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猜得不錯,華柔宮此刻確實是籠罩在一片陰雨之中,柔妃擺弄着自己塗成淡粉色長長的指甲,臉上溫柔的笑意此刻看起來有些猙獰,“你說什麼,李泌被艾染的人帶走了,你們截殺失敗?”
李然戰戰兢兢的跪在下面,低着頭不敢看正在盛怒中的柔妃,人人都道柔妃最是溫柔寬厚,只有真正在她手下做事的人才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想要她的溫柔,軟刀子殺人太過痛苦,還不如翼王來的乾脆。
“回柔妃娘娘,艾染是醫緣館地位極高,他的事幾乎醫緣館都會全力以赴,他對這件事有比較看重,看守李泌的人都是武功極高的,我們的把握本來就不大,可是王爺他又帶人...”
他沒有說完柔妃輕輕的哼了一聲,李然身子一顫不敢說話了,心裡卻越發的委屈,他們對艾染的瞭解太少,從昨天的交鋒來看,他們完全小看他了,不說昨天那些人武功高強,就是他們之間的配合攻守都幾乎做到近乎完美。
有這樣一股勢力的艾染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而他們的人雖然在武功上能和艾染的人向較量,可是從配合默契上就差了太多,這也就算了,努力拼一把從人數上取勝也不是不可能將李泌擊殺,向來殺人要比保護要來的容易許多。
可是在他們和艾染的人打到焦熱化的時候,王爺帶着人趕來了,他還在開心,可是王爺卻打着救李泌的心,反而處處和他們作對,這下他們的處境更差了。
最後李泌還是被艾染的人帶走了,而他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那個被派去請翼王截殺李泌的人更是膽顫心驚的跪在李然身邊,一句話也不敢說。努力裝着隱形人。
柔妃看了一眼他又輕聲問道:“李宇你昨天是怎麼給王爺說的,不是讓你去請他截殺李泌嗎?怎麼就成救人了呢?!”
李宇身子顫了一下,一個頭狠狠地磕了下去,“柔妃娘娘明鑑,屬下確實是請翼王派人截殺李泌,可是王爺不同意,後來甚至親自帶人去救援她,屬下實在攔不住啊!”
“攔不住?!”柔妃啪的一聲把手邊的茶杯扔了過去,直接砸到李宇身上,大片的茶漬在他黑色的衣服上漾開。柔妃喜愛熱茶,因此衣服下的皮膚被燙的通紅,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一動不敢動。
柔妃娘娘從來沒有生這麼大的氣過。以前就是再生氣也是溫聲細語的,這次恐怕要悲慘了。
“本宮是怎麼說的,要你們務必將李泌給截殺了,結果呢?一個個不知反思還在這裡找藉口?!本宮什麼適合你養了你們這麼一羣不中用的東西?!”
李然和李宇像像是孫子一樣,被柔妃訓了個痛快。這時孫嬤嬤快不走了進來,稟告道:“娘娘,老奴已經派人去打探李泌被抓到哪裡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打探出來,到時候老奴會仔細布置一定將李泌擊殺。”
柔妃聞言臉色這纔好看了幾分,對着孫嬤嬤輕輕的點點頭。才又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以後給本宮記住,犯了錯馬上給本宮找出解決方案,如果只是一味的找原因推卸責任。仔細你們的腦袋!”
“是!”
“去領一百棍,滾吧!”
“是。”李然李宇鬆了口氣,他們以爲這次要到大黴,誰知道只是一百棍就完事了,雖然會痛上幾天。但是痛完之後這件事就算完事了。
等李然李宇退下了,柔妃才閉上眼睛輕輕的揉着腦袋。孫嬤嬤見狀趕緊走了上來,替柔妃按摩着,“娘娘的頭又痛了?”
“嗯,一個個不讓人省心,什麼都要我本宮親力親爲,本宮又不是鐵打的人,總會有病痛啊!”
“等事情大成了,娘娘也就不必這麼費心了。”
“哪有那麼容易,本來太子中了毒我們的計劃眼看就要成功,可是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一個艾染,自從他來到皇宮,本宮的日子就沒有一天好過過。”
“娘娘無需擔憂,雖然上次失敗了,但是隻要他還在皇宮,我們就不愁沒有機會解決他。”
“哪有那麼容易,他也是一個精乖的,上一次大意之下陷入了我們的陷阱,現在有了提放,恐怕就更不容易了。”
柔妃長嘆一口氣,孫嬤嬤也沒有什麼好的主意也沒有開口說話,心裡卻把讓柔妃這麼辛苦的洛依恨得要死。
“算了,不說他了。”柔妃睜開眼睛,擺了擺手示意孫嬤嬤停手,她允許自己稍微的抱怨一下,卻不允許自己永遠處於自怨自艾的狀況下,“翼兒呢?闖了那麼大的禍也不見他進宮一趟。”
孫嬤嬤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說道:“王爺受了傷,此刻正在王府養傷。”
“什麼?!”柔妃放下正準備喝茶的杯子,看向孫嬤嬤眼中有幾分緊張,“他受傷了,嚴重嗎?”
