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特長弓手?”
一直佇立在本陣中央大營塔臺之上,遠遠觀察戰況的塔洛克子爵,自然也看到了一千多步兵,在十輪齊射下覆滅的情形。
“真厲害啊!”塔洛克子爵見狀,不怒反笑,還搖着頭嘖嘖讚歎:“幾百人的長弓手,十輪齊射就能覆滅一千多步兵,簡直不可思議!”
他當然高興。能用一千多炮灰,試探出凱爾特長弓手的存在,怎麼算都是一筆相當划算的買賣。倘若凱爾特長弓手一直隱藏着不出手,等到關鍵時刻突然發威,給己方重要部隊造成大量人員傷亡,那他塔洛克可就麻煩不小。
不過現在嘛,既然凱爾特長弓手已經暴露,那麼他們的威脅就小很多了。
塔洛克說道:“帝國軍的指揮官果然還是太嫩了。手上有凱爾特長弓手這樣的大牌,怎麼能這麼早就打出來呢?射殺一千多僕從軍,看上去很威風,其實對戰局又有什麼意義?僕從軍我們可多的是。而凱爾特長弓手一旦暴露,失去突然性,就不值一提了。”
“閣下說得沒錯。凱爾特長弓手雖然很強,但弱點一樣明顯。”塔洛克子爵的私人法師顧問微笑道:“只要製造出大雨、大風的氣候條件,凱爾特長弓手的威力就會大幅削減,變得跟普通弓箭手差不多。而幾百普通弓箭手,在這樣的大戰中,就不算什麼威脅了。”
對僕從軍部隊,甚至一般的聖光聯盟正規軍來說,凱爾特長弓手的威脅極大。
但在塔洛克和他的法師顧問看來,暴露的凱爾特長弓手,哪怕是王室禁衛軍,對接下來的戰局,影響也就很有限了。
當然,有凱爾特長弓手坐鎮的堅城,只靠僕從軍是無法打下來的。然而塔洛克本來就沒指望僕從軍。他甚至巴不得凱爾特長弓手們多多射殺僕從軍,以消耗他們的精力、體力。
要知道,使用凱爾特長弓可不是件輕鬆的活計。
普通人力量不夠,連開弓都辦不到。而力量足夠的戰士,又會因爲身高臂長的關係,無法將弓開滿,發揮最大威力。
即使是像凱爾特長弓手們那樣清一色身高超過兩米的強壯大漢,開弓的次數也有極限。
且即使未到極限,未耗盡氣力,隨着開弓次數的增多,射擊的威力也會越來越弱。
用不值一文的僕從軍性命,消耗凱爾特長弓手的體力、精力,再划算不過。
“凱爾特長弓手應該就是關卡里帝國軍中最強的遠程力量了。”塔洛克道:“但有凱爾特長弓手鎮守,恐怕就很難試探出關城裡帝國軍近戰兵種的構成了。”
有幾百凱爾特長弓手鎮守,坐擁城防優勢的長弓手們可肆意打靶,輕鬆射殺衝城的聖光聯盟僕從軍。加上其餘遠程火力輔助,以僕從軍的戰鬥力,恐怕死傷上萬都未必能摸到城牆。
就算摸到了城牆,也很難攀上城頭。而若不能攀上城頭,進入近戰搏殺,就不能試探出帝國軍的近戰兵種。
這讓一心想將帝國軍的兵力構成試探個一清二楚,以此回報那位欣賞自己的大人物的塔洛克子爵,心裡頗有些遺憾。
“不過,能試探出凱爾長弓手的存在,已經是大功一件了。”塔洛克心中暗忖:“要是不知道有幾百凱爾特長弓手的存在,那位殿下率軍攻城時,怕是要被凱爾特長弓手造成不小的傷亡。而現在知道了,有了防備,凱爾特長弓手就沒什麼用了。”
這時,一個傳令飛奔而來,高聲道:“將軍閣下,拉普羅夫將軍請求增援!帝國軍中出現了五百凱爾特王室禁衛軍,常規兵種無法突破凱爾特王室禁衛軍的箭雨封鎖,他需要施法者的幫助!”
