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蟠一時還沒緩過神來。朧月又接着報告，
“只是您也看到了，他自己不想做黑蓮教的教主，黑蓮教也不肯放張馬丁逃了，目前輕易不讓外人去拜見他們教主。
我只知道他身處西北山區，但那一片山高林深，到處是叛軍土匪，已經脫離朝廷掌控很久了。而且恐怕黑蓮教的總壇，也是個幻境結界之類的地方，衛星搜索還沒找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我在試着聯絡天地會那邊，看看能不能問到黑蓮教總壇的位置了。同時在本地尋找可信的嚮導，如果能搭個信號站，把無人機派進去，進行系統性篩查。也許能定位更準確的區域”
“先這麼辦吧……既然黑蓮教這麼火，你也想辦法投資一點，試試看能不能成功和黑蓮教拉上關係，見不到張馬丁也無所謂，讓我和黑蓮教幕後的話事人見一面。”
朧月，“老闆您想投資多少？”
李蟠想了想，“他們不是要造反麼，投石問路，先砸他一百億的軍火吧。”
朧月，“……”
李蟠盤算了一陣，“怎麼，不夠嗎？也是，明地太大了，可最近我花錢的地方蠻多的……
那交給你來判斷吧，這個月儘量不要超過兩千，下個月我的兩百萬億到賬就無所謂了。”
朧月深吸一口氣，
“是，遵命。以上是黑蓮教的進展，關於兄弟會的案件，失禮了。”
見老闆還算滿意，朧月也鬆了口氣，攏着睡衣爬過來，鑽到李蟠腳邊的保險櫃子裡取了些文件出來，
“梨園和兄弟會的情況目前我還沒摸清楚，我和幕後那個姓張的翰林見了一面，也接觸了一下他的同僚。
這人自小就是遠近聞名的神童，性情深沉機警，智數權變，通識時變，只是因他主張整頓吏治，改革變法。數次直言上書得罪了首輔西門家，導致始終不得重用。
這幾年他似乎是心灰意冷，無意官場了，就託病賦閒在家，整日遊山玩水，在梨園中郊遊聚會，倒是沒什麼實權在手，看起來似乎只是個普通學士罷了。還不清楚他和兄弟會到底有什麼樣的聯繫。
不過黃印兄弟會，我打聽到這也是在明地流傳很久的民間組織了，本地人稱他們黃天道，據說一直可以追溯到東漢末年。”
這下李蟠不得不把目光從朧月的睡衣收回來。
“東漢末年的那個？？”
“信仰好像是類似的，但嚴格來說應該不是同一個。”
甲賀朧月把收集到的文件在桌上攤開，
“梨園裡專門有一部戲，說的就是東漢末年，朝廷無道，民不聊生，黃天道聚衆起義，義軍在河北被官軍圍剿，又由於教主病逝，羣龍無首，最終被打得大敗虧輸，刀殺火燒，屍橫遍野，但教衆依然拒絕投降，最後全部投漳河而死，於是他們的教主就復活了。”
“復活了？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甲賀朧月也是面露困惑，
“這戲到這兒就結束了，有點莫名其妙的，不過聽梨園的人說，這似乎是靈戲，不是演給活人看的，每隔一段時間戲班子就會去河北巡演一次，類似某種祭祀儀式般的活動了。
如今北方兵災連年，匪盜橫行，好多村子都被屠空了，梨園那些戲班子這個時候不在，大概也是去演靈戲的吧。”
靈戲麼……恐怕又是什麼怪物降臨的屁事兒混在裡頭……
朧月看看李蟠的神色，“您要給梨園也投資點嗎？”
李蟠瞪了她一眼，“給誰？兄弟會？我幹嘛要投資他們！”
朧月，“……不是，我是想，如果您給張翰林做靠山，從內部篡奪瀛洲的實權，比支持那個張教主要容易多了吧？”
李蟠冷哼，
“可算了吧！這些地主買辦一丘之貉。西門家貪污腐敗，東樓家也未必乾淨多少。何況那黃衣服的還打了我一頓……總之你繼續盯緊梨園，有必要直接上天堂杖砸踏馬的，不用給我客氣。”
朧月汗一個，
“遵命，最後，關於烏衣樓的情況，就有點複雜了，我發現她們不止和收藏家，好像和HT也有點聯繫。”
