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禿子都成這德性了,肯定是需要人來照顧的。
它自己現在走路都費勁,剛纔追睿睿都是一瘸一拐的。
每天的吃飯喝水,都要人來管。
王真真要管就給它管,就是指望這丫頭把二禿子照顧到多好是不用想,還得靠陳凌自己來。
一家人現在也都吃過晚飯了。
就圍着二禿子給它做窩。
拿來竹筐,墊上麥秸,麥秸要一層一層的鋪上去,既要蓬鬆,也要成型,讓它窩在裡邊會舒服一點。
而且竹筐也不能太高了,它還要出來拉屎。
做好窩之後,陳凌讓王真真餵它喝了點水,就沒喂吃的。
守着二禿子看了又看,一家子發現它精神頭不錯。
現在做好窩了,也敢擡頭,跟個小雞仔似的,身子在窩裡,腦袋在前邊看着衆人,烏溜溜的眼睛轉來轉去。
要是看不到它身上禿毛的位置,只露出來腦袋和脖子,這傻鳥還是依然很神駿的。
就是陳凌心裡依然有疑問,或者說已經有了點猜測了。
剛纔在那邊的天坑崖頂,他急着回來,也沒細想深究。
現在想起來二禿子洞裡的那一地羽毛,是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
那麼這段時間它是怎麼吃東西的呢?
再想想,不遠處老鷹洞裡的一對老鷹夫婦,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只是陳凌想不通的有兩點。
一是,二禿子這一次是怎麼禿的。
二嘛,自然是二禿子之前守着農莊的雞羣鴿子羣,天天跟山裡的鷹隼和鷂子幹仗,跟轟炸機似的,飛到天上就是嘎嘎亂殺。
跟山裡的鷹隼是有很深仇恨的。
或者說,經常獵殺同類猛禽,成了習慣。
就算是山裡的鷹隼不仇恨它,它自己也不會對這些同類有什麼正常態度,而是當做獵物,用俯視和藐視的態度。
‘夜裡再去洞天看看怎麼個情況。’
陳凌按捺住心裡的好奇,揉揉真真的腦袋:“好了好了,這麼晚了,都九點多了……明天早上起來再餵它吃的,明天不是要跟二嫂去趕集嘛,早點去睡。”
睿睿也困了,臭小子每天早睡習慣了,困得更早。
在大人給二禿子弄窩的時候,就趴在王素素腿上眯着眼睛困得掙不開眼了。
要不是陳凌突然回來,他早就睡了。
“聽到你你姐夫說的沒,天天就知道玩,走,跟我回屋睡。”
高秀蘭也催着她。
王真真不情不願站起身,噘着嘴巴道:“我不跟睿睿睡一個牀。”
王存業笑呵呵道:“那你自己睡吧,睿睿跟着我們睡。”
“啊,不行,我要跟着娘睡。”
王真真一臉不願意:“爹伱讓睿睿跟着你睡吧。”
“多大了還跟着娘睡覺,你也是個不知羞的。”高秀蘭從大女兒懷裡抱起來睿睿,衝她哼了一聲。
“我就要跟着娘睡。”
王真真跟上去,抱住老太太一個胳膊。
老太太既高興又無奈:“好好好,你跟睿睿一人睡一邊,讓你爹自己睡去吧。”
“行了,凌子你也趕緊把髒衣裳換了,洗洗睡吧。”
王存業把前院的電燈拉滅,說道。
陳凌和王素素應了聲,把二禿子的竹筐抱起來,一塊上樓去了。
隨後陳凌洗了個熱水澡。
怕吵到兩個小娃,想了想中間也沒再出去管二禿子的事,都冬天了,半夜起來也不好折騰,就老老實實的和王素素躺牀上睡覺。
美美地睡了一覺。
早上五點,陳凌就起牀了,抱着二禿子的竹筐,到了後山上。
在狼叼巖附近隨便找了個位置,就閃身進了洞天。
進了洞天之後,那兩隻老鷹還在睡覺。
看到陳凌過來,頓時張開翅膀,羽毛炸起,眼神銳利起來,嘎嘎叫着要啄他。
陳凌就把裝着二禿子的筐子往它們跟前一放。
兩隻老鷹一愣,竟然頓時偃旗息鼓,收斂了剛纔那副炸毛的樣子。
“我嘞個去,這兩隻鷹該不是真是你在外邊偷偷孵出來的小鷹吧?”
陳凌想到鷹隼這類東西孵蛋都是公母輪流孵蛋,就算二禿子經常回家,他也發現不了啊。
二禿子對於太複雜的話是聽不懂的。
但並不妨礙它在陳凌跟前表現和炫耀自己。
這時候就挺直胸脯,鳴叫兩聲。
它面前的老鷹夫婦就共同拖着那死去的黑色大貓拽到二禿子跟前,然後兩個再退到一旁,讓它單獨享用。
二禿子當即挺起胸膛,目光威嚴銳利。
竟跟阿福阿壽賣弄威嚴的樣子如出一轍。
裝完之後。
他得意的歪着腦袋看向陳凌,一步一步挪到他跟前,輕輕的啄兩下他的腳背。
這副場景雖然跟陳凌猜想的差不多,但真的看到後,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在翻滾。
他難以按着自己思路順下來的一點就是。
二禿子就算能馴服這一堆老鷹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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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就保證,自己在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時候。
它們會按時送吃的給自己?
