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猜對了,全毅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他沒想到,身手如此凌厲的大鵬帶着三個人,去對付徐良娣身邊的一個馮九斤,竟然會讓他折在廣漢樓。
更麻煩的是,大鵬和其他三個人都落入了警察的手裡。
一夜之間,自己折了四個人。全毅不擔心大鵬會吐料,但他不相信其他三個人。
“全哥,要不我去?”小平頭適時的問一聲。
全毅搖了搖頭:“現在不能動,警察肯定盯着廣漢樓,你要去了,只會暴露自己,裡面幾個人,我讓人去過話就好。再說,這種事情,不需要你去處理,你和他們幾個留在我身邊,我還有事情交代你們去做。”
小平頭就沒再說話,他似乎開始習慣在全毅面前點到爲止。
全毅心裡有種莫名的焦慮,這種感覺令他很是不安。這麼多年在古城的紮根,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全毅細想,沒超過三次。只不過,每一次都極其危險。
還沒等全毅想出對策,電話就響了,全毅一接,電話那頭的人聲音也很焦慮:“全哥,出事了。”
“等一下。”全毅目光掃過身邊的幾個人,衆人會意,包括小平頭在內,全都悄然退出。全毅這纔對電話裡叫道:“說!”
“剛纔樂都來了一幫人,在前臺鬧事。”
“爲什麼?”全毅微微皺眉。
“他們說在樂都泡過澡後,感染了皮膚病,要求我們負責。”
“報警沒有?”
“報了,是他們先報了警,還把律師都一起叫上了,說是要代表當事人跟蹤案情。”
“我知道了。”
“全哥,怎麼辦?”
“這明顯是別人來搗亂,你通知下面的人,配合警方。這種事情沒發生過麼?你不知道怎麼處理嗎?趕緊的找關係把案子壓下來!”全毅有些怒火,語氣中少見的對下面的人開訓。
“知道了,全哥。”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很怕全毅,一聽全毅的語氣不對,趕緊的將電話掛了。
全毅冷哼一聲,暗道:就這點小伎倆?
心裡卻對喬北增添了一份怨恨,本來想利用陸文龍之手,用百果園吞併了新城,卻沒想到反讓喬北的新城把百果園吞併了。而且還圍成鐵桶一塊,自己的人根本插不進去,新招入麾下的許婧不到一個回合就折在了他的手中。
有點道道!
全毅倒不關心失去了一份產業,一個百果園,他還沒放在眼裡。
只是少了百果園,新城就坐大了。果蔬行業自己要再插進去,那就很難了。重新再找一個人和喬北打擂臺,現在看來,已經根本不可能了。
全毅發現,在不經意間,新城已然慢慢變成一棵大樹,枝繁葉茂,似乎現在再動他,是有點艱難了。
正想事,電話又響了。這讓全毅的焦慮又增添了幾分,抓起手機時,語氣有些冷硬:“出事了?”
“沒有。”
電話那頭的信息讓全毅的心裡稍安,平靜地問道:“有事?”
“全哥,我這邊今天接到一單大業務,與百果園有關。”
全毅一怔,心裡有種預感,卻不敢肯定是好是壞,眉毛一擰:“他要多少?”
“五百個,是盧偉偉委託的人,轉了幾圈。全哥,我查過了,百果園從陸文龍脫手之後,帳本上其實是虧空的,百果園的確缺錢。”
“不借!”全毅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全哥,他有擔保。”電話那頭又強調了一下。
“誰擔保也不行!你有沒有去查過盧偉偉的底子?他爸就是登峰國際的老總,你覺得他會缺錢麼?再說,百果園缺錢,新城爲什麼不補進去?你覺得新城缺五百個麼?”
“全哥,我查過了。他們想在大王鎮建一個大型倉庫,但新城從陸文龍手中拿下百果園的股份的時候,已經花了五百個,現在他們手裡根本沒有什麼現金。”
“笑話,五百個能建起一個倉庫麼?”全毅不禁嗤之以鼻。
“我聽說他們聯合了大王鎮的菜農,由菜農直接申請項目,他們做幕後投資。”
一聽到這裡,全毅不禁陷入沉思,他當然知道市裡已經上了議程的民生工程。
難道,喬北想空手套白狼?用五百萬的投資,去換取市委的資金支持?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運作一下。
全毅心裡一想,眼光不由得透出一絲幽光,冷笑一聲衝電話裡叫道:“如果有擔保,你可以借,但只借短期,不能超過三個月。”
“好!”電話那頭有些高興。畢竟,投資公司的人是拿着利息活着的,五百個的利息夠他們好好活一年了。
通完電話的全毅一掃焦灼之色,他知道,自己可以藉着這個機會坑喬北一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喬北也在給他挖坑,還明目張膽地挖。
……
下午,盧偉偉委託的人到了投資公司,經理親自接待。寒暄幾句,委託人說明來意:“錢今天先不急着拿,我們可以先簽個意向書,因爲那邊的項目上面還沒批下來,不過你放心,只要項目批下來,我們肯定要拿錢,利息也按我們談妥的辦。”
“這不合規矩吧?”經理有些遲疑。
“這有什麼不合規矩的?錢還在你手上,只不過晚一點給我而矣,你又不虧什麼,對麼?”
