻是險些讓我將這事實都差點忘記了。”
藍羽心中頓覺一陣釋然。
“若不是我資質實在太差,也不至於堂堂【萬劫化羽功】,只被我修行到合道境界。”
“沒有了大法師傳道,數千年時光,我竟然再無進步。”
藍羽暗自搖頭,思緒回到現實,看向關行修:“我相信你的判斷。既然兇手就隱藏在我們中間,只要聚集一處、等待他自己露出破綻便是。”
藍羽頓了頓,又道:“此人剛剛突破,就迫不及待行兇。如果不是心理原因,就是因爲修行功法、導致他突破後必須要血祭其他修士。接下來,他定然不會收手。”
衆人聞言,皆是點頭肯定了他藍羽的判斷。
爲了自保,這羣萬仙盟合道,接下來就始終待在【往尊】飛舟的大堂之中,互相監督。
然而兇手的狡詐,卻完全超乎了他們想象。
又九天之後,當衆人御使着飛舟、成功渡過了虛空中的一處殘存劫難之後。
飛舟上又多了另外一具屍體。
藍羽跟關行修互相對視了一眼,確定了【紫木】的隕落。
心頭壓力瞬間又增添了幾分。
“老關?這次咱們可都是在一起的吧?衆人當中你實力最高,到底有沒有察覺到是哪個狗日的動手?!”
面對衆人期盼的眼神,關行修卻是無奈搖頭。
大堂內一片譁然。
“諸位冷靜點,剛纔我們全部凝神應對虛空災劫,所以一時不慎、又被那兇手偷襲了。”
“接下來怎麼辦?這災劫不躲是死,躲又要被暗殺……”
“哼,依我看,接下來咱們就不必費這個心思去躲什麼災劫了。大不了同歸於盡便是!”
“許兄,不要說氣話。我們不是還有這麼多人嘛!”
“不行,我要離開這艘船!”
衆人議論紛紛之時,忽的一道尖銳的叫聲,將其他聲響都壓了下來。
藍羽等人望去,只見之前一直比較鎮定的青霜合道,忽的彷彿心理崩潰了一樣。
神情魔怔,眼中閃過些許癲狂。
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就要衝出大堂,離開飛舟。
“攔住他!”關行修怒喝一聲。
只有藍羽等幾人動手。
身處飛舟之內,唯恐造成飛舟損壞,衆人動起手來也是束手束腳。
一時間竟然拿這發了瘋似的青霜束手無策。
正當陷入僵局的時候,這青霜動作忽的止住。
臉上表情也凝固不動,愣愣站在原地。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關行修神情一變,立刻飛身上前查看。
“死了。”
片刻之後,他臉色難看至極的回頭說道。
一股涼氣,霎時籠罩衆人。
跟最初的行兇相比,這位兇手的手段似乎愈發熟練了。
剛纔應對虛空災劫還可以當做藉口,可現在的的確確是衆人都意念集中的看着的。
而兇手卻依舊肆無忌憚的行兇……
這怎麼防?
飛舟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我倒是覺得,青霜死前那番話,並不是沒有道理。”孫露常開口,打破了平靜。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兇手的實力增長的太快。或許過不了多久,等再屠戮一些,他就用不着偷偷行事了。而是直接出現,光明正大把我們一個個都殺了。留在船上,絕對是死路一條。不如各自在虛空中,棄船求生。”
孫露常的話,也引起了其他合道的同意:“不錯,這【往尊】飛舟的速度極快,只要我們每隔一段時間分別離開,在星海中的相對距離就隔的很遠。星海茫茫,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絕對無法將我們一網打盡!”
“而且此處仍是仙墟吸力的作用範圍,只要順着吸力傳來的方向,我們就能返回玄黃界。加之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仙盟派發的空明流晶法器,安然迴歸不是問題。”
……
你一言,我一語。慢慢達成了統一意見。
最終有超過一半的人,選擇放棄、要中途下船。
關行修看向藍羽,徵求這位最老牌合道的意見。
藍羽微微一嘆:“天大地大,性命最大。他們如此選擇,也無可厚非。”
“爲了避免再多傷亡,就這麼決定吧。”
“藍老,您不走麼?”
藍羽搖了搖頭:“我本就大限將至,回去也是等死。不如在虛空中,謀求一線生機。”
衆人聞言,皆是大吃一驚。表達祝福之後,陸續離開飛舟,返回玄黃界。
探索星海之旅中道崩殂,窩囊是窩囊了些。
卻總好過丟了性命。
一番折騰之後,最後留在飛舟上的只剩下五人。
藍羽、關修行、孫露常、許觀海、紫玫。
關修行有些詫異的看着許觀海:“你居然沒走?”
