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媽關掉電視,當時,我就特別生氣,對我媽喊道:“幹嘛啊你!”
我媽聽我這麼一喊,聲音比我還大的喊道:“幹嘛?複習去!我給你花錢讓你上這兒上學來,是讓你玩遊戲的嗎!”
我沒辦法,就走回到我的屋子,然後把門狠狠一關。
我媽這時還在門外對我喊,不過喊得什麼我也沒聽清,就一頭扎到被裡去了。
這時候的我,說真的,已經有些玩兒瘋了,各種玩兒,在外面玩,回到家還是玩兒,就是不願意學習了。
結果,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媽喊我,我也沒理她。
最後,還是我媽先妥協了,說等我期末考完試,考的好的話,就給我買輛山地車。她說的山地車,就是當初我看到黃祥騎的那輛的同款。
就這樣,我才從屋裡走出來。不過,我卻找不到我的遊戲機了。
我問我媽遊戲機呢,她說她藏起來了,我別想找到,等考完試再給我拿出來。
我是徹底無語了,在家的這點娛樂算是徹底沒了。當初趙茜送我的小狗兒,早就讓她給送人了,這事,我始終都沒敢告訴過趙茜。現在,連遊戲機都玩不了了。
說實話,當時我還挺恨我媽的,不過只是當時,過後就沒有了那個想法了。
就快吃晚飯的時候,我家電話響了。
正好當時我媽還在廚房,我就趕緊接了電話。還以爲是程燕來的電話,結果,還不是她打的,電話是楊發打來的,說他們一幫人在新開廣場了,讓我也過去。
我真的挺羨慕他們的,我這個時候是確實出不去了,楊發還說我有了程燕就不管別的了。我也懶得跟他解釋,就撂了電話。
晚上,我在自己屋拿出了課本就在那看,別說,語文我還真看進去點兒,我發現有好幾篇上課都沒怎麼好好讀的課文,竟然也挺好看的。
就這樣,這一晚上我就複習語文了,結果還把沒學到的課文也看了幾篇。
到現在,其它的中學課本內容我幾乎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中學語文課本里有好多的文章我都還歷歷在目,例如《從百草堂到三味書屋》《孔乙己》《范進中舉》《葫蘆僧判斷葫蘆案》等。
轉天早晨,還是我爸把我叫醒的,昨晚,我爸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我吃了早點,就奔學校去了。
當我進到班裡,別說,還真有點兒要期中考試的感覺了。
班裡除了魏坤他們幾個還在嚎叫外,基本上很多同學都沒等上課,就拿出了書在複習什麼的,四輩兒也在這羣認真複習的行列之中。
這一上午,幾位老師基本都是給我們講重點,我最煩的就是我們的政治老師,上課倍兒嚴肅,講課倍兒枯燥,總是那麼的不苟言笑的,就跟誰欠他錢似的。
終於捱到了中午放學,我和楊明他們幾個一起出了教學樓,聽他們講昨晚怎麼怎麼玩兒的。楊發還說給我打電話,我還裝逼,結果我說了實話,說是我媽真的不放我出去了,最起碼得其中考完試我才能稍微自由。
我們幾個說笑着就出了學校大門。
我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從我斜面一個大腳就踹了過來,我反應還算快,把身子一側,那一腳掃着我的衣服就踹偏了。
我定睛一看,踹我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我打的,二中的那個馮八兒。
就在我要反擊的時候,就聽見不遠處有個人朝我這邊喊道:“玉彬,往死踹他,敢還手,我弄死他!”(馮八兒的大名叫馮玉彬)
我操,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哪兒,這是在三中,在三中的門口就有人敢這麼說話?
還說要踹死我,小癩瓜兒怎麼被打的,不知道是麼?
我抽冷向喊話的人望去,就見在我側身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留着大中分頭,穿着一件駝色帆布夾克的男的,騎着輛大二八的自行車,一腳踮地,正朝我們這邊看。
“行了,打嘛啊!”
這時,楊明喊了一句,楊發和魏坤兩個就一同把馮八兒給抱住了。
馮八兒屬於越有人攔着越來勁的,他見魏坤和楊發兩個抱住了自己,就大喊:“別尼瑪弄我,撒開!”
