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殲滅戰不過陣亡四十人,傷二百餘人。
而後方的作戰,卻讓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補充二三營共二千餘虎賁戰士,戰死了四百二十七人,受傷無計,幾乎人人帶傷!雖然全殲了倭寇八百人整,但是我軍付出的慘重代價卻讓我尤爲痛苦,我明明下了令不許白刃戰的!結果未曾瞭解到,那夥倭寇的戰力極強,火力極強!
由於我沒有調派炮營支援作戰,所以那夥倭寇在輕火力完全不輸於我軍的情況下,硬是和我軍展開了肉搏死戰!
我軍在人數三倍於倭寇的情況下,而且還有突然襲擊的因素在裡面!卻仍然遭遇了這般慘重的傷亡!是我的訓練不足,還是倭寇的訓練太強?疑惑是我太過輕敵?
謝晉元大哥被倭寇用刺刀刺穿了手臂,吊着繃帶前來向我負荊請罪;我哪裡可以責怪他?這是我的責任!我過於注重前方作戰,卻完全忽視了支援後方作戰!這是我的錯!這是我的錯!
本次虹口公園攻防戰,我軍共戰死了四百六十七人,受傷無計,雖然重火力沒什麼損失,但是人的損失更讓我無法接受!更何況是我的得力助手謝晉元大哥也受了傷……我完全忽視了倭寇本身的強大戰鬥力,一味的以重火力壓制,我沒有考慮到失去了重火力的幫助,完全肉搏戰,我軍勝算幾何?
我終於體會到了老頑固對倭寇的忌憚,若是老頑固在這裡,他一定會阻止我的輕狂行爲。
人吶,可以犯錯誤,沒有不犯錯誤的人;但是,權力越大,就越不能犯錯誤,因爲一個小人物犯錯誤,只會傷及他自身;而一個領導人犯了錯誤,那麼傷及的就會是國家和民族,所以權力越大,就越不能犯錯。
父親的諄諄教誨浮現在我的腦海中,讓我痛苦不已,父親總結了一輩子的經驗,到頭來我卻依舊沒有重視!
“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九集團軍八十八師二六二旅五二四團電,民國二十六年八月十四日下午四時,職率全團進攻倭寇固守之虹口公園,先期進攻順利,而後倭寇以八百步軍支援虹口公園守軍,職疏忽大意,未曾以重火力壓制之,造成補充二三營之四百六十七名士兵之無辜戰死,受傷士兵無計。
此役我團雖殲滅倭寇一千五百餘,完成戰略任務,但因職之大意疏忽,造成不該有之巨大損失,職甚爲羞愧,自請處罰。”
我向集總髮電,報告了此次戰役的情況,並且自請張治中將軍對我的懲罰,只有這樣,我才能夠讓我的心好過一些,才能讓我對那四百多冤死的戰士不那麼愧疚……
我收集了他們的名牌,並且自行出資購買棺木,我不能保護好他們,但是總要讓他們入土爲安。
名牌制度是我向塞克特伯伯學來的,將士兵的姓名籍貫和住址刻在一塊鐵片上面,成爲名牌,掛在士兵們的脖子上;這樣就不至於不能認出這些戰死的英雄的身份,將來也好讓他們落葉歸根……
攻下虹口公園後,天色已晚,我下令就地紮營,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前往進攻最終目的地——倭寇海軍司令部。
“團座,您,不要太過傷悲了。”謝晉元大哥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跪在陣亡將士的靈位前,沒有轉身:“謝大哥,我是他們的長官,卻因爲自己的疏忽造成了他們的犧牲,我不能爲他們續命,我能做的只有爲他們受一夜的靈。”
我爲開戰以後陣亡的全體將士立了一個總靈位,而後爲他們設立一個靈堂,點上了燭火,爲他們守靈。
“屬下身爲副團長,也是他們的直接指揮者,沒能阻止其有效的進攻和防禦,屬下也有錯。”謝晉元大哥跪在了我的身邊:“不過,團座,逝者已去,生者還是不要太過悲傷的好,戰事還沒有結束,往後的戰事更加殘酷,團座不可過度勞神啊!”
