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情緒激動的狼王反應比露娜還要敏感，瘋狂搖着頭：“李，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水月在李麟的眼神下停止動作，只看着狼王氣喘吁吁平復着內心的恐懼：“我們黑十字的主要負責人只有一個，是你們黃州軍區的一名上校。”
“名字！”李麟下意識的心頭一緊，似乎已經迫不及待。
“孫杰龍！”
轟——
淡淡的三個字如一道驚雷在李麟心頭響起，整個人渾然一震，蹭的一下站起身：“你說什麼？”
“孫杰龍！”
狼王再次肯定的說道：“李，我絕對沒有騙你，你們那個小組奔赴國境線想要狙殺我們黑十字的時候，就是孫杰龍給我們的消息。因爲他想要拿下黑十字的最高指揮權，他想要在國外建立一支自己的部隊。北冥現在在越南搞的軍火，也是靠孫杰龍這條線，否則……我們誰也搞不到軍火。因爲亞洲的軍火幾乎已經被該死的俄國人給壟斷了。”
只有孫杰龍三個字，狼王后面的話李麟根本沒有聽進去任何一點。
孫杰龍，正是當初特務連的連長，因爲特務連是個特殊組織，雖然只是一個連長，如京城天安門附近的派出所所長，雖然只是一個派出所所長，但警銜趕得上普通地級市公安副局長的權利了。
因爲，這叫特權！
而當時給李麟下達命令的人正是孫杰龍，年過三十，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而且又是高等軍校畢業，政治覺悟不低，個人素質和家庭背景都看不出叛變的跡象，因爲他的家人都在國內，所有親戚裡面沒有一個移民國外的。
可是，他確實就是間諜，實實在在的間諜。
倒不是李麟只聽狼王一個人說的，而是李麟早就開始懷疑孫杰龍，只是不敢相信。
正因爲如此，多次返回軍區的時候，李麟從沒去找過孫杰龍，因爲他怕影響自己的調查，怕自己陷入主觀臆斷的思維中。
然而，轉了一大圈，現實還是將自己拉回到了起跑線上。
神情呆滯的李麟不知道是怎麼走出地下室的，直到沈峰再三追問，露娜和狼王怎麼處理，李麟才慢慢從混沌思緒中回過神：“家裡的兩條鬼獒一定餓了吧，餵它們吧？”
“啊……”
沈峰驚訝的剛要問話，可是李麟的身影已經遠了。
無奈的一陣搖搖頭，轉身衝着地下室跑去了。
有着獒王之稱的鬼獒，就是品種罕見的鬼面獒，體型偏小，可是異常的兇悍，模樣十分醜陋，是獒中最六親不認的一個，也是狼的剋星。
狼怕藏獒，但更怕鬼面獒。
如鬆獅一樣厚厚一層的毛髮懸掛在腦袋邊緣，被管理員一鬆開鐵鏈子，瞬間如兩條猛虎獠着牙拼命衝向地下室，而此時的徐蓮、水月他們早已從地下室裡退了出來，站在監控室內觀看着裡面的畫面。
已經被從半空中扔到地上的露娜和狼王剛要休息一番，外面那如鬼魅一樣刺耳叫聲的犬吠聲，嚇得兩人陡然一驚，驚恐的看着對方。
已經顧不上傷口疼痛，因爲失血過多，導致臉色蒼
白的露娜拼命搖頭：“no！oh……no！”
“嗷嗚，嗷嗚……”
眨眼的功夫，兩條鬼面獒從外面衝了進來，敏感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兩條鬼獒嗷嗚一聲撲了上去。
“啊——”
露娜剛要大聲慘叫，一條鬼獒瞬間咬住她的喉結，斷裂的氣管冒出咕嚕咕嚕的血泡，沒兩下整個人便斷了氣。相比她，狼王可就慘多了。
另一隻鬼面獒順着血腥味一口咬住狼王流血的眼眶，顱骨都被啃的咯吱咯吱的響，求生的本能讓狼王品名掙扎，還沒兩下，便被鬼面獒鋒利的爪子活生生扒開了心臟的皮層。
血淋淋的畫面極爲悽慘，鮮活跳動的心臟硬生生被鬼面獒一下戳穿，當場氣絕而亡。
殘忍的血腥畫面讓監控器前的徐蓮忍不住跑出去一陣嘔吐，沈峰沒心沒肺的叼着煙，壞笑着說道：“看樣子晉哥有的忙了，蓮姐好像有了。”
“李哥怎麼樣了？”老魁沒心思開玩笑，擔憂的問道。
“情緒波折很大。”沈峰疑惑的問道：“孫杰龍到底是誰？”
“不該我們問的別問了。”老魁安分的拉過椅子坐下，擡手看了看腕錶：“大半夜了，估計回不去了，先休息一下。”
從監控室出來，徐蓮看着已經過了凌晨午夜的時間，蹲在地上嘔吐半天，喝了幾口水纔算緩解，仰頭看着樓上的休息室內亮着燈，多半是李麟在裡面。
徐蓮起身拍了拍胸口，嘆了口氣，扭身朝樓上走去。
此時，靜靜一個人趴在窗臺上的李麟胸口前所未有的發悶，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望着斑斕璀璨的星空，毫無睡意，腦海中不斷浮現着十二名兄弟臨死前的掙扎。
繼而是孫杰龍的面容像幽靈一樣晃動着。
吱呀！
房門緩緩打開，扎着馬尾辮的徐蓮從門外進來，望着李麟背影，雙目黯然的思襯了下：“事情已經發生了，找個機會把所有兄弟的遺骨擡回來吧，人雖然不在了，但總要回家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