“沒有施法者。”塔洛克板着臉,說道:“告訴拉普羅夫,我沒有施法者派給他。就算有,也不會把寶貴的法師,派去讓他用來和長弓手對耗。”
凱爾特長弓手雖然被法師剋制,但同樣也能威脅到法師。等級稍低,護身法術強度不夠的法師,在凱爾特長弓手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一個咒語還沒念完呢,長弓手就已經射出十幾箭把人給射成刺蝟了。
對付凱爾特長弓手,只有中階以上的法師才行。且同時只能對付十幾個長弓手。數量高達五百的凱爾特王室禁衛軍,就算是高階法師,也不敢直攖其鋒。
事實上,用法師對付長弓手,最妥當最安全的辦法,還是集中大量法師,聯手施放大型範圍法術,製造出削弱凱爾特長弓手的氣候條件。但以塔洛克手頭的法師數量,根本沒辦法制造那樣的條件。
又或者以高階甚至傳奇法師,施法大型範圍殺傷魔法。但帝國軍所在的關卡城防堅固,躲在空心敵臺,或者城角的藏兵洞中,一般高階魔法都無法對帝國軍造成殺傷。
大範圍的高階殺傷魔法,發動時都有很大的動靜,幾乎無法隱瞞。而一旦出現大動靜,關城裡帝國軍中也有施法者,就有條件進行攔截、驅散。
至於牧師、戰鬥神官這類神術施法者,改變氣候可不是他們所擅長的。而他們個人戰鬥力雖強,也不怕長弓手,但跟長弓手戰鬥,傷亡是無法避免的。塔洛克可不敢將牧師、戰鬥神官派去和長弓手們對耗。
畢竟,凱爾特長弓手只是一羣失去了祖國的流亡者,其性命在塔洛克看來,跟他麾下的僕從軍一樣不值一文。哪裡比得上聖教的牧師、戰鬥神官金貴?
塔洛克拒絕拉普羅夫的求援後,那傳令兵又道:“可是尊敬的將軍閣下,拉普羅夫將軍說,如果沒有施法者,以他手頭的兵力,根本無法登上城頭,試探出帝國軍的近戰兵種構成。”
“那就用人命去堆。”塔洛克面不改色地說道:“他手上還有多少人?一萬人有沒有?全派上去,讓凱爾特長弓手殺。後面還有七萬大軍,我們有的是兵。凱爾特長弓手也不是構裝傀儡,總會累的。我就不信,他們能射殺好幾萬人!
“告訴拉普羅夫,我允許他隨意驅使任意一支僕從軍部隊,允許他隨意消耗僕從軍。我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攻勢不能停,死多少人,就再派上多少人,務必不能讓凱爾特長弓手有哪怕一分鐘的喘息機會。我要他活活累垮凱爾特長弓手!”
……
因長弓手大發神威而短暫沉寂了一陣的戰場,又再度變得激烈起來。
在前進基地的遠程火力掩護下,又有大批的聖光聯盟僕從軍士卒嚎叫着衝了出來,呈散兵線衝上山坡,衝向城牆。
因第一批全軍覆沒的二千衝城士卒有帶雲梯,這接下來發起衝鋒的,就乾脆連雲梯都不帶了,衝到半路上撿起先行者們掉落的雲梯,扛起來就繼續前衝。
帝國軍當然不會任由聯軍衝城,很快城頭上各大小火炮便次第打響,火槍手、弓弩手們也開始齊射,向着聖光聯盟軍灑去爲死神代言的金屬風暴。
槍炮聲、吶喊聲再次響徹天地,硝煙又開始變得濃密,空氣中滿是火藥味,到處都是咻咻橫飛的箭矢和子彈、炮彈。每一秒鐘都有人在流血、慘叫、喪命。
當然,死的多是聖光聯盟方的士兵。戰至現在,帝國方仍然傷亡寥寥。
只在剛纔第二輪投石落進城中時,有一個士兵被石彈當頭砸死,落了個屍骨無存。
那個倒黴士兵,便是開戰以來,帝國軍的首例陣亡。除他之外,帝國軍再無戰死者。
不過打到現在,傷員倒是漸漸增多起來。
尤其是下方聯軍前進基地中的弓弩、火炮、火槍與城頭守軍進行長時間對射後,城上的帝國軍縱然防禦設施周全,也有不少人被流彈、流矢所失,其中不乏傷勢較重者。
好在帝國軍守城作戰,傷員都能及時轉移到安全環境中,得到精心的救治照料。因此即使有傷勢較沉重的傷員,也都沒有生命危險。
這第二次的散兵衝城,又在城上各遠程火力的打擊下,很快就沉寂下來。數百人橫屍山坡。
其中殺敵最多的,自然是凱爾特長弓手。
這一次他們沒有進行齊射,而是自由射擊,效率一樣極高。在凱爾特長弓手爲主力的高效打擊下,那第二批衝城的聖光聯盟方僕從軍,距離城牆根最近的,都還有近二十米。
但第二批衝城的聖光聯盟僕從軍尚未完全死光,就又有一批聖光聯盟僕從軍,身上閃爍着加持了榮耀光環的神術靈光,像發狂的狒狒般狂吼着衝出前進基地,散開陣型一氣狂衝。
毫無疑問,即使加持了榮耀光環,也擋不住凱爾特長弓手發射的重箭,擋不住大小火炮發射的炮彈,甚至都未能擋住直眼睛、耳根等要害的火槍子彈。
這第三批的聯軍衝得很快,也死得很快。再怎麼散開陣形,再怎麼保持間距,即使能令排槍齊射、火炮的射擊效率大減,也削減不了自由射擊的凱爾特長弓手們的殺戮效率。
於是這第三批數百人的聯軍,又很快就全軍覆滅。衝得最快的,同樣距離牆角還有二十多米。但第三批未死絕時,第四批數百聯軍又出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