“HT？那個HT混沌科技？”
“是的，烏衣樓明面上是青樓，又在繁華的鬧市區，人流量密集，和各方勢力都有接觸，利用這關係網，在背後做一些中介和走私的買賣也不奇怪。
不過我最近在暗中跟蹤烏衣樓的夥計發現，對方居然和HT科技的代理商有交情，而且在使用HT本地代理店名下的倉庫和碼頭進行交易。
鑑於HT的技術力，我不敢貿然潛入偵察，不知道對方只是單純青樓的熟客，順手幫忙，還是有更深的合作關係。”
李蟠看到朧月遠程拍攝的交易照片，還有HT代理店相關情報。
“我明白了，涉及公司的事情我來確認，伱做的不錯，繼續保持。
哦，今晚就有烏衣樓的交易是吧。好，我去瞅瞅。”
烏衣樓和HT科技有關係的情報李蟠還是很重視的，畢竟烏衣樓毫無疑問的是個瀕臨暴走的魔窟，收藏家的據點，什麼時候像大蛆一樣搞一波大的都不意外。
而如果HT科技也是幕後黑手，收藏家的成員，那代表盤古系也有染指怪物市場的想法，公司真的麻煩大了。
好在朧月到底是專業忍者，收集情報的能力還是挺專業的，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寫的有條有理清清楚楚，今天晚上，烏衣樓的人就會在HT旗下代理店的私人碼頭，和其他人做交易。
有HT大公司的庇護，朝廷公司錦衣衛這些勢力自然都不敢幹擾，但李蟠打算搞他一把。打草驚蛇，試試看HT科技到底會保烏衣樓的人到什麼地步。
總算甲賀朧月也沒光顧着玩，除了那些牀墊玩具什麼的，BRW義體，新的蟑螂戰衣和武器裝備也運到倉庫裡了。
於是李蟠給義體換上戰衣，疾速炮電磁炮什麼的也都五級彈裝滿，估摸着怎麼着也得有兩三個億的戰鬥力，於是啓動光學隱形，飛入夜空。
這次的目標不是HT科技本社，只是他們在瀛洲地區的總代理，一家叫KONISHI TECH小西技術的電子設備貿易商。
在高天原的時代，HT科技的總代是明智電子，後來高天原投降，HT依然在0791採取代理店銷售的市場策略，除了在歐羅巴開了辦事處，服務諸天大公司，地球各都市圈的代理權都落到各地貿易商手裡。
這家KONISHI TECH的總社長叫什麼小西約翰，關西堺港的豪商財閥，標準天空人出身，他本是羽柴的嫡系舊部，在堺港，釜山和瀛洲大搞三角貿易，手握大量資產，財力驚人，在宇宙人中也有深厚的人脈關係，也是爲羽柴派系奪權出了大力的。
羽柴當權後投桃報李，讓他總管釜山和瀛洲方面事務，至少也是個高天原的執行役員，執行董事之類的重臣。
只是因爲他算是羽柴文臣派的心腹，本來就和武鬥派軍人不對付，參謀本部政變後，也沒有再出現在股東名單裡，目前似乎被解除職權軟禁在關西。
因此甲賀朧月才認爲，小西本人已經失勢軟禁，現在根本沒機會再管理資產，更別說和烏衣樓之類的勢力產生關聯了。
所以現在本地小西技術的實際主導權，恐怕落到HT科技的人手中了。也是他們一直在藉着小西家的幌子，暗中和烏衣樓勾結。
當然，也不排除就是部門經理接私活的可能就是了。
李蟠繞着目標地點飛了幾圈，參照朧月從朝廷搞來的市政規劃圖紙，用複眼夜視儀偵測掃描，大致也摸清了路數。
小西技術旗下一大塊地都是物流園區，不僅在瀛洲外海有碼頭，在內河港口也有出口，還有內部鐵路，從內陸運來的貨物，在園區裡裝箱，用鐵路軌道直接運到港口出貨，反之亦然。而頂着高天原和HT兩大公司的牌子，本地朝廷根本不敢進來檢查收稅，就是明目張膽的走私。
而烏衣樓的人的業務，就是作爲中間人，開着花船，帶着客人和貨物，從內河運河進入小西家的物流園區，而交易的另一方，也可以通過外海碼頭或者內河航道進入園區進行交易，甚至還可以直接把貨存在小西家的物流倉庫直接看貨。