委託人的話讓經理心下一動,事實的確是這樣,錢在自己手上,借不借由自己說了算,主動權還是自己掌握之中。
委託人一陣奉承,經理也不再堅持,雙方很愉悅地簽定了意向書,並定下規矩,這錢借不借,都要給點利息。委託人討價還價一番,最終同意。
半個小時後,意向書的相片傳到了喬北的手機裡,令喬北大樂。盧偉偉卻不明所以,問道:“小北,你這是要幹什麼?這不浪費錢麼?到時錢借不到,還得出利息。”
“你懂個屁!”喬北訓過一句,耐心教盧偉偉:“現在你再找琴姐,整一份舉報材料,理由是他們公司非法集資,現在上頭上查這個呢。等他們帳號凍結了,你再去問他們要錢,明白麼?”
“小北,你是說按意向書裡的意思,他們到時拿不出錢,我們可以毀約不算,還可以問他們要錢?乖乖,這是要坑死人的節奏啊,我聽得都不由得虎軀一震,菊花一緊,你太陰損了!”
“滾!記得,不要露餡,特麼小爺給你寫好了劇本,你要演不好,就準備去守廁所吧!”
“必須入戲!”盧偉偉傲叫一聲。
……
市公安局內。
鄺文斌走進廖永忠的辦公室,他已經好些天沒進來過。這段時間他一圍着全毅轉。
“爲什麼又會出槍擊案?”廖永忠見到鄺文斌的第一句話就開訓了。
“別隻顧開罵,有些事情,我也控制不住。”鄺文斌將手裡的資料扔在廖永忠面前,一臉的疲憊,摸過桌上的煙盒給自己點上一根,深吸了一口,這纔開口叫道:“廖局,現在需要您的神通了。”
“你給我看這些是什麼意思?”廖永忠粗翻了幾頁,馬上擡頭問道,手裡的資料讓他有些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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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鄺文斌笑笑。
“你又要捅簍子麼?”
“這不是捅簍子,而是給你送功勞!”
“這是功勞麼?這是將我架在火上燒烤你知道麼?你知道這裡面牽涉了多少人麼?一年前的古城官場地震,你不記得嗎?難道還要我再和你重複一遍嗎?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會引發什麼樣的連鎖反應?”
“廖局,一年前逃走的那個大鵬已經抓捕歸案,我覺得現在可以兩案並審。這個大鵬潛入古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據內線情報,大鵬一進入古城,就在全毅身邊,你覺得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故事?”
“你想說什麼?”
“廖局,我想說,你要去找老校長了。”鄺文斌嘴角一勾,看着廖永忠,眼神裡卻透了一抹頗具玩味的微笑。
“你的意思,這又是一次地震?”
“地震不地震我不知道,但大鵬帶的三個人去廣漢樓找的是徐良娣,而他爲什麼找徐良娣?有什麼動機?你想,徐良娣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爲什麼會和案件牽涉上關係?結果很明顯,那就是因爲徐良娣告了陸文龍,而根據陸文龍的口供,徐良娣的原告是恆豐地產,而這個恆豐地產的背後就是全毅,至於全毅的背後是誰,我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鄺文斌將自己得到的線索慢慢攤開在廖永忠面前,這讓一向來對政治極爲敏感的廖永忠陷入了沉思,他預感到,這一次,有可能比一年前那場政治風暴更爲兇險。
“恆豐地產?你確定恆豐地產的背後是全毅?”廖永忠擰着眉頭,這件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確定!”
“那你現在給我這些材料是想說明什麼?需要我怎麼做?”
“我說過,你得去找老校長。”
鄺文斌嘴角一個壞笑,廖永忠自然明白鄺文斌在譏諷自己只知道拍馬屁。掃過鄺文斌一眼,罵道:“別以爲你可以從這件事情裡抽身而出,你是專案組副組長,出了事情,你要負責任的。”
鄺文斌聳聳肩:“你不是組長麼?”
廖永忠沉默了,鄺文斌說的對,自己纔是專案組的組長,又是公安局局長,出了事情,最終負責的還是自己。縱是自己要撇清關係,別人也會將這些事情套在自己頭上。
“大鵬的口供在哪裡?”沉默許久的廖永忠突然問道。
“他嘴巴很硬,自知必死,一個字都沒說。不過其他三個人讓我給撬開了嘴巴,口供在後面。”鄺文斌伸手指着桌上的資料。
廖永忠連忙翻開資料重新細讀一遍,而後深思熟慮良久,這纔對鄺文斌說道:“你把整個案子的資料重新捋一份給我,我要親自去一趟省城。這件事情,必須當面向老校長彙報,電話裡面根本說不清楚。”
“早就準備好了。”鄺文斌從兜裡掏出一個U盤,遞給廖永忠,笑道:“我怕廖局催,所以早早就備着,就等您用。”
“你呀你!就知道把我往裡套!”廖永忠有些無奈地罵着鄺文斌,但卻沒有辦法,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部下兼警校同學,把自己的性格摸了個一清二楚,早就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
“這不是給你添功勞麼?”
廖永忠搖了搖頭,叫道:“資料我先看一下,回頭如果有補充我會找你,等我彙報。你現在開着手準備收網,記着,不要出紕漏,不然的話,這個簍子就捅大了。”
“廖局,請放心!”鄺文斌胸有成竹。
兩人在辦公室裡又商談了許久,直到外面有人敲門,廖永忠纔將U盤和資料收起來,對外面低聲叫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歐陽凱,站在門口也不進來,只是對廖永忠叫道:“廖局,省公安廳凌副廳長親自過來了,現在在門口,剛下車。”
廖永忠一聽,急忙起身,連鄺文斌也顧不上理會,直奔門口,嘴裡還不斷地埋怨:“歐陽,你怎麼不早進來報告?”
鄺文斌訕笑一聲,搖了搖頭。自己的老同學兼頂頭上司,作風還是沒有改變,最爲關注的還是看領導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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