許觀海嘿嘿一笑:“我倒是覺得,走了一大批,現在飛舟上反而更加安全一點。”
“再說了,不管怎麼樣,那玄商仙舟,我還是想親眼見一見的。”
許觀海看向孫露常:“孫兄,倒是伱有些奇怪吧?之前衆人吵着要走的時候,不是你喊得最兇麼?怎麼反倒留下來了?”
孫路常有些尷尬:“我實力太弱,恐怕離開飛舟、單憑自己實力,難以返回玄黃界。留在這裡,反倒是更安全點。”
衆人聞言皆是啞然。
他們看出來了,這孫露常所言的確不假。
跟他們主動請纓不同,這孫露常是被仙盟強行安排到飛舟上的,實力在衆人中墊底。
孫露常朝着觀行修、藍羽所在的位置湊了湊:“兩位,你們說,咱們幾個中,到底有沒有兇手?”
其餘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神情俱是有些微妙。
在兇手的身份被揭曉之前,誰也不敢打包票。
“既然諸位都決定留下,那麼我們原定路線不變。”沉默過後,關行修朗聲道,“可以縮減【往尊】飛舟空間,加速趕路速度。”
“對了,行修。爲何這飛舟,被稱之爲【往尊】?老夫總覺得,這名字有些不詳。”
聽到關修行的話後,藍羽不知想起了什麼,皺眉開口問道。
關行修微微一怔,隨後答道:“我也不知,是傳法者們親自下的旨意。我猜,應該是【往見天尊】之意。”
此言既出,藍羽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擡頭打量着這艘飛舟,提出了個讓在場其餘四人皆感到毛骨悚然的問題:“這往尊飛舟上,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麼?”
“應該……沒有吧。”關行修有些遲疑的說道。
這時,一直沉默不言的紫玫,忽的開口了:“或許?這艘船,是活的?”
孫露常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紫道友何處此言?”
紫玫輕聲說道:“我感悟星海之道,又觀飛舟中合道生命、如螻蟻般凋零。故有所突破。”
“在我感應之中,這艘飛舟……”
“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紫玫之言,讓衆人俱感不寒而慄。
關行修則是有些遲疑道:“如果是真的,那麼仙盟在臨行前,肯定會……”
說到這裡,關行修猛地止住。
頭頂金色落星神劍綻放金光,關行修將那些,從被暗殺合道身上提取到的黑色絲線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宛若有生命的蠕蟲,絲線融合一處、變得更粗了幾分。
之前,他已經將這兇器跟在場每一位修士都接觸過了,沒有人與之有感應。
但唯獨,漏掉了這艘船本身。
飛舟上最後的五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瞬間達成了共識。
結陣將黑線圍在中央。
“老關,去飛舟控制中樞。”許觀海沉聲道。
這句話彷彿激怒了黑線,瘋狂的撞擊着困住它的封印。
五位合道齊力,將它牢牢鎖住。
一路來到了【往尊】飛舟中央。
關行修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飛舟主控法陣。
陣法中央,往尊飛舟的虛影,漂浮其中。
彷彿冥冥中的指引,被衆人圍困的黑線,不受控制的朝着主控陣法中的虛影飄去!
五人同時,面色慘白。
轟!
就在此刻,飛舟陡然劇烈晃動起來。
那道粗壯的黑線,陡然間爆發了數倍於此前的衝擊力,瞬間掙脫了衆人的束縛。
返回了飛舟虛影之內。
至此,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誅殺若干合道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他們所乘坐的這艘飛舟!
這根本是難以想象的結論。
即便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關行修也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爲什麼……”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作爲仙盟任命的、對往尊飛舟有着控制權的,此次行動名義上的指揮使。
這件原本受他控制的造物,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誅殺他的同僚!
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噌!
落星神劍出鞘,直指飛舟虛影。
下一刻,關行修就要將飛舟一劍兩斷。
就在這時,冰冷的聲音忽的在空間中迴響。
“此行終極任務目標:面見天尊。”
“經推衍,任務可能性,低。”
“正在搜索解決方案……”
“經推衍,每將飛舟上一名合道修士,轉化爲飛舟能源。任務成功概率上升一……”
飛舟的不斷閃爍的聲音,讓衆人如墜冰窟。
而接下來,畫面中陸續飄出的數十具屍體,更是讓他們睚眥欲裂。
正是之前,已經“下船”的那些合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