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湘雲身爲家族嫡系,煉神高手,身份尊貴,平常哪有人敢對她這麼放肆。
現在卻被一個外人、一個小輩指着鼻子罵,氣得臉都綠了,說話都磕巴。
“我……我是鳳儀的授業恩師,你……你竟敢對我無禮……”
“無禮又怎樣?”林羽鴻滿臉鄙視:“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你當年收學費收得人家差點傾家蕩產,現在又教唆徒弟當小三,哪有半點師者風範,分明就是個貪婪無度的生意人,憑什麼要人家對你尊重?”
說到最後,還仰天一聲長嘆:“唉——這就是教育產業化的惡果啊!”
“撲哧——”
聽到這,上官鳳儀忍不住展顏一笑,立刻意識到不對,連忙止住笑聲。可心裡卻是樂滋滋的,感覺真的好爽。
別看林羽鴻沒上過學,但從小被老爺子逼着背過不少詩詞歌賦,所以經常喜歡拿出來顯擺。
搖頭晃腦地說:“古人云,你視我爲骨肉,我視你爲手足。如果你視我爲貨品,那好,我們就來談談買賣。”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上官家給了鳳儀多少好處嗎?行,我替她還給你們!”
上官湘雲一聲冷笑:“哼,好大的口氣。培養一個煉神高手不知要花費多少資源,如金山銀海。區區山野小子,靠着當小白臉吃軟飯,受萬馬堂資助,才僥倖突破煉神,卻在這裡大放厥詞,不知天高地厚!”
“我勒個去!”林羽鴻真是比竇娥還冤,向身旁的妹子訴苦。
“鳳儀,你最清楚的。我能突破煉神,分明是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哪有吃軟飯。”
上官鳳儀挑了挑娥眉:“如果不是蘇堂主的諄諄教導,親授天罡戮仙訣,你能這麼容易突破煉神?”
“這個嘛……的確有這方面因素。”
“還有,如果沒有她精心打造的斬鯢劍、怒蛟鞭、鐵雕弓、落日箭、凝冰箭等等一系列寶物護身,恐怕你早已經死翹翹,墳頭草都三尺高啦。說你吃軟飯,其實一點都沒錯。”
林羽鴻聽得目瞪口呆,轉念一想,還真是這樣!
轉而諷刺道:“哼,當小白臉又如何?總比你這滿臉褶子、黃褐斑的老菜皮強,想找主子包養都沒人要!”
上官湘雲雖然看起來年約四旬,到其實早過了花甲之年,只是因爲修爲高深纔不顯老。
女人無論多大,對自己的相貌都無比看重。一句“老菜皮”,讓無良師父徹底暴怒。
氣得嗷嗷直叫,張牙舞爪:“臭小子,我要活吃了你!”
“等等。”上官龍堂打斷上官湘雲的咆哮,頗有興趣地打量斬鯢劍。
“聽說你這把劍的原型,是水底八寶琉璃井旁的鎮龍鐵柱,經千年洗禮凝鍊而成的菁華。又是天下第一鍛造大師蘇冰焰親手打造,應該值幾個錢,我挺中意的。”
林羽鴻連忙護住心愛的寶貝,滿臉警惕:“不許打它的主意,不給。”
想了半天,唯一值錢的,只有腰間的怒蛟鞭。不過,這個也捨不得送人。
忽然靈光閃現,伸手指了指胯下,咧嘴一笑。
“褲褲要嗎,咋倆身材差不多,你肯定也能穿。烏金絲織的,柔韌超彈,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透氣性能好。穿上它,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打架走、光了。”
“……”
上官龍堂頓時滿頭黑線,縱橫江湖多年,高僧大儒、狂徒惡匪,他什麼人沒遇到過?卻從未見識過這號痞賴貨色,一時不知該怎麼迴應。
上官鳳儀看多了林羽鴻天馬行空、不着調的思維方式,早已見怪不怪。
可是見到向來神態懶散,萬事不介懷的上官大公子竟然一臉囧樣,無言以對的樣子,心裡不由笑開了花。
連忙用手掩住嘴脣,肩頭卻在一聳一聳。身子不停抽抽,像得了瘧疾似的,看來憋得很辛苦。
上官湘雲不屑撇嘴,更加認定這小子就是一個地痞無賴、街頭混混之類的角色。
和出身高貴、胸懷大志的沈公子相比,簡直是鳳凰與草雞的區別。暗怨徒弟睜眼瞎,被豬油蒙了心。
見上官龍堂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林羽鴻覺得,對方可能不願穿二手褲褲,於是又開始在渾身上下摸索。
忽然一拍腦袋:“我咋把這茬忘了,你等等,好東西來了。”
運轉玄功,以手撫摩胸腹,咳嗽兩聲。
“撲——”張口吐出一顆大如豆粒的丹丸,捻在手中。
“看看這是什麼。”
一股澎湃的生機散逸開來,上官龍堂也不由色變,脫口驚呼。
“龍元!”