我看到那個大中分頭這時候也下了自行車,他身材又高又魁梧,晃着膀子就朝我這邊走。我就感覺他這張大國字臉是真大,要是隨便兒往哪兒一戳,絕對就像個門神一樣。
這個時候,我就看到楊明趕緊上前幾步,攔在了那人身前,說:“馮哥,你來啦。”
那個被楊明叫馮哥的男的足足比楊明高出一個半頭來,他是用下巴看着楊明的。
“寶貝兒,你別說了,今天那小逼倒黴了,誰說都不管用,知道麼!”馮哥說。
“馮哥,有嘛事兒,跟兄弟我說說行麼,我這還不知道是嘛事兒了,哎,我這正好有盒香港煙,走,咱上小衚衕說去。”楊明說着話,就摟住馮哥往小衚衕走。
這個馮哥一開始還不走,結果被楊明生拽着拉到了小衚衕。
楊明剛走了兩步,一轉身,對馮八兒喊道:“哎,兄弟,過來啊!”
說着話,還朝楊發和魏坤使了個眼色。
馮八兒雙眼狠狠瞪着我說:“哎,你別美,等着一會兒抽死你的。”
我也瞪着他說:“你吹牛逼!”
“我操你媽的,你說嘛?”
馮八兒罵着就要向我躥過來,但是有魏坤和楊發兩個死死摟着他,根本靠不上我前兒。
這時候,我身邊已經湊了六七個人了,邢浩、朱繼東還有三班的幾個人也都過來了,就是打起來,我也肯定是吃不了虧的。
而且,我仔細看了看,也注意到了,除了馮八兒和那個馮哥,根本就沒有別的人跟着他們過來。
難道就這兩個人就想在三中門口辦我麼?
楊發這時候摟着馮八兒說:“行了,兄弟,走咱先過去。”
魏坤這時候也鬆開了馮八兒。
馮八兒用手指了指我,就跟着楊發向小衚衕走去了。
一看沒熱鬧看了,好多剛纔駐足觀看的學生也都該走的走了。
邢浩就問我:“你怎麼惹上他們哥倆了啊?”
我說:“怎麼了,就是昨天把剛纔那個小子給打了一頓。”
說話的功夫,四輩兒也出來了,一看到我們幾個站在門口,就問:“哎,你們怎麼還沒走啊?”
“你剛乾嘛去了?”我問道。
四輩兒說:“去了趟廁所,怎麼了?”
我一指小衚衕的方向,說:“讓咱打的那個馮八兒,找咱來了!”
四輩兒順着我的手指看了看,說:“操,那還不去了他!”
“去嘛去啊,我剛還跟他說了,哎,鬧半天這裡面兒還有你的事兒啊。”邢浩對四輩兒說。
“幹嘛,他跟我們犯楞,我跟曉永打的他,怎麼了?”四輩兒問道。
邢浩唉了一聲,說:“我跟你倆說吧,你倆還不知道了,那個馮八兒在二中挺搖的,爲什麼那麼搖?還不是因爲他哥馮玉鑫麼。馮玉鑫外號‘瘋子’,說白了咱這兒的玩鬧兒都不惹他,那就是個混不吝的主兒,打架上來都敢拿刀捅人。”
我一聽邢浩這麼說,當時真的就有點兒虛了,玩鬧打架打多狠都正常,可要說上來就捅人,那可就真的是瘋子了。
四輩兒一聽,就說:“都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誰怵誰啊,讓他捅回我試試的!”
三班的孫建對四輩兒說:“快別這麼說啊,你沒看楊明都陪着過去了麼,這要擱在往常,他有那麼好脾氣麼,上咱學校門口堵人來,那不是找廢麼!”
孫建就是當初在清光職專門口和我們一起堵黃祥的十三人其中的一個,說白了,和我們班邢浩他們一樣都是混的學生,社會上的事情多少都知道一些的。
邢浩和孫建都這麼說了,再加上楊明剛纔對那個瘋子的態度,我就能知道這是個多不好得罪的主兒了。
當時,我都真有點兒後悔把馮八兒給打了,惹上這麼個喪門星來。
一會兒,魏坤就從小衚衕跑了過來,對我說:“串兒,崴泥了,瘋子那意思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我剛纔雖然還有點兒慫,但是,一聽魏坤這麼說,我的火氣卻又突然一下子冒起來了。
“他打算怎麼的,我陪着他!操!”我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魏坤朝我一瞪眼:“你喊嘛,這不寶貝兒跟他說着了麼,不過,看那口氣,估計夠嗆。哎,不行,你先躲躲吧。”
“我上哪兒躲啊,別說那沒用的。我現在就過去,讓他捅!操!”我脾氣也上來了。
魏坤一聽我這麼說,就皺着眉頭說:“你快得了吧。那個瘋子我們這片兒都多少知道他點兒,他就是腦子缺根兒弦,孫龍友牛逼吧,連他都你媽讓着他。”
就在我倆說話的功夫,邢浩用胳膊一搗我,說:“哎,楊明叫你了。”
我朝小衚衕一看,就看到楊明站在小衚衕口朝我招手。
我定了定神,就朝小衚衕走過去。魏坤也跟在我的旁邊。
四輩兒還要一起過去,被魏坤攔住了:“你別過去,真的,剛纔他們還提了有個會摔跤的了,我一聽就知道是你,你就聽我的,放心,別跟着過去套事了,行麼。”
四輩兒站住了腳步,想了想,就看着我說:“你別害怕,沒事兒,他要敢動你,我先廢了他!”