李麟嘴角泛起一抹自嘲，深深吸了口煙：“當初這條命令就是孫杰龍跟我們下的，臨走之前，孫杰龍還把我們十幾個人叫到他家裡吃了頓飯，那天還是孫杰龍女兒的五歲生日，我們這些叔叔每人買了個禮物給那丫頭，孫杰龍的媳婦親手包了餃子，只是……蓮姐，人在出事之前總是有一些預兆，是不是？”
“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只不過你在災難中倖存了，沒必要這麼自責。”
徐蓮如暖心姐姐一樣，親手倒了杯熱水，遞給李麟：“很多事情，我沒辦法說，因爲你是大哥，你是張晉的大哥，是整個義安社的大哥。我知道你和那些兄弟的感情深厚，但是你想過沒有，接下來該怎麼辦？”
“是啊，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麟將抽完的菸頭用力按滅在菸灰缸內：“尋找了一年多，有些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就是不敢面對。因爲我知道義安社能走到今天，就是因爲那十二名兄弟的冤魂推着我前進。現在呢？好像一下子沒了方向。”
“李麟！”
這時，徐蓮第一次叫李麟的全名，她邁着緩緩腳步，扭身和李麟並肩站在一起，一雙婉轉的美目凝視着他：“在別人眼裡，你是個無所不能的大哥，但是隻有我知道，你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聞言，李麟的眉頭猛然皺緊，哭笑不得搖搖頭：“蓮姐，這話什麼意思？”
“因爲你太自私了。”
徐蓮面無表情的臉上無波無瀾，抿了抿有些乾澀的脣角：“你自己也知道，義安社現在的每一步都是靠你復仇的信念走過來的，但是你想過沒有，你現在身後已經不是十二名兄弟，你已經又一萬八千多個兄弟姐妹，還有那些已經死了的，杜城、張哥、張二，他們最希望看到什麼？他們可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義安社這三個字上。”
一時間，李麟竟然有些無語凝噎，失聲笑了笑。
“你就爲了給那十二名兄弟復仇，拉上了兩萬多個無辜的人走到今天，如果你現在告訴他們，你沒了方向，你想放下，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徐蓮如一個大姐一樣溫柔的話語中卻充滿訓斥。
“我會負責到底的。”李麟有些無力的辯解。
“你所謂的會負責只不過是苟且偷生的狀態罷了。”
徐蓮失望的搖搖頭，一雙鳳目慢慢眯緊：“李麟，戴姐、若冰、葉欣、紫宸、婉琳、孫潔等這些所有女人都在看着你，不管以前的你是什麼樣，不管你在我面前表現的多麼脆弱，但是你要明白，她們都是依靠你的。你如果沒了主意，沒了方向，你知道多少人跟着會心寒嗎？”
瞬息間，如夢初醒的李麟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愕的盯着徐蓮：“蓮姐，你……你好像很瞭解我？”
忽然，徐蓮神情一怔，目光有些躲閃，下意識的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比較細心而已，女人的直覺一向都是這樣，我相信戴姐也會發現。”
已經漸漸意識到什麼的李麟眉宇緊鎖，額頭上泛起一抹黑線：“蓮姐，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徐蓮緩緩趴在窗臺上，故意將肩膀背對着李麟，苦笑道：“其實這些話我早就想和你說，只是……我清楚自己的身份，說了怕你多想，畢竟你是我大哥，是張晉的大哥……”
“義安是個家，沒有什麼大哥。”
李麟敏銳的直覺已經捕捉到了什麼，一股可怕的念頭在心口誕生，但又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下意識否決，可還是忍不住詢問道：“蓮姐，晉哥是我和黑風一樣的兄弟，義安社走到今天，晉哥……”
“我知道。”
突然，徐蓮嗓音變的略帶哭腔，又夾着輕微笑聲：“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說完，扭身就要離開。
李麟順手一把將徐蓮給拽了過來，轉過身的她已經哭成了淚人，兩行熱淚順着臉頰滾滾流淌，止不住的往下流，崩潰了一樣拼命低着頭。
“蓮姐，到底怎麼了？”
猛然一驚的李麟雙手放在徐蓮肩膀上，緊緊抓着她問道：“我不想有什麼矛盾，我希望你能主動說出來，我更不想讓晉哥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