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愛是殘忍的，因爲它不喜新厭舊。
三年的時間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辰墨白除了偶爾教給初雪一些簡單的法術，剩下的時間要麼就是獨自發呆，要麼就是和漠黎一起安靜的沒完沒了的喝着酒。
他的身體自然不會醉，醉的也就只會是那顆有些疲憊的心而已。
初雪最開始還有些故意討好自己的這個新師傅，可是漸漸的卻發現，其實自己這種抱大腿的行爲都並沒有什麼卵用。
因爲不管她對辰墨白的態度如何，也不管她學的好還是壞，他對她的態度都一直是那樣不遠不近也不冷不熱的。
後來初雪索性也就沒什麼顧慮了，每天都撒着歡的怎麼開心怎麼來。
不過辰墨白偶爾教給她的那幾個法術，對她來說也是十分適合的，在她剛剛在這呆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後，臉上的貓妖鬍鬚就可以隨心的隱藏了，因爲這件事還讓她興奮和崇拜了辰墨白好久。
妖界的天空依舊是灰濛的，擡頭望去總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
辰墨白從洞口中緩緩的走了出來，微微的仰起頭，“多久了？”
這麼久以來，他都一直刻意的讓自己忽略掉時間的流逝。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漠黎神色複雜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頭不由得涌起一陣酸楚，“三年了。”
辰墨白輕輕點了點頭，雙脣輕啓，低聲呢喃道，“這昏天黑地的日子過的可是真慢，爲何才過了三年而已。”
“之所以覺得慢，是因爲心中不快樂。”漠黎的語氣中，滿是藏不住的憂傷。
辰墨白緩緩的合起了雙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有兩年的時間。”
可是這次漠黎並沒有回答，他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原本就十分白皙的皮膚一下子變得更沒有血色了。
他的薄脣緊抿成了一條直線，看着辰墨白背影的眼神也越發的幽深了起來。
整個人似乎都在猶豫掙扎着些什麼。
辰墨白等了一會，卻沒有等到意料中的漠黎的回答，因爲兩個人之間的這種對話在這三年裡都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了。
但是不管哪一次，漠黎都沒有這樣遲遲的不做回答。
辰墨白轉過身，泛着疑惑的眸子瞬間對上了漠黎複雜的幽眸。
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固了下來。
漠黎鬆開了已經攥的有些泛白的拳頭，臉上的表情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已經下了什麼決定一般，緩緩的開了口，“辰墨白，夠了，真的夠了。”
辰墨白麪不改色的看着漠黎，並沒有回答。
漠黎輕輕的合上了雙眸，再緩緩的張開，深情又倔強的注視着辰墨白的雙眸。
辰墨白瞬間蹙起了眉，眼中盡是複雜。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此刻的心情和感受。
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眼前的漠黎。
因爲他從漠黎的眼中，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卻也最熟悉的。
他看到了自己有些頹廢的身影，也看到了那種只有在他看蘇黎時，雙眸中才會泛起的包容和深情。
“辰墨白，我願意無怨無悔的陪着你，守在你身邊。不是因爲當初的誓言，只是因爲初見你的時候，你就已經佔據了我心中所有的位置。我可以等，不管是十年百年還是千年，我都可以默默的等，時間對我們來說不過是數據而已。”
“但是我無法忍受你每天這麼折磨着自己，我忍了三年，真的多一天都無法再忍下去了。我知道你對蘇黎的愛一點都不比洛殤的少，你對蘇黎的付出也一點都不比洛殤少。我也知道如今你也是爲了不讓她爲難而選擇放棄。”
“辰墨白，如果你真的要放棄，就拜託你真的放棄好嗎？不要每天再這樣渾渾噩噩，也不要再這麼不停的折磨着你自己的內心。是，想放棄不容易，十分的不容易。毫不誇張的說，殺了你都比讓你放棄要容易的多。但是這樣真的就會有結果嗎？”
“相反，如果你真的無法的放棄，想要繼續爭取，我不攔着，我會繼續守在你的身邊，而且我也依舊會按照你的意願幫你去做你所需要的事情。可是你我都知道，你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會忍心去打擾她平靜的幸福。”
“所以，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已經是別無選擇了，不是麼？那你可不可以，回過頭，看看一直守在身後的我呢？”
辰墨白的眸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漠黎所說的他又何嘗不知呢？
可是知道和不願意面對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他隱約的可以感覺到漠黎對他有種特殊的感情在裡面，卻不曾想過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是如此之深了。
“漠黎，我……”
辰墨白語塞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給他答案，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迴應他的感情。
甚至有那麼幾秒鐘他是慶幸的，慶幸之前他並沒有和蘇黎如此直白的坦白出自己的感情和心境。
因爲他剛剛知道，被迫接受坦白的人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的慌亂和不知所措。
漠黎低垂着眸，細密的睫毛輕輕的扇動着。
四周的空氣再次凝固了下來，除了細微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漠黎知道自己衝動了，但是他說的也都是在心裡積壓已久的想法。
正如他說的，他不怕時間的流逝，不怕等，怕的只是辰墨白一味的沉淪，一味的活在自己悲傷的世界裡。
辰墨白緊鎖着眉頭，腦海中也亂的不行。
漠黎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一個朋友、兄弟的身份，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他成爲伴侶的關係。
之前那些隱約的零散的感覺也不曾掛在心上，或者說這麼多年，能夠掛在他心上的只是和蘇黎有關的事罷了。
可是看着此時那露着幾分小女兒神態的漠黎，他不忍心拒絕。
辰墨白的潛意識裡竟把漠黎當成了那個執迷不悟的自己，他又怎麼會忍心拒絕自己呢？
可是他也知道，他對漠黎並沒有朋友之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