孫嬤嬤沉吟了一會像是在組織語言,“都是些皮外傷,並沒有什麼致命的傷存在。”柔妃放心下來,正準備囑咐幾句,孫嬤嬤又說道:“可是這些皮外傷卻十分的嚴重,每一刀下去都是痛到了骨子裡的那種,似乎是有人在故意找那些地方下手。”
柔妃的臉色陰沉了下去,“肯定是艾染的人了,上一次我們設計他,雖然他沒能掌握確切的證據,可是以他的精明多半也已經猜到了,這次恐怕就是蓄意報復了,只是他怎麼報復也是不敢傷了翼兒的性命的。”
“那娘娘是否...”
柔妃搖了搖頭,“算了,也讓他長着教訓,天下的任何事都不可能隨着他的性子來就能辦成的,下次做事之前也長長腦子。”
“那任何補品都不送去嗎?”
柔妃的身子頓了頓,停了一會了說道:“王府什麼補品沒有,不送!”
孫嬤嬤看了看柔妃強裝堅強的背影點了頭,“是!”
洛依這邊算暫時把柔妃的事解決了,她的小日子過得很是舒坦,隨着太子的身體越來越好,太子的地位也越來越堅固,洛依這個最大的功臣在宮裡的日子自然是人人巴結的,基本上除了柔妃不待見她之外,她到哪裡看到的都是笑臉。
可是這樣的笑臉雖然看着舒心,可是洛依並不喜歡看,宮裡面能混到在她面前露面的,也都不是什麼無名之輩,他們都是些老油條了,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可是走心的能有幾句?
洛依不愛這樣虛僞的真誠。
因此每天窩在藥房擺弄着從太子那裡各宮嬪妃那裡坑來的極品藥材,要不就是尋些消遣的讀物沒事翻翻。
相比於她的悠閒,白凡和拓跋狄過的忙碌了許多,拓跋狄還好些,因爲要保護她的安全,大多數情況下都在他身邊,當然有時也會是替身,白凡幾乎每天都不見人影,現在假扮洛依藥童的是他的一個小廝,每天對着洛依各種殷勤,還各種八卦,一張小臉上總是不掩對洛依的好奇之心。
可是又不敢問洛依什麼,又一次洛依看他憋得實在難受大發慈悲的給了他一次機會,讓他想問什麼就問什麼,結果他硬生生的追問了洛依一個下午,主題思想就是白凡和她的戀愛史。
無論洛依怎麼解釋她和白凡沒關係,結果那死孩子就是不信,最後把洛依嚇得落荒而逃,從此就算看到他那張小臉再怎麼糾結也堅決不問上一句,否則糾結的就該是她了。
她就想不通了,白凡那麼溫和儒雅的一人,身邊怎麼會有如此跳脫不靠譜的孩子存在,在白凡好容易抽出來空閒的時候,她也問過他,結果他只是笑笑,語氣也很溫和。
“留這麼一個人在我身邊我才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一個人。”
洛依當時愣住了,白凡卻沒有在說話,他在外佈置了一天很累了,看了看洛依之後就回去睡了。
洛依卻一宿沒有睡好,她一直在想着白凡說的那句話,以及他說那句話時的表情。
以前她就覺得他過於完美,無論是做事上還是待人接物上,總是完美的令人無可挑剔,可是那些完美也就像是一個防護層,把他和身邊的人完全隔離開來,人們喜歡他,可是總覺得他就像是一個神明一般無可接近。
可是他心裡卻想做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無需保持完美的活生生的人,洛依心裡百味雜陳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第二天頂着一雙熊貓眼出現的時候,白凡破天荒的沒有提前出宮,反而和她一起用了早膳,不知爲何洛依就覺得那天早上他的心情出奇的好。
在屋子裡宅了好幾天的洛依爆發了,把手裡的書一扔,長長的感嘆道:“無聊死我了,我要出去玩!”
坐在她對面翻看着皇宮內藏着的有關武功秘籍之類書的拓跋狄聞言把手裡的書一放問道:“你想去哪裡玩?”
洛依歇菜了,皇宮美則美矣,可是呆了那麼久早就看膩歪了,她現在終於能夠深刻的體會太子對外面世界的嚮往之情了,如果是她被關在這樣一個地方那麼多年,身邊又是些無窮無盡的算計,她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