這地方就是個小型黑市，而且似乎連西門家和徐家那些朝廷要員，有時候也會來採買貨物，畢竟就算老老實實交稅，層層盤剝截留，朝廷也收不到多少關稅，那還不如干脆不交，省下來都是我的。
當然他們能這麼搞，主要還是因爲現在瀛洲朝廷勢弱，沒資格籤諸天貿易協定，稅務局也管不到你這種土著勢力頭上罷了。要是誰敢在夜之都這麼亂來，稅務局直接核彈都砸過來了。
很快，烏衣樓的花船就順着運河路過。就如朧月所說，從花船下開出一條小艇進入園區水道，船上烏衣樓倆個夥計和一個舞女作陪，另一邊一個客人帶倆個保鏢。
李蟠放他們過去，等了片刻，這六人乘船出來，多出了一個箱子。
交易完成了麼，那開始吧。 “授權許可。風暴火神炮全彈射。”
“嗡嗡嗡！”的蜂鳴聲響徹夜空，之前被李蟠散佈在天上，懸浮在半空的四臺微型蚤式無人機噴射着火舌，瞬間把客人保鏢，舞女夥計用密集的彈雨轟成飄零的肉片，好像一朵朵血花盛開在河面上。
襲擊正好發生在河道出口，理論上是園區的邊界，如果HT科技只是借個地方給烏衣樓用，那既然交易已經完成了，園區頂多啓動自動防衛炮塔，應該不會過多插手。
而如果是小西家代理店經理的個人行爲，那麼頂多啓動ECM對無人機系統，派些私人安保團隊支援。
當然如果園區興師動衆得全面警戒，把無人機智能人都拉出來，那應該就有HT科技的授權了。
可小測試的結果卻令李蟠意外，園區方面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炮臺都沒有啓動，彷彿門口發生槍戰襲擊和他一點吊關係都沒有。
而更詭異的是，近在咫尺的烏衣樓也沒反應，花船依然是燈紅酒綠，歡聲笑語，好像一頭盤踞在水面上的巨獸，但卻對近在咫尺的槍火沒有絲毫的反應，連個開窗往外張望的人都沒有。
什麼鬼……
然後李蟠看到小艇上，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形站了起來。
是那個舞女，她的腦袋手足都被轟飛了，衣裳內臟都被撕裂得殘缺不全，用僅存的一隻手提起箱子。
這還能活？好像也不是賽博義體人啊，某種生物兵器麼。
蚤式無人機俯衝下落，噴出末端連着分子線的標槍，貫穿舞女的肉塊，把它整個懸空拉起來，並接通高壓電，轟得一下把不成人形的肉塊，電得打着了火，燒得焦炭似的，分屍拉成四塊。
然而還是沒死。
拱着拱着，居然爬出了什麼東西。
那是個啥？寄生蟲？小龍蝦？
那東西看着有半米長，有點像剝了殼的椰子蟹，軀幹是粉嫩肉條，蝦鬚似的觸手和女人的腸道糾纏在一起，好像神經接線一樣，背部有幾對翼狀的薄膜，頭部是個結構複雜的橢球，佈滿皺褶狀的腦溝皮質層。
而且有趣的是，李蟠發現無人機的攝像頭好像拍不下這個東西。似乎是那背部的薄膜會反射探測波，錄像白花花的一片，拍不出實體來。
不是，這尼瑪又是個啥啊？外星人？？外星蝦？？？
李蟠立刻操縱着無人機俯衝，去抓蝦撈箱子。
忽然嘩啦一聲，從河道里跳出一隻巨大的‘鐵龍蝦’護住小龍蝦！
這‘鐵龍蝦’頭大身細，約有五尺來長，有紅的眼珠黑的殼，殼上有密密麻麻探針狀尖刺，和那沒殼的小龍蝦有相似的結構，蝦狀觸鬚和雙翼，就像專爲小龍蝦量身定製的盔甲。
大龍蝦展開翅膀，嗡！得蜂鳴般猛振了一下，背脊上的尖刺也共振顫抖着，似乎發出了某種強烈的次聲波，打得水面都掀起一圈巨浪，震動盪漾開去。
於是這一瞬間，不只無人機彷彿遭到EMP脈衝般瞬間震碎，整個大地都突然震盪開來，如同有人忽然掀動了地毯，周圍的河道地磚建築都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掀起來，盪漾開去。
鋼筋混凝土的建築可能還稍好些，但附近木製泥塑的民房成排倒塌，方圓數裡的民宅化爲一片廢墟。
