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力艙報告，壓力六點二。”
“三級動力，巡航速度，左滿舵，方向正南。”蘭冰激動的說道，在此之前，實驗二號的速度就已經達到十節，這個速度，已經不比衝鋒高在順風的情況下慢多少了，而那時候的鍋爐壓力還只有五點六。
實驗二號的設計巡航速度，也被稱爲經濟航速，這個速度的指標是十八節，這幾乎比北方水軍所有的戰艦都快一倍，而這只是巡航速度。
“動力艙，我是神工殿工匠營造船分部神匠小滿，在職工匠報告鍋爐情況。”小滿搶過送話器，激動的問道，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船速還在提升。身爲造船神匠，有誰比他對戰艦瞭解的更多？
“我是墨子，三臺鍋爐運轉正常，目前壓力值在七成左右。”喇叭裡傳出墨子的聲音，他一直帶着人守在動力艙，指導水兵操作。
正常情況下，三臺鍋爐是不會全部啓動的，只有在戰時纔會，而且其中一臺鍋爐會一直處於低壓狀態，以防另外兩臺鍋爐出問題。這回是海試，所以三臺鍋爐全部開啓了。
“墨子，要不要試試極速？”小滿問道，神情亢奮，超過二十節的戰艦，聽說過嗎？真想感受一下啊！
“小滿神匠，請注意你的言詞，先生說過，登艦以後，一切以艦長的命令爲準，就算先生在艦上，也是如此。”話筒裡傳來墨子沉悶的聲音，語調雖然沒有變化，可和他共事久的人都能聽得出來，墨子生氣了。
墨子輕易不會生氣，只關係到先生的時候，他纔會有這樣的反應。
“是是是，墨子說的對，在海上，一切聽艦長的。”說完，把送話器遞到蘭冰面前，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啊，可她是艦長，也不知道先生是怎麼想的。
冰蘭接過送話器，她在神工城的地位很尷尬，兵部的待審軍犯，到了這兒，連個正經身份都沒有。蘭冰沒想到，雷師居然也知道海上的規矩。
戰艦出海，一切以艦長的指令爲準，哪怕是錯的，也要執行，這是水軍的規矩，是寫在軍規中的。是所有軍規之中，執行最徹底的一條，比軍規上的還要嚴格的多。
艦長，是戰艘的大腦。只要出海，全艦上百人的生命，都握在艦長的手中。
水軍與陸軍不同，陸軍更換將領很容易，一道命令下來，不管士兵願不願意，都沒關係。
水軍就不成了，若是無法受到水兵的認可，就算強行命令更換艦長，這艘戰艦也跑不了多久，水兵寧願跳海游回去，也不願意給他們不認可的艦長陪葬。
北方水軍，在這條軍規上更是如此，因爲艦長不僅要帶他們操練戰鬥，更重要的是帶他們求活，找吃食。
所以，蘭光祖重傷之後，蘭冰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才能坐穩艦長之位，想要讓北方水軍認命蘭冰當艦長是不可能的，那不合規矩，可下面的水軍不管啊，誰能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就願意聽誰的。何況，蘭冰雖小，卻是他們眼看着長大的，那是自家的孩子，打小就聰明，聽她的準沒錯。
接過送話器：“我是艦長蘭冰，動力艙以巡航速度，繼續前進，兩刻鐘後報告鍋爐運轉情況。”
這命令纔是正確的，剛纔小滿太激動了，鍋爐需要預熱，需要一定時間的穩定運轉，突然的極速增壓減壓，對鍋爐的損傷是極大的。
一刻鐘之後，實驗二號達到預定的巡航速度，以十八節的高速，迎風破浪，向深海進發。
在實驗二號向深海試航的時候，楚奧之間的第一場空戰，在雙方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發生了。
從奧人營地起飛，在空中順着氣流飄行了六個時辰，一百具熱氣球飛行了四百多裡。
沒有經過試飛的飛行隊，遇到一個又一個令指揮官頭疼無比的問題。首先是指揮系統形同虛設，旗語根本不管用，一百具熱氣球，散佈在方圓十幾裡的範圍內，有高有低，再加上不時出現的雲層，再好的視力，也無法保證都能看到旗語命令。
這還罷了，由於指揮不暢，引發的失散問題，更爲麻煩。四百多裡的飛行，飛行隊已經走失了三具熱氣球，負責查驗數量的副官，每隔半個時辰就要數一次，幾名負責查數的軍官眼睛都花了，不停的流淚，也數不過來。
“報告馮將軍，西南方面，發現飛行器。”負責瞭望的軍士回報。
