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楚了具體狀況後,盛鵬他爸說要接冰姑姑到更好的醫院,醫生說病人的身體狀況不適應搬動他才放棄了,讓醫生給冰姑姑安排一個最好的病房,以及最好的醫療待遇和護理。
很快的,冰姑姑被護士推了出來。
冰姑姑身上穿的是病號服,她側躺着,掛着點滴,人還處於昏迷當中,醫生說要明天早上才能醒,現在要推到樓上的最好的加護病房。我們跟着去,不過只有我一個人進了電梯,隨病號車一起進電梯,電梯沒那麼大空間,其他人需要讓電梯再下來才能坐,或者走樓梯。我以爲盛鵬他爸會叫我滾蛋之類,沒有,他什麼都沒說。
看着昏迷不醒的冰姑姑,我心痛嗎?我心痛,因爲是我害成這樣的。
我不顧護士奇怪的目光,抽了自己兩個耳光,剛剛止住的血又流了下來,口腔內很痛,剛剛是丁丁給我用紙巾擦了血跡,現在則是護士,在出電梯之前,而電梯……到了五層。
冰姑姑的病房在五層十一號,環境條件確實很好,裡面已經收拾好,還站着兩個護士,她們合力把冰姑姑搬到病牀上,讓冰姑姑繼續側着睡,弄好那些儀器和點滴,然後退出去。她們剛退出去,盛鵬他爸和丁局長以及盛鵬、陳所就走了進來,丁丁不在,她並沒有上來,後來我才知道她去辦手續。
“小子,你命大。”看了冰姑姑幾分鐘,盛鵬他爸對我說,“如果盛冰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肯定陪葬。”
我沒說話,如果真是這樣,我願意陪葬。
“你看着她,二十四小時,方方面面都要最好的照顧,直到她傷愈出院,我會來檢查,不要讓我看見你不在。”盛鵬他爸對我說,非常平常的口吻,但是……聽起來……卻異常的威嚴,恐怖。
“我會的,我一定照顧好。”
“跟我走。”盛鵬他爸對盛鵬說,然後他自己先走了,走出幾步,還沒到門口又停了下來,“丁少風,是不是要談?要談趕緊走。”
丁局長丟給我一個保重的眼神,然後對陳所交代了幾句,說完走出去,陳所留下來。陳所等人過來給我錄口供,例行公事的。
盛鵬最後出去,他出去之前拍了拍我肩膀,讓我別擔心,回頭給我電話。
我坐在牀邊的椅子裡看着冰姑姑,熟睡後臉色蒼白的冰姑姑,心裡在轉一些奇怪念頭。冰姑姑幫我擋了一刀啊,如果不是她幫我擋,此刻睡在病牀上的人必然是我。她怎麼那麼勇敢呢?她爲什麼要幫我擋呢?我知道答案的,可是這個答案讓我心痛難當。
“別擔心。”陳所拍了拍我肩膀,“我出去抽個煙。”
我和陳所一起出去了,不忍心在病房裡面抽。
“陳所,今晚麻煩你了,打攪你睡覺!”陳所給我點了根菸,我說。
“沒事,我剛好在值班。”陳所笑了笑。
抽完一根菸,有個警察來了,就在病房裡給我錄口供,那不叫錄口供吧,讓
我說整件事的經過,詳細的說,我說了,那個警察沒在寫,陳所叫他別寫。我說完了纔開始寫,對我最有利,他們又可以交差的寫法。弄了半個小時左右那個警察就走了,陳所也走了,說明天再派人過來,拿筆錄給我簽名蓋指模。
好了,責任沒有了,我真的砍了那傢伙的手,我不用坐牢,甚至不用賠錢。可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我一根根抽菸,抽陳所給我留下的煙。我腦海裡在轉一些我從沒有轉過的念頭,我想我一直以來的行爲,想我的性格、想我的思想、想我的人品,想各方面的事情。
我是不是錯了?一直以來都錯了?對待人的方式錯了,對待工作的方式錯了,對待感情的方式錯了,什麼都錯了!我總是在一些需要快刀砍亂麻的事情上面猶豫不決;我總是在一些需要決然決絕的時刻左顧右盼。人人都瞭解我,人人都能猜透我,不管是朋友、下屬,抑或敵人,盛鵬、丁丁、孫魔女、陳佳、葉家成,哪怕是周琦。
盛鵬他爸說的對,我過份高估自己,我覺得我可以,但其實我不可以。葉家成就因爲太瞭解我,也太瞭解孫魔女,所以把我們耍的七葷八素。而我的性格,我還算一個好人,我無法做到心狠手辣、無情無義,哪怕面對的是自己的敵人。我是很想戰勝對方,但是一直想的都是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其實,使陰招又有何關係、又何不可呢?只要最終能贏,別人都不是這麼幹的嗎?
