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
李烈懷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堂堂閻王大人，龍虎軍的統領，神醫門的天之驕子，我一個糟老頭子，哪敢諷刺你什麼？”
“或者說，我又有什麼資格諷刺你？我這條老命，那也是因爲神醫門的存在，才能活到現在。”
“……”
洪陽一陣無語，那微皺的眉頭，也是緩緩鬆開。
親孫兒遭遇那般悲慘的對待，身爲爺爺，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好在於李烈懷雖說年紀上去了，卻也不至於昏頭。
他知道，就這件事情而言，洪陽也是出於無奈更多。
那李尋河對李若曦不軌，早已不是一次兩次，這次竟是直接綁架李若曦倆姐妹，若是洪陽還給他一些慘重的代價，往後豈不是要更過分》
“唉。”
輕聲一嘆，李烈懷望着窗外的風景，道：“那小子，被你廢了雙腳丟進大海，血腥味散發，差點是被鯊魚一口吃了。”
“大概是命不該絕，那晚正好有一艘漁船在附近打漁，將他給拉了上來，但小命雖說抱住了，那雙腿卻是註定沒救，現在每天躺在病房中，到目前還沒說過一句話，打擊也算是慘重了。”
“尋媛被你毀了容，當天晚上就發了瘋，已經住進精神病院。”
“……”
洪陽在旁靜靜的聽着，面無表情也不做出聲，絲毫沒有憐憫李尋河姐弟的感覺。
李烈懷只有那麼一個孫子，但洪陽，也就只有李若曦這麼一個老婆…
“呵呵。”
感嘆一聲後，李烈懷轉過頭來，笑眯眯的看着洪陽道：“和你說這些，也就是發一發牢騷，或者又可以說，我是在告訴你，關於李尋河還沒死的消息。”
“老爺子是想讓我手下留情？”洪陽笑道。
“不是。”
李烈懷卻是搖頭，一雙深邃的老眸中，此時竟是浮現出些許凌厲：“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早已不可挽救，如若李尋河事後還敢做什麼過激的事情…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怨你。”
洪陽皺眉，深深的望着李烈懷，彷彿重新認識了這個老人一般。
他並不愚昧。
以往，之所以會忍讓李尋河，乃至是可以包容李尋河屢次想謀害他的行爲，只是因爲李尋河是李家後輩中唯一的男丁。
而如今，這個男丁已經廢了。
既然已經廢了，那他的存在與否，意義也就沒有那麼大了…
“這老傢伙，狠起來也是有夠毒的啊。”
洪陽心裡呵呵發笑，點頭道：“行，老爺子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沒什麼牽掛了。”
李烈懷笑，心道我就是讓你手下留情，也不見得會答應吧？
不然，李尋河也不至於到今天了…
“還有一個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李烈懷忽然道。
“什麼事？”
“李國建。”
李烈懷沉聲道：“李尋河落得如此下場，李國建斷然是不會罷休，只是他在蘇杭，短時間內回不來…”
“打了小的來老的，有點意思。”洪陽苦笑。
“他是我的兒子。”
李烈懷極爲認真的看着洪陽，道：“我孫子已經在你手上栽了，我希望，對我兒子，你可以留一些餘地。”
“好。”洪陽點頭。
“……”
李烈懷一愣，見洪陽這麼爽快的答應了，他反而是有些錯愕意外，甚至是不敢相信了。
這不是洪陽的風格啊！
“只要他不做出傷害若曦的事情，我會留些餘地。”
洪陽笑呵呵的說道：“我這個人皮糙肉厚臉皮還不薄，吃點虧無所謂，但我老婆細皮嫩肉的，可不能讓他給傷害了。”
李烈懷皺眉，忽然有點被感動到，但他卻也非常的清楚，洪陽這是在另外的手段，拒絕他的要求啊。
這小子，都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那麼委屈了，李烈懷還能繼續下去？那樣，他可就是忘恩負義了！
這讓李烈懷心堵得慌。
活了幾十年，黃土都能蓋到脖子了，在許多人眼中的老妖怪，結果在洪陽這裡，卻是屢次束手無策…
“…罷了。”
憋了好久，李烈懷終究是沒辦法，無奈一擺手，自嘲着發笑：“到底還是老了啊，一個糟老頭子，操心那麼多幹什麼？隨你們折騰去吧。”
洪陽咧嘴笑了：“老爺子想得開就好。”
“哼。”
李烈懷一瞪眼，恨不得掐死洪陽這個一點都不給他面子的晚輩。
“老爺子還有事情嗎？”洪陽笑道。
“沒了。”
李烈懷深深的看了洪陽一眼，道：“你不是還要去當司機麼？趕緊去吧，我有些困了，得睡個午覺。”
“那我走了。”
洪陽摸了摸鼻子，轉身便走出了書房。
望着那書房門被關上，還杵在原地的李烈懷，臉色也是逐漸的複雜了起來。
滄桑中夾雜着無力，思索中富含着哀愁，無奈中，又似乎有着一抹欣喜。
那一抹欣喜，愈發的濃郁，最後幾乎吞噬了李烈懷的所有情緒，成功攻佔了他的整張面龐。
“李家的將來，怕是比我預想的，還會要更好啊…”
書房中，響起了老人那奇怪的笑聲。
笑聲未止，李烈懷的手機響起，是遠在南海的李國歡打回來的電話。
李烈懷收斂了情緒，接起電話就是一頓臭罵：“你這小子，什麼時候滾回來？”
“嘿嘿，過幾天就回來了。”
對面的李國歡訕笑，在李烈懷面前，絲毫沒有平時的威嚴，宛如一個小孩子。
“哼。”
李烈懷哼了一聲，道：“憑空無故，你不會給我打電話，怎麼着？你是知道最近羊城發生的事情了？”
“剛剛知道。”
李國歡的聲音嚴肅了一些，沉吟片刻後，他說道：“墨山那孩子，應該也是來見過您了吧？”
“剛剛還在一起吃飯。”李烈懷笑道。
“如何？”李國歡問。
“比洪陽差不少。”李烈懷簡單的道。
“……”
對面的李國歡當場就愣住了，比洪陽差…不少？
他並不是很明白，李烈懷這究竟在誇洪陽，還是在貶低許墨山，但身爲親兒子，李國歡卻是很明白…若非差距大，李烈懷從來不會說這般話。
也就是說，在李烈懷眼中，許墨山和洪陽相比較，居然還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