“是走失的熱氣球歸隊？”馮奧萊問道，他是飛行隊的總指揮官，雷軍手下最親信的將領之一。
“不，您最好看看，比我們的熱氣球大的多，形狀也不一樣。”
接過望遠鏡，向瞭望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隱約可以看到，數十個龐大的飛行器，正向己方飛行隊撲來，速度明顯比熱氣球快的多。
馮奧萊臉色一沉，該死的，情報有誤，大楚的有飛行器，看起來比雷師的熱氣球更大更先進，誰特麼的告訴自己，說楚人愚昧無知的？
哦！好象是雷將軍說的，算了，這不是重要，現在的問題，是要迎戰楚人。可是，怎麼在空中戰鬥，馮奧萊不知道啊。
馮奧萊不知道，對面的大楚羽林軍第一飛行團長色滿倉也在發愁，大家都在天上飛，這仗怎麼打啊？
色滿倉可不是普通人，他有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父親色清河。色清河是大楚四位輔政大臣之一，權傾朝野，名氣極大。
當年老皇西行，新皇楚仁上位的時候，大家都以爲，四位輔政大臣肯定會被換掉，結果楚仁直到如今，也沒有更換輔政大臣。
楚仁即沒換輔政大臣，也沒有打散八大軍團，可他向各方面參沙子。兵部還好些，下面的軍團，幾乎都由將門把持，外人想要在軍隊裡提升，難度相當高。
色滿倉原本就是這樣，他出自學士家族，卻自小修得一身好武藝，年輕輕輕就成爲九品武者，在洛城的名聲，並不比羅藝差，可他別說成爲軍官了，連加入軍隊都難，根本沒人收他。
直到楚仁上位，他必須要打破將門壟斷軍隊的慣例，可這真的不容易，就算他身爲楚皇，也不可能親自上陣，下面的人就是不買賬，誰也沒辦法，人家有一萬個理由，告訴陛下，這人真的不適合成爲軍人。
正當楚仁爲此頭疼的時候，西南傳來信息，雷師發明了熱氣球，可讓普通人飛天，這東西好啊。
最重要的是，以前大楚沒有飛行部隊，這是一個全新的兵種。楚仁想要控制軍團不容易，可他對付兵部、戶部、工部卻很輕鬆。
熱氣球在手，怎麼組建飛行部隊，組建多少，使用的人員，這些都是楚仁說了算，不僅不需要軍團的支持，甚至可以繞過兵部，將門對此沒有任何辦法。
色滿倉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直接被任命爲中郎將，指揮羽林軍第一飛行團，麾下五十艘新型戰鬥偵察飛艇，近千名士兵。
別看名頭是羽林軍飛行團，事實上，新組建的十個飛行團，全部是由楚仁直接任命的，只聽從陛下的指揮，根本不受羽林軍的控制。
奧人在春江府登陸的消息，早在十幾天前就已經傳到洛城，這十幾天的時間，大楚可沒閒着，從數個軍團調回來的大軍中，抽調了近五十萬人，從四面八面，向春江府進發。
飛行團受命，負責偵察奧人軍事部署，十個飛行團，一次就派過來五個，據說飛行團還在繼續組建，結果條件允許，大楚將在十年之內，組建不少於一百個飛行團。
“色將軍，已經確認了，不是我們的熱氣球飛行隊。”
“嗯，傳令，準備戰鬥。”色滿倉說道，這是他的初戰，絕對不能失敗。若是敗了，丟的不僅是他和他父親的臉面，也是陛下的臉面。
身爲輔政大臣之子，色滿倉對政治的理解，遠在軍事之上。陛下不容易啊，想要完全控制軍隊，需要更多的時間，更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來證明。
兩邊的飛行隊，幾乎同時下達了戰鬥準備的命令，結果也就是那麼回事兒，飛行戰鬥，無論是奧人還是楚人，都沒有絲毫經驗。
在馮奧萊的命令下，熱氣球飛行隊亂成一團，十隻配合的火槍開始裝彈，牀弩要不要用？每具熱氣球上的反應都不一樣，這種牀弩，只配發三支回勾弩箭，是用來射向地面，固定熱氣球的，能不能用在空戰中，誰也不知道。
至於炸彈，這玩藝好象沒啥用吧，那是用來轟炸地面的，而他們面對的敵人，同樣是來自空中，炸彈怎麼用？
奧人很亂，大楚飛行團一樣亂，他們沒有裝備火槍，弓弩的數量也很少，和奧人一樣，飛艇中有大量的炸彈、燃油，前者用於轟炸奧人軍隊，後者用於燒燬奧人物資，甚至後者的重要性，要優於前者。
據兵部判斷，奧人能帶來的物資不多，再加上堅壁清野，若是能再燒掉奧人的後勤物資，這十幾萬奧人，不攻自潰。
誰也別笑話誰，雙方都沒想過，他們遇到的第一批敵人，同樣來自於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