我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我心想,我倒是相信你說的,可是,我要是在小衚衕被他捅了的話,你都來不及把他廢了,我就先廢那了。
我和魏坤兩個走進來小衚衕,剛一進來,站在旁邊的馮八兒照着我肚子上就是一腳。我被這一腳踹得倒退了兩步。
“行了你,剛不都說好了不動手麼!”楊明趕緊攔在我的身前,對馮八兒說。
“我現在又改主意了,怎麼啦!”馮八兒挑着眉毛對楊明說。
楊明看得出來很生氣,但是,還是壓着火對瘋子說:“馮哥,咱剛可都說好了的,都是面兒上的人,咱可是一個唾沫一個釘兒的,對吧。”
瘋子點了點頭,說:“行,我說寶貝兒,別看你就是個小孩兒,不過,辦事兒不走嘰(方言,就是靠譜的意思)。打我弟的是五個人,一人二百塊,明天這個時候拿給我,另外我給他們一人扇倆大嘴巴子就算完事兒了。”
楊發一聽,就趕緊說:“哎,剛纔沒說扇嘴巴子啊!”
瘋子瞪了他一眼,擰着眉,嘴裡發出了“嘶”的一聲。
楊明趕緊攔住楊發,對瘋子說:“哦,馮哥,明天這個時候錢一定給你拿過來,不過,你看嘴巴子就算了吧,剛我兄弟也被踹了,咱小八兒兄弟也沒什麼大傷。行嗎,你看?”
瘋子自己掏出了一盒美登煙,楊明一看就馬上把自己口袋裡的煙拿了出來遞給了他。
瘋子看了看說:“都他媽比我抽的好啊。”
然後就從楊明手裡拿過來,抽出來遞給了馮八兒一根,然後自己點上了一根,都沒理楊明,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楊明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想我這時候的臉色肯定非常難看,就覺得臉熱一陣熱一陣的。
“行麼,馮哥,這兒事兒咱就這麼辦了,錢明天一分不給你少。哪天兄弟再單請你們哥倆喝一頓。”楊明說話真的是低聲下氣的,我都替他丟人了。
瘋子看了一眼我,然後說:“再說吧。就先這麼地吧。”
楊明還想再說話,瘋子一扭身,就和馮八兒往外走了,根本沒有想再搭理他的意思了。
這倆人剛一走,我就怪楊明:“你怎麼就自己做主陪給他們錢啊。”
楊明問楊發要了一根菸,點上後,吸了一口,對我說:“錢,我出,上回你表哥給的那錢我還剩了點兒。”
“我不是那個意思,錢我這兒也有,我說你剛纔怎麼跟他們那麼萎啊,這是你脾氣麼?”我問道。
楊明一聽我這麼說,瞪了我一眼,說:“你以爲我願意啊,我嘛時候受過氣啊,那就是個神經病知道麼,你要是讓他粘住了,不定哪天抽冷子就給你來一刀。操,你哭都找不着調了。”
楊發這時候也對我說:“你今兒個就知足吧,他帶了刀來的,不是砍刀,是攮子知道嗎,扎人的攮子。這麼跟你說吧,他那年差點兒就捅死一人了,知道爲嘛麼,就因爲買了盒煙,他回去一抽覺得是假的,回去就把賣煙的給捅了。這事兒值當的麼,啊,你說,跟這樣的瘋子你犯得着麼?”
四輩兒他們幾個人這時候也都過來了,四輩兒問我:“解決了麼?”
我嘆了口氣,帶着怨氣說:“咱死不了了。”
四輩兒一聽,就急了,問我:“嘛叫死不了啊,他狂是麼!”
楊明頭都沒擡,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說:“得了啊,夠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