李蟠一看好傢伙，你上來就清全場，那老子也不必有什麼顧慮了。
於是擡手biu了一個彈藥基礎的電漿炮糊臉。好像擡手投出一片流星雨。
然而那鐵龍蝦居然只扇扇翅膀，等離子電漿團竟然被扭曲了軌道，繞着‘鐵龍蝦’周身盤旋了一陣，離子火焰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好像能量被翅膀上的薄膜吸收了！？
這什麼怪招？磁場操控？
李蟠俯衝環繞，同時換彈夾，又噠噠噠砸了一串動能穿甲彈測試。
但依然無效。
‘鐵龍蝦’頭上紅光一閃，巨大的水牆驟然從河面綻放，不僅攔截擊散了李蟠打出的彈幕，甚至還主動攔截反擊正快速在天際撲躍騰挪的蟑螂。
是的，這龍蝦不僅能作出及時反應，用特殊技能應對BBA仿生人的衝鋒和速射，而且還有餘力進行追蹤定位和反擊，至少也是個五級兵器了。
而李蟠也敏銳的注意到，對方使用的技能看起來只是單純的水牆，但其實水流內外分層，流速和流向並不一樣，這也導致動能彈丸大部分被偏轉失速，剩下的也被鐵龍蝦殼子彈開，無法準確命中目標。
而且那些水牆還會驟然加速，突然射出道道激流，如水刀一樣勁射切割，把周圍成排的河道建築都如豆腐般切開，逼得李蟠也不得不閃身躲避。
全是沒見過的怪招啊，而且分明不是道息，是科技還是魔法呢……
而這個時候，‘鐵龍蝦’已經把小龍蝦收入殼中，用兩隻前鰲夾住箱子，就躍入水中，直朝不遠處的花船逃竄。
李蟠也不追了，直接打開肘部磁軌炮，換了一發槍榴彈，通過磁軌加速彈射，直朝花船射去。
立刻從花船底下，鑽出密密麻麻的龍蝦，一齊振翅蜂鳴，竟用水幕把那枚榴彈隔空攔……
“轟隆！”
金屬氮炸彈引爆，運河整個給炸翻了，蘑菇雲冉冉升起，凌烈的熱風和升騰的火焰中，烏衣樓那艘木質的樓船竟依舊完好無損。
一瞬間，李蟠隱約看到蒸騰的熱氣和硝煙之中，有個體態碩大，肥胖無比的女人在樓船甲板上，用紙扇遮住半邊面孔，隔着火海盯着自己。
李蟠對她比了箇中指，然後又裝了一枚金屬氮高爆榴彈。
“轟隆！”
一發不夠？那就兩發，兩發不夠？那上三發。
“轟！”
偶操三發居然還不夠？那也沒事，這玩意一組四聯裝的，折算下來一枚只要兩千來萬，比核彈便宜，庫裡還有的是呢。
“來和老子對轟啊！”
“轟！隆！”
滾滾濃煙幾乎燒紅了半邊天，爆炸的衝擊波驚天動地，響徹大半個城區，烏衣樓的花船像禮花一樣爆燃着炸裂開來，樓船在火光中飛速燃燒殆盡，很快連支架都分辨不出了。
李蟠頂着硝煙和熱風飛入火海，掃視着一片浪跡。
切，跑了麼。
現場一隻死龍蝦都沒有，從翻新的土質看，可能是鑽地道走了。不過用聲納和光學探測，倒也沒有發現明顯的地下空洞，不知道又是遁術還是魔法。
Y的這些龍蝦星人有點意思啊……
不過，在大門口又打又鬧，還連炸四發高爆彈，依然沒引出HT的警衛，看來的確有鬼啊。
偵測到錦衣衛的大羣無人機飛來，李蟠也不再久留，啓動光學隱形，展翅飛入火風之中撤退了。
這次稍微試探了一下，老實說，烏衣樓的戰力有點超出李蟠的預期了。
區區一龍蝦可以和他蟑螂BBA打五五開你敢信？
瀛洲這個副本，瑪德難度有點離譜耶！這麼多副本BOSS，比起羽蛇那邊強度高太多了吧？
烏衣黃天黑蓮教，瞧着就沒一盞省油的燈！
看來不用本體親自過來，還真不好收拾啊。
不過說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勢力都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怎麼一個比一個強？
高天原佔據這種龍巢虎穴這麼多年居然還沒被滅門，也挺不容易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