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偉努力地睜開眼睛,在他眼前,是一片黑與冰的世界——冰錐與尖刺相互交織着,纏繞着,蔓延着……
大地淪陷,一股黑色的冰潮肆意橫流,甚至連天空都被聳立的薔薇花朵遮蔽了,落入了這場黑幕。
孫偉想動一下,但身體像是被疼痛徹底麻痹了,連手指的存在都感覺不到……這種疼痛比以往的任何痛苦都要更加讓他體會深切。
就像他被擡上了手術檯,被打了麻藥,但卻能清晰感覺到醫生做手術的全過程……
有一雙手拿着一把小刀,輕輕地切開他的皮膚,剖開內臟,然後從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里取出什麼……
而他自己只能被莫大的冰冷與恐懼包圍着,無法反抗,無法做出任何迴應。
孫偉想要尖叫出聲,給自己的存在添加一份證明,但沒有任何一座海洋會在意其中的一滴水……
他只能無聲被髮出自己的咆哮,然後被困在臻冰的深處,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
“吼——”
風暴之熊每揮動一擊,都會引動自己的全力……
空氣中的魔力雖然被吸食殆盡,但強大而又神聖的風暴之力卻又從巨熊的身體中再生,連暗藍的臻冰都來不及吸收便被釋放出去。
雷霆與風暴嘶叫着,就像是海洋上突然其來的暴風雨,狂暴且猛烈!
此刻,巨熊像是一場行走在薔薇叢中的暴風雨,臻冰的藤曼被打溼了腦袋,萎靡不振地低下頭去,然後被一雙利爪無情的刨碎。
在接二連三的碎裂聲中,巨熊看了眼幾百米外的那朵最巨大的薔薇,然後俯下身子,像一位辛勤的園丁一樣,邊向前推進,邊剪除“雜草”。
與此同時,在它的背後,一隻小黃貓在雷電之中悄無聲息地跟隨着,坐享其成。
但越接近那朵巨大薔薇,暗藍的臻冰也變得越來越深,像黑色轉變,並且尖刺和藤曼也越來越多,它們雖然被利爪刨碎成渣,但卻瞬間又從遠方彌補而來。
而在距離巨大薔薇幾十米遠的地方,黑色的薔蔓彷彿無窮無盡一樣,連巨熊也暫時被困在了這裡,無法再前行一步。
“吼——”
突然,一根尖銳的冰刺穿了風暴之熊的右腳,它憤怒地咆哮了一聲,用利爪折斷了冰刺,然後將它用力投擲出去,目標直指最大的黑色薔薇。
但這道奮力的攻擊卻被層層薔蔓阻擋了下來,並且,黑色的臻冰像是被惹怒了一般,鋪天蓋的向沃利貝爾砸來!
巨熊震怒地吼叫一聲,它舉起雙爪,像是一位霸王一樣,想要擋住那座傾塌下來的黑色天空!
“轟隆隆——”
宛若海嘯狠狠打在了一座堅韌的巨石上,一股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的聲浪猛地擴散出去!
“喵嗚!!沒想到跟着這傢伙更不安全!”
聲浪之中,沃利貝爾背後傳來一聲憤怒的嘶叫,一道金黃色的閃電迅速選擇戰略性撤退。
……
“呼呼——呼呼——”
白色的巨熊粗重地喘息着,此刻,黑色的冰蔓爬上了它的四肢,尖刺深入了厚厚的皮毛,甚至抵在了骨頭上,貪婪地舔舐着那股強大的風暴之力。
這一瞬間,沃利貝爾第一次顯現出了它的頹樣……在它體內,死寂的冰冷凍結了血液,至於一些無法凍結的地方,則被冰刺攪得血肉模糊。
巨熊那雙湛藍的眼中甚至窺見了彼岸的迷霧,迷霧之中不時傳來狼靈與羊靈的低語聲,彷彿在嘲笑它一樣。
“滾!!”沃利貝爾吼道。
它雖然是神明,但現在的這具軀體卻仍然是血肉之身,如果這具身體被摧毀,它只能再次尋覓一個新的軀體……但那時候,肯定已經來不及!
不過幸運的是,它身上穿着的那件古老護甲幫它保住了心脈,讓它的肉體不至於在剛纔的那一場撞擊中分崩離析。
但即使如此,更多的冰刺仍然不斷有刺入它的身體與皮毛,它艱難地揮動爪子,刨下來一堆冰錐,但這無異於杯水車薪,於事無補。
……
冰蔓蜿蜒着,風暴之熊想要反抗,但卻最終黯然地低下了頭。
“結束了嗎?”它心中自問。
“呵!或許結束了吧。”它自問自答,臉上擠出一絲自嘲的笑。
這一刻,它閉上眼睛,腦海裡想象着這樣一幅畫面——弗雷爾卓德的雪原上只剩下最後一頭熊,獨自生活,沒有同伴,也沒有敵人。
渴了的時候喝口水,餓了的時候吃口肉……反正它是神,總有辦法搞來凡人最渴望的食物和水源。
仔細想想,這樣的場面似乎也不錯,沒有任何人來打攪它,適合用來養老。
但就在此時,一團烈火從裂開的大地中噴涌而出,熊熊的火焰中包含着一股“初生”的力量……
這股橘紅色的地火中,“初生”的氣息遠比布蘭德的初生之火要濃郁、純粹,它彷彿能燃燒一切!
只是短短几秒,爬上風暴之熊身上的冰蔓就被地火融化殆盡。
沃利貝爾回過頭去,它的目光彷彿能夠刺穿層層冰蔓,看到它的那位宿敵——奧恩!
……
“誰讓我是它的兄長呢。”奧恩咕噥道,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
風暴之熊重現站起來,它的皮毛上閃現出靜電火花,噼啪作響,與此同時,體內冰凍的血液再次開始流淌,修補着肉體的傷勢。
毫無疑問,剛纔奧恩的那一舉動是在幫助它……但是,它怎麼可能接受奧恩的幫助!
“吼!!!”
巨熊發瘋了似的咆哮,這一刻,它沒有選擇掉過頭去和奧恩打一架,反而是向那朵巨大的薔薇再次發起了衝鋒!
這一瞬間,萬鈞雷霆從天而降,一頭白色的巨熊從雷霆與冰蔓中跋涉而出,向前踏出了重重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