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石。
九尾妖狐玉藻前死後所化。
傳說蘊含着玉藻前的怨念,被打碎之前,會無差別吞噬所遇到的生命。
被打碎後,吞噬效果大幅降低,另一個效果卻逐漸顯現——被動黑化。
持有殺生石的人,除非通過特殊的方法進行封印阻隔,否則就會受到九尾妖狐的怨念影響,勾起內心的幽暗,並不斷擴大。
嫉妒、憤怒、慾望、殺心,等等等等,這也是殺生石每次現世都會引起紛爭的原因所在。
諫山幽與諫山冥這對父女同樣是如此。
當爹的雖然自私自利小心眼,但他的膽子和心眼差不多,同樣很小。
正常情況下,只要哥哥一瞪眼,一板臉,他立刻就慫了,哪敢私底下搞串聯,玩逼宮。
當女兒的雖然整天被父親慫恿,但本人對於家主的慾望不算特別強烈,最多是有點不太甘心,想證明自己。
可當他們得到殺生石後,這一切都變了。
由法理、秩序、道德、三觀所束縛的幽暗與瘋狂不斷滋長,瘋狂地侵蝕父女兩人的心靈與大腦。
平時只敢在夜深人靜時想想的念頭,接二連三地往外冒。
爲什麼家主是他們?
爲什麼家主不是我?
爲什麼要任由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女騎在頭上?
收養她,她就該感恩戴德,還敢搶家主?
家主是我的!
諫山家是我的!
一切都是我的!
餓滴,餓滴,都死餓滴!
在慾望的驅動下,他們展開了平時想都不敢想的行動。
而在逼宮計劃被破壞後,他們沒有反思自己的錯誤,認清現實,反而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們當不了家主,都是因爲你,諫山黃泉。
只要你消失了,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擋我們成爲家主。
去死吧,該死的孤兒!
去死!去死!去死!
在夜色最濃的時候,在幽暗最深的十分。
名字中帶有幽冥的父女內心的黑暗也達到了鼎盛。
他們離開了分家的住處,堵住了離開土宮家,返回自家少女。
“真是巧啊,黃泉侄女。”諫山幽的臉上充斥着黑暗與狂氣,“這麼晚了,還在外面晃盪不好吧。”
諫山黃泉眉頭一皺,很快又鬆開,肩膀一沉,裝有名刀·獅子王的劍袋落入手中。
“有人提醒過我,說你們的狀態不太對,讓我小心你們——我當時還不信,認爲你們不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情,沒想到……是我太天真了啊。”
“是啊,太天真了。”諫山幽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你對我們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還說我們不理智?諫山家是我們的諫山家,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指手畫腳,只要沒有你的,只要沒有你——”
殺機流溢,連月色都爲之暗淡幾分。
諫山黃泉幽幽嘆息。
到底是誰過分?
如果說在會議上發難還能用爲了諫山家好解釋,還算是在規則的框架內,晚上殺人就是觸碰到底線,無可救藥。
內心最後一絲不忍爲之熄滅。
“看來我說什麼都沒用。”
“沒錯,今晚,你必須死在這裡。”諫山幽握緊拳頭,雙目赤紅,“冥,我們一起上,速戰速決。”
“請等一等,父親大人。”諫山冥薙刀一橫,阻攔道,“這一場我想和黃泉妹妹一對一。”
“到現在,你還想做這樣的事?”諫山幽皺眉道。
“因爲我一直活在黃泉妹妹的陰影下。衆人的矚目,家主的地位,名刀·獅子王,本應屬於我的東西都被你奪走。”
諫山冥緩緩提起薙刀,頭上的白花頭飾逐漸轉爲藍色。
異樣的寶藍,讓諫山黃泉感到戰慄的寶藍。
“我的一切都亂套了,因爲你。我嫉妒你,我恨你,但我同樣承認,你很優秀——讓這亂套的生活恢復原狀,只有一個方法,徹底將你踩在腳下,所以,我要戰勝你,這次,一定!”
“原來如此。”諫山黃泉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氣,名刀·獅子王出鞘,“那就如你所願,這次我不會使用‘亂紅蓮’,用你的薙刀和我的太刀堂堂正正地分出勝負吧。”
“正合我意!!!”
藍光一閃,諫山冥幾乎是瞬間出現在黃泉面前。
身法還是諫山家一脈相稱的身法,刀術還是那樣的刀術,速度卻比平時快了接近一倍。
好在黃泉一直都保有最高級別的戒備,及時擡刀格擋。
然而,刀上傳來的力量大得出奇,以黃泉高達73的武力,也有些抵擋不住,被諫山冥壓着步步後退。
旁觀的諫山幽見狀,興奮地叫出聲來:“對,就是這樣,冥,幹掉她!幹掉她!”
諫山冥的嘴角同樣掠起一絲微笑,用不同於平時的端莊語氣興奮地吼着:
“你不是有名的劍道才女嗎?折神紫大人不是很欣賞你嗎?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這麼狼狽?只有這種程度,拿什麼和我爭?黃泉妹妹!”
被薙刀連續猛擊,被敵人連續嘲諷,黃泉始終一言不發,默默承受着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
距離戰場差不多十米遠的一處低矮房頂,巖永琴子咬着嘴脣。
就算是她這樣的門外漢,也能看出黃泉正處於絕對的劣勢,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繼續這樣下去——
“關老爺,真的能戰勝諫山冥嗎?”
“當然能。”關俊彥的表情依舊鎮定,“得到‘魔王小槌’的玉章強不強?一隻手頂我兩隻手?結果呢,被陸生三兩下解決。”
“那是因爲滑頭鬼的特性所致。”
“不只是這樣,如果滑頭鬼的特性真的這麼無敵,滑瓢老爺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明鏡止水又不是不能破,只是玉章被力量衝昏頭腦罷了。”
“你的意思是諫山冥也……”
“雖然作用方式不太一樣,但結果差不多。不管是被力量衝昏頭腦,還是被慾望衝昏頭腦,都會導致判斷力的下降。武人三要素,諫山冥只佔個體,又不是壓倒性優勢,另一邊佔了兩個——等着看吧,要不了幾分鐘,局面便會逆轉。”
在關俊彥的眼中,諫山冥的眼神是狂亂的,黃泉卻是清澈如水,又堅硬如磐石。
從始至終,她都很冷靜,觀察敵人,分析戰局。
不還手是暫時找不到機會。
不回答,是因爲沒有必要。
局面發展到這一步,說什麼都沒用,唯一能決定的只有刀。
在不斷地退讓中,在不斷的嘲諷聲中,少女不斷回顧所學的一切,默默繼續力量,尋找着反擊的機會。
終於,她黑色的雙眸中倒映出敵人的身姿,薙刀的光雖然絢爛,卻並不連貫。
諫山黃泉死死盯住這個破綻,眼神與刀光同時閃亮。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