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我的猜測被證實並沒有隔太久，尾牙過了三天，戰爭拉開了序幕。
首先是公司發了通知，張繼明調任後勤部主管。雖說級別一樣，但這個職位明顯不如策劃部。油水倒是有一些，但比起策劃部一單少則幾千多則十幾萬的灰色收入來說，顯得小巫見大巫，而且權力和地位明顯下降。
我本以爲張繼明還會像上次那樣拍桌子大鬧，可是出乎我意料，他毫無過激反應，默默地收拾東西換了辦公室，而且全程帶着微笑。據說，他下午就給後勤部全體員工開了會，態度如春風化雨，並做了很多承諾。
我不知道這個人事變動是誰的意思，但是張繼明肯定是恨上李功奈了，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了王董，提供了厚厚一摞李功奈侵害公司利益且違法犯罪的證據。照張繼明的說法，李功奈從加入公司開始，侵吞公司資產八百餘萬，挪用兩千多萬，並與他的助理和一個實習生髮生了不正當關係。張繼明揚言，如果董事會不給個說法，他將在全公司公開這些證據。
那天李功奈剛好去成都出差，王董緊急召開公司高層會議，還把老郭叫了過來。雖然此事理論上只有幾個高層知道，但是一些關係比較近的中層員工，比如我，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整個公司瀰漫着一股肅穆的氣氛，山雨欲來般的壓抑，其實在這個渾水江湖裡，沒有誰是絕對的乾淨，所以這個事如果不能妥善處理，一場地震在所難免。
會議從早上一直在開，到了中午，幾個人還沒從會議室出來。剩下的知情人也無心工作，我還算淡定，而其他人慢慢坐不住了，開始互相串門，一中午時間我就接待了六個人。這幾個人也有意思，明明想打探消息，偏又不明說，繞來繞去的，想把我引到話題上來。我困得不行，哪有心情跟他們聊這個，敷衍了幾句，他們就失望地走了。我暗暗覺得好笑，好事之人還真的不在少數。
但這也不表示我不關心，我倒是不在乎李功奈和張繼明誰勝誰負，我只
是擔心付欣婕會不會受牽連。而且，早上的通報只是說張繼明調離，空出來的策劃部總監的人選卻沒有公佈，會是我嗎？
一點多，前臺給幾位大佬叫了工作餐，三點鐘，會議終於散了。幾個人都面色凝重，一句話沒說，各自直奔自己的辦公室。我正猶豫要不要去找付欣婕，她發來了微信，讓我進去。
付欣婕雙肘支着辦工桌，習慣性地揉起了太陽穴，我看在眼裡心疼得不行，關好門之後，拿掉她的手，替她揉起來。付欣婕閉上眼睛說：“這段時間你要認真一些，專心管好策劃部，千萬不要出亂子，我的事儘量不用你幫忙。”
我點點頭，問道：“你們討論出什麼結果了？”
“先內部審查一下，做個樣子給張繼明看，看他們的意思，估計最後也就是不了了之。但是張繼明是不能留了，他這一手太愚蠢了，直接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我倒是挺理解張繼明的，男人嘛，就得有點捨得一身剮的匪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寧願走人也得拉個墊背的。我說道：“這也不能完全怪他，誰叫李功奈不厚道，先擺了他一道呢。”
付欣婕呵呵笑了，“你真以爲這是李功奈的手筆？”
我楞了一下，隨即恍然，好一招借刀殺人、一石二鳥•••“是•••是老郭乾的？”
“這是我的猜測，但我相信，八九不離十了。郭總和王董一起幹的，李功奈沒有那麼傻，那些證據就算不是完全真實，至少也有一半，他怎麼能主動激怒張繼明呢？”
“操，這些人腦子真好使。”我感慨道，“這樣就算不處理李功奈，他以後也得老老實實做傀儡了，而且正好有了理由處理掉張繼明這個定時炸彈。但是，既然這樣，老郭爲什麼要退呢？”
付欣婕說：“我後來才瞭解到，市裡有人說了話，想讓李功奈上位，老郭不得不退。”
“唉，你說他們累不累•••對了，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你
自己乾不乾淨？會不會受牽連？”
付欣婕斜眼看我，笑眯眯道：“怎麼，打算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她這個態度讓我放心不少，心裡也輕鬆起來，捏着她的鼻子道：“上一句是什麼？這麼說就是承認我們是夫妻了？你這麼調皮，我是不是應該做些夫妻該做的事了？”
“別別別，夫君，我錯了•••”求饒之後，付欣婕正色道：“你要說我百分之百乾淨，那不可能，估計你也不是絕對乾淨吧，但是這種事情我都是做在底線之內的，有些潛規則即便我們不想也只能接受。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受到牽連。”
我的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裡，又想到一件事，“那策劃部怎麼辦？是把我扶正啊，還是調過來個小傀儡？”
付欣婕笑道：“你對自己的掌控力還挺自信呢。這個問題我沒有說話，畢竟你是我的助理，老郭的意思，讓你再當一段時間副手，這也是我的想法，反正用你的話說，誰去了都是傀儡，你這麼壞，肯定好處自己拿了，頂雷的事讓他去，是吧？”
看看，連她都覺得我壞了，招誰惹誰了這是，明明都是爲了自保的無奈之舉嘛。
不管怎麼說，李功奈和張繼明都是我不喜歡的，老郭來這麼一手，對我和付欣婕沒什麼壞處，至於兩個人的結果，我懶得去想。
現在想得最多的是過年的事。再上一天班就放假了，之前我和付欣婕都跟各自家裡商量好，付欣婕將在大年初三去我家，初七再一起往回走，先去她家再回廈門。這幾天我都被既興奮又緊張的心情折磨着，付欣婕也好不到哪去，一下班就把我拉去了商場，準備着要帶去我家的禮物。給我爸媽買了還不算完，她逼我列出在過年期間所有可能見到的親戚朋友，給他們每人都準備了禮物。
這項巨大的工程足足花了三天時間，具體價錢我沒統計，估計怎麼也花了十多萬，我忿忿不平道：“就不愛跟有錢人打交道，我這是娶了個散財童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