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菱兒回到典衙時,門口一羣巡城衛的弟兄們都在翹首以盼的望向北城的方向,先前的巨大響動,哪怕身在南城典衙也聽到了。
他們知道定然是項雲在巡檢府發生了大戰,奈何他們都是有傷在身,根本無法援助項雲,只能是守在門口焦急的等待。
看到項雲帶着蕭菱兒回來,衆人連忙將他們迎進來,並緊閉了典衙大門。
回到典衙內,項雲在房間裡見到了嚴豹等人,還有從大牢裡救出來的蕭鼎,以及一些傷勢嚴重的百姓,一名老郎中和幾名藥童正在給衆人處理傷口,進行上藥和包紮。
看着項雲走入房間,原本躺在牀上一個個面色蒼白的巡城衛弟兄們頓時就興奮起來!
“隊長!隊長回來了!”
“隊長,你終於回來了!”
衆人皆是激動的大聲呼喊着,但凡是能夠下牀的兵士,都是立刻簇擁了上來,一個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項雲,生怕他有什麼閃失,董林等人回來時,已經帶回了消息,項雲獨自一人前往蠻族巡檢府去捉拿胡瑞。
“隊長,您沒事吧,北城那邊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我能有什麼事?只要你們一個個把命保住了就行,我命大得很,不會死在你們前頭的!”項雲衝着衆人拍了拍胸脯豪邁的笑道,衆人這才放下心來。
“兄弟們都怎麼樣了?”項雲又看向牀上躺着的那些重傷員詢問道。
聞言,衆人都是低下了頭臉上的神情有些沉重,董林上前說道:“隊長,大部分兄弟都沒事了,不過之前巡城衛來搶人劫獄時,胡瑞出手報復,幾個兄弟傷勢太重已經走了……還有幾位兄弟的丹田也被廢了。”
說到這裡,房間裡原本熱鬧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沉重起來,所有人都是默不作聲了。
“呼……”
項雲原本臉上的笑意在這一刻凝滯,目光閃動沉吟了半晌,最終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都怪我!”
“隊長!”此言一出,衆人皆是擡起頭雙目灼灼的望着項雲!
“這……怎麼能夠怪你!”嚴豹躺在病牀上,全身上下纏繞着繃帶,只露出了一張青紫腫脹的面龐,此刻他卻是激動的反駁道。
“如果沒有您的帶領,兄弟們每天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終日生活在蠻人的陰影下,被他們視爲螻蟻,被肆意的踐踏!”
“是呀隊長,那種生活我們受夠了!”戴自強也是眼眶通紅的說道:“您沒有來之前,不僅蠻人把我們當成是廢物,當成垃圾,就連風雲國的百姓也瞧不起我們,要戳我們的脊樑骨,是您讓我們有了尊嚴的活着,這怎麼能夠怪你!”
“你看現在我們巡城衛的弟兄走到大街上,百姓們看我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百姓們打心底裡又認可我們了,這都是您的功勞呀!”
衆人亦是羣起響應道:“隊長,這不能怪你,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那幾位兄弟臨走前都說過,他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和隊長您一起重新贏得了尊嚴,他們走的不後悔也不窩囊!”
項雲望着那一雙雙炙熱的目光,忍不住身軀微微顫抖,他的心底也是有些激動,一羣男人就這麼互相對視,心中的情誼卻是盡在不言中!
哪怕房間裡的其他傷員百姓,以及蕭菱兒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
沉默良久,項雲深深的看着衆人,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你們先好好養好傷勢,他們都不會白白犧牲的,相信我!”
“我們相信隊長!”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隨後項雲讓所有人繼續養傷,他則與蕭菱兒一起去看望受傷的蕭鼎。
再次見到項雲,這位在牢獄中受盡折磨的老大叔,此刻不禁是感慨萬千,除了對項雲的由衷感激外,也在暗自