我搖搖頭:“他們是我的兄弟,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他們每陣亡一人,我的心裡都和刀絞一樣的痛,可是我沒有辦法,戰爭,最無奈的事情就是死亡;開戰一來,我們依仗着重火力和裝甲營沒有失敗過,損失也很小,所以我們似乎有些輕敵了,把倭寇當成烏合之衆了,是不是?”
謝晉元大哥低着頭說道:“團座所言甚是,晉元也疏忽了;我國的實力還是遠遜於倭寇的,就連裝甲部隊,我們也是目前上海唯一的一支,我們過於依仗重火力和裝甲了;雖然這是現代戰爭所必需的,但是我國,並沒有那個實力足以支持我們大量使用裝甲和重火力。”
我點點頭:“我們必須要加強部隊在沒有重火力支持下的進攻和防守訓練,誰知道什麼時候,我們的重火力和裝甲營就會消耗殆盡呢?那個時候,我們只有增強士兵的素質才能減少他們的傷亡,而軍官,更要注意自己的軍事素養,杜聿明將軍的話說的很好,練兵首先軍官,練軍官首先練自己。”
謝晉元大哥說道:“杜將軍是我輩軍人之佼佼者,所言也甚是,晉元受教了。”
我說道:“謝大哥,你我同爲五二四團的最高軍官,所謂上行下效,我們一定要以身作則,纔可以引領全團走上真正的正確道路。”
謝晉元大哥點頭:“團座所言甚是,晉元銘記在心。”
“我們也銘記在心!”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回頭一看,好傢伙,楊瑞符、姜茂才、周興、柳海龍、李泉、張亮、岳雲、唐堯、唐宇、邱峰、王強、馮驍、周雲;營級軍官和團直屬部的幾位連長全部來到了靈帳裡面,隨我一起跪下。
他們裡面還有好幾個立了大功,只要我的職務一上去,他們隨時都會被提拔;比如爆破連連長邱峰,兇悍無比,一人炸燬了三個倭寇碉堡;騎兵連連長馮驍,斬敵無數,屢建奇功;工兵連連長周雲,工兵作業極爲優秀,我軍的陣地戰壕具爲他們構築,敵人戰壕的弱點他們也能很快指出;通信連連長王強,傳遞消息極爲準確及時,專業技術非常優秀。
“你們怎來了?”我驚奇地問道。
“團座不是說練兵首先練軍官嗎?我們就是準備來受訓的!”最能打架也是最能說話的姜茂才一臉正經的說道。
“團座所言,裝甲和重火力會損失殆盡,我和李營長不敢苟同,所以,特來聆聽團座教誨!不知團座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讓裝甲和重火力損失殆盡!”岳雲一本正經的繃着臉,很不爽的樣子。
“雖然倭寇很能打,但是要是正對面的打,老子的騎兵一定會讓倭寇流盡血!”馮驍一臉的傲氣。
“團座所言未免太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瑞符不敢苟同!特來聆聽團座教誨!”楊瑞符也是一臉的不服氣。
我笑了笑,回過頭,看着靈位和一罈罈的骨灰,心裡的悲涼意味漸漸變成了一股暴虐的殺欲:“明天,我們要取下倭寇司令的頭顱,將所有倭寇斬盡殺絕!爲戰死的弟兄們,送行。”
整個靈堂的空氣似乎都變冷了。
“是的!取下倭寇司令的頭顱,將所有倭寇斬盡殺絕,爲戰死的弟兄們,送行!”全體軍官異口同聲!
大川內傳七,倭寇海軍陸戰隊長官,上海全體倭寇的指揮者,倭寇海軍少將……
我們剛剛陣亡了一名少將,現在,倭寇也必須要付出同等的代價,不僅僅是爲了戰死的弟兄們和老頑固,也要爲了受苦受難的上海父老!爲了受苦受難的全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