或許,我真的要好好檢討了,好像現在孫魔女這件事,拖下去……只會越來越糟糕。
我想了一夜,抽光一包煙。
我想通了嗎?我不知道,我只是忽然間沒那麼煩躁了,心裡的想法,或者說我的選擇……沒有在中間分岔太多。
天亮了盛鵬還沒回來,丁丁一樣,我很擔心,向護士藉手機給盛鵬打,盛鵬沒接,打丁丁的,關機。
我給錢護士,讓她幫我到外面買早餐,我餓了,很餓。護士去了,很快,不過在她回來之前盛鵬來了,帶了吃的、用的,他的精神不怎麼好,臉色很差,心情很糟糕,進來以後一言不發。
“怎麼了?丁丁呢?”我意識到情況不妙,甚至很糟糕。
“被他爸帶走了!”
“什麼意思?帶回家嗎?你們談的怎麼樣?”
“你先回家吧,這裡我看着。”盛鵬沒回答我的問題,把我往病房外面推。
“不行。”我抓住門把,“我不能走,我答應過你爸!”
“你不用管他。”
“我答應了!”
是的,我答應了,雖然盛鵬他爸不在,甚至今天下午之前都不會出現。但是……我畢竟親口答應了,我不能因爲他不在抓不到我而離開,哪怕只是一小會,我沒資格走。況且……按照醫生的說法,冰姑姑應該差不多要醒了,我希望冰姑姑醒來的第一眼看見我,我更希望我第一個看見她醒。
“隨便你。”盛鵬放開了我。
盛鵬在走廊外面抽菸,我在吃粥,吃完了我才走出去和他一起抽。
“丁丁……你們的事情到底怎麼樣?”我不想問,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覺得有我一部份責任。
“不知道,聯繫不到丁丁!談了一半……我爸把他們趕走了!”盛鵬嘆了口氣。
“孩子怎麼辦?”
盛鵬搖頭。
哎,盛鵬他爸怎麼能這樣?太過份了!!!
“我回去一趟給你拿些衣服毛巾之類,病房裡有廁所,還有沙發,你將就一下。”
盛鵬走了,又剩下我自己。
我又抽了一根菸纔回到病房,嘴巴麻木了,還是有點痛,護士剛剛幫我處理過一遍,給我一個袋子讓我敷一下,盛鵬來了之後我沒敷了,現在又開始敷,坐在椅子裡,一邊拿袋子貼着臉,一邊看着冰姑姑。
半小時之後,護士回來了,帶回許多吃的,有的是給冰姑姑醒了之後吃的,一樣樣交代我,本來這是她的工作,我說我負責,她很無奈。
中午,盛鵬來了冰姑姑還沒醒,甚至盛鵬又走了冰姑姑都沒醒。我很着急、擔心,我讓護士去找醫生來給冰姑姑檢查一下,醫生來了,沒做檢查,只是讓我彆着急,他說冰姑姑一定會醒。我不着急纔怪,不過沒辦法,我總不能要醫生立刻弄醒冰姑姑吧?只能等。
我着急的等着,一點多了,冰姑姑仍然沒醒,而我已經頂不住了,很累、很困,我最後趴在牀上睡着了,由於我想第一時間感覺到冰姑姑醒來,所以我抓住了冰姑姑一隻手,睡着了還是死死抓住。
“別動!”我呢喃了一聲,因爲我發現有人摸我的腦袋,一隻手,非常冰涼的手。
好了,終於不動了,舒服了,很舒服……
可是,冰姑姑的手呢?我不是一直抓住的嗎?還有……剛剛誰摸我?
我立刻的、飛快的……擡起腦袋。
我看見了,冰姑姑醒了,她在對我微笑,一個很美卻很無力的笑容。連續受兩次傷,真夠冰姑姑難受的,她那原本紅潤的臉變的蒼白如白紙,性感的顏色很美的脣失去光澤,整個人疲憊而憔悴,看一眼我心裡的負疚感就會加深一分。
“冰姑姑你終於醒了!”我很激動,“你感覺那裡不舒服?”
冰姑姑搖了搖頭。
“痛嗎?”
“你痛嗎?”冰姑姑說,不過聲音很小,很虛弱,說的時候她痛惜的看着我,看我的臉,被盛鵬他爸打的已經開始消腫那邊臉。
“不痛。”我指了指冰姑姑後背,“你……真的一點都不感覺痛?”
冰姑姑還是搖頭。
不行,我得去找醫生,我覺得不妥,怎麼可能不痛呢?被人砍一刀怎麼不痛呢?
很快的,我找來醫生給冰姑姑做詳細檢查,檢查結果是好的,沒事,冰姑姑只是有點渴,還有點餓,醫生讓我喂少量的粥給冰姑姑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