但目前看來。
是這樣的。
唉。
這隻能說在山裡大多數東西,並不是都像豺狼那麼狡詐陰狠的。
動物間也並不是都充斥着背叛。
尤其鷹隼這種高傲,且不是羣居生物。
陳凌發現有時候還真不能按人的邏輯去想它們。
摸着二禿子的腦袋:“你娃是真厲害啊,不聲不響的搞了兩個部下,倒給我省了好多事。”
陳凌之前想的是明年春天去老鷹洞,掏老鷹的蛋,多掏一些,回來自己孵化。自己組建鷹羣,從小養大,忠誠度絕對沒問題的。
倒是沒想到二禿子突然整了這一出。
“跟了二禿子,你們有福了。”
陳凌滿臉慈祥的對那對老鷹伸過手去,結果這兩個傢伙同時兇狠的啄了過來。
“靠,還不讓摸,不識好歹……算了,沒事,以後你們慢慢就知道,我這人就是個人傻錢多,很好相處的。”
兩個老鷹雖然不如二禿子聰慧,也不如二禿子體格大,但聽到陳凌絮叨,還是一臉戒備且兇狠的看着他,好像等着他再伸手,就再啄他。
二禿子這時急忙叫了兩聲,這對老鷹才平復下來,但仍然不讓陳凌接近。
把陳凌搞了個沒趣。
陳凌順風順水的訓了這麼多鳥獸,現在碰到這倆老鷹,這才親身體會老鷹爲什麼難訓。
“來吧,二禿子,來喝幾口水,喝飽了咱們就出去了。”
陳凌閃身來到洞天的溪流跟前,把二禿子招過來,讓它在溪邊喝了個夠。
而後就一手用尿素袋提着兩隻老鷹,一手提着二禿子的竹筐出了洞天。
老鷹就算拿出去,陳凌也不準備在家放着,這玩意兒不管大人小孩兒,被啄一下都受不了。
他想先讓餘啓安幫他養着吧。
老小子絕對願意。
走下山,這時候天還沒亮,雞舍倒是有公雞打鳴了。
小青馬探出腦袋。
小麂子娘倆也探出腦袋。
小青馬變乖之後,陳凌就把它們放一起了。
由於它們三個都是母的,倒是相處很好。
陳凌拽着小小麂的腿把它抱出來,揉了兩把,這小東西現在膘肥體壯的,渾身是肉,已經快趕上它媽媽了。
這玩意兒適合當小寵物養。
就是膽子太小了。
改天抓幾隻,公母湊對,多生點再做決定。
小麂子的肉質比鹿肉好太多,而且做好了幾乎沒有異味。
在牲口圈溜達了一圈,小水牛還在睡覺,這小牛有小白牛守着,睡得四腳八叉的,有動靜也不醒,睡得真叫一個踏實。
回來拍了拍小青馬的腦袋。
又把雞舍鴨棚的門打開,讓雞鴨能出來自由活動。
陳凌纔回去。
回到家把兩隻老鷹關到了竹籠裡頭,擺上水槽。
二禿子就放在它們旁邊,防止它們不老實。
陳凌就自己去廚房準備早飯。
很快,天亮起來了,老丈人起得最早,看到陳凌已經把老鷹抓回來了,很是驚訝。
不過嘴上也沒說啥。
女婿對這類東西,向來是上心得很,起大早也不奇怪。
很快高秀蘭抱着睿睿出來,讓臭小子拉屎。
也看到了老鷹。
這下子院子熱鬧起來了。
很快全家人都醒了,知道陳凌把老鷹抓了回來。
“凌子,這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我昨天晚上說的那個啊,看着不像是山狸子,也不像是土豹子,渾身黑紅的毛,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陳凌把那死掉的大貓也拿回來了。
“先吃飯吧,別去動這玩意兒了,二禿子估計也不吃了,我拿回來是想去村裡讓何老師他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也是,他們是大學老師,應該知道是什麼,這東西看着怪嚇人的。”
老頭子說着,把這黑貓踢到了一旁,就帶着兩個孩子去吃早飯。
陳凌就去端了碗給媳婦送上樓。
早晨王素素醒了也不能起牀,兩個小娃沒有媽媽陪着就要鬧,只能還像是坐月子一樣,在牀上吃早飯。
也幸好只有早飯。
不然王素素早在牀上呆夠了,可享受不了這種被人伺候吃飯的生活。
一家人吃完早飯不久,趙玉寶和鍾教授晃悠了過來。
這陣子趙老頭子每天早上都會過來。
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催陳凌寫稿子的。
他就怕陳凌寫着寫着不寫了。
每天過來督促。
恨不得替陳凌來寫。
老頭子這種心理一般人真理解不了。
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兒童文學不需要文筆,不講究筆力,甚至不需要考慮題材和句式,只要把故事講好,用大白話寫就行。
而陳凌有孩子們愛看的好故事,動畫片又那麼受歡迎,這要是半途而廢,剛有個開始後面就不寫了。
這多可惜。”
他老人家怎麼忍得了,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不過今天來了之後,也是被再次禿了毛的二禿子和兩隻陌生的老鷹吸引了目光。
還以爲是二禿子這副悽慘模樣,是兩隻老鷹乾的。
然後陳凌就把事情經過又講了一遍。
同時也把心裡的疑惑,換了個說法說了出來。
二禿子身上的事確實奇怪。
不像是喜鵲之類的鳥乾的,也不像是同類兇禽乾的,陳凌還不確定它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富貴,二禿子這情況讓我想起來一件事。”
鍾教授皺眉道:“你記得你第一次去我們家的時候嗎?那次你騎着摩托車,帶了兩桶魚,黑娃小金兩個全程跑着,一路從村裡跑過去的……”
“我記得,怎麼了鍾叔?”
“那晚上在我家吃飯的時候,你跟我家三子講了個故事,是關於老鷹重生的故事,這你還記得不?”
“老鷹重生……”
陳凌眼睛一下瞪得老大,忽然有點明白二禿子身上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