林羽鴻高高豎起大拇指:“識貨,正是龍元,如假包換。”
這顆龍元,正是經過多次消耗後的殘留品。因爲林羽鴻和上官鳳儀都不屑用外力提升修爲,療傷完畢後就留在體內備用。
上官龍堂輕笑搖頭:“東西倒是真的,可這也未免忒小了點。上官家的府庫中也有龍元,雖然歷經三百餘年,被數位前輩抽取過,不過傳到這一代,也有鵪鶉蛋那麼大啊!”
林羽鴻半真半假地信口胡吹:“這你就不懂了,此龍元是上古虯龍的一身菁華,和普通蛟龍完全是兩個概念。東西不能看大小,我且問你,普通的大核桃和山核桃,哪個營養價值更高?”
上古龍堂敏銳的靈覺中,也發現了其中奧妙,恍然點頭。
“哦,原來如此,生機的確比較濃郁,有一種上古時代的悠遠氣息。”
“送你了。”
林羽鴻隨手將龍元丟過去,“OK,交易達成。”
牽起上官鳳儀的小手,美美地摸了幾把,嘿嘿笑道。
“妹子,哥哥幫你贖了身,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人啦。記得要幫俺多生幾個娃,不然這生意就虧了。”
終於得到解脫和自由,上官鳳儀也心中暗喜,在大庭廣衆被輕薄,竟然也破天荒地沒有揮拳揍人,只是嬌嗔一句。
“臭小子,誰要給你生娃了,做夢去吧!”
眼看徒弟展翅飛走,榮華富貴就要成空,上官湘雲咬咬牙,再一次蹦出來。
“逆徒休要得意,這事情沒完……啊——”
沒等林羽鴻含怒出手,上官龍堂屈指輕彈,一縷縷劍芒激射而出,正中上官湘雲的靈臺、丹田、大椎、檀中等各處穴竅。
修爲被封,真氣、神識再也無法滋潤肉身。上官湘雲的容顏飛快衰老,肌膚像脫水蔬菜似的乾枯,頭髮也變成花白。
褶皺、魚尾紋和老年斑迅速佈滿整個面龐,讓她驚駭不已,身體抖若篩糠,連聲慘叫。
“老身知錯了,大公子饒命,饒命!”
上官龍堂聲冷如鐵,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嚴:“你頂撞我三次,封你修爲三十年,回家族面壁思過,去吧!”
三十年!如今她已經年近七十,而且心情鬱悶,鐵定活不到解除封印的那一天了。
事已至此,上官湘雲才知道害怕。大公子雖然不問世事,不戀權位,但在江湖上的名聲,卻是隻身仗劍闖出來的。
他就像俯瞰人間的神祗,對世俗紛爭毫不在意,可一旦真正激怒他,必然降下九天雷霆!
上官湘雲後悔呀,悔不該當着大公子的面,去抱沈鹿的大腿。悔不該爭取這趟差事,悔不該收上官鳳儀這個逆徒。
她弓腰駝背,頂着凜冽的寒風,在冰雪中蹣跚而行。一步一瘸,完全成了一個風燭殘年,普普通通的老婦。
見到師父臨老落得如此悽慘境地,上官鳳儀心有不忍,連忙上前幾步。想將她攙扶到羽林衛駐地安置,找交通工具送一程。
上官龍堂見了,冷肅開口道:“這是上官家的家規,鳳儀,你不要插手。”
“哦。”
上官鳳儀只能無奈答應,想了想,在路邊叢林中找了根堅實的樹枝,用鳳血鳴削成柺杖,遞到上官湘雲手裡。
“師父你保重,我有空會去看你的。”
上官湘雲擡起頭,目露兇光,死死盯着上官鳳儀。接過柺杖猛抽過去。
口中罵道:“裝什麼好人,找野男人的小婊砸!”
“啪——”
柺杖落在上官鳳儀身上,立刻被真氣震斷。上官湘雲還不肯罷手,將剛斷折的茬口對準徒弟花容月貌,惡狠狠地捅過去。
雖然知道區區樹枝傷不了鳳儀妹子,但林羽鴻還是忍不住,飛身過來一腳將她踢翻在地。
“老菜皮,早些踹你了!”
上官湘雲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髮髻散落,滿頭白髮被風吹得四處亂飄,遮了半邊臉孔,跟神經病似的。
她先是扯着嗓子號喪,哭着哭着,忽然拍着手,哈哈大笑起來。
“逆徒,不管你武功多高,爬到什麼位置,骨子裡永遠都是那個有娘生沒娘教的小賤種,所以纔會喜歡街頭地痞。哈哈哈,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
這種無良師父,留着就是誤人子弟。如果不是妹子攔着,林羽鴻非把她揍成豬頭不可。
上官鳳儀神色黯淡,顯然被剛纔的話刺激到了,輕聲道。
“算了,畢竟給她奉過茶,磕過頭。”
將上官湘雲扔在雪地裡,任憑她自生自滅。兩人攜手返回駐地,林羽鴻轉頭問道。
“上官兄,一起唄?”
上官龍堂擡腳跟上,瞄了林羽鴻一眼:“當然,我不去,怕表弟他活不過今天晚上。”
“哈哈哈,怎麼可能,起碼會讓他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呵呵,不說這個,有機會咱們切磋切磋,向你討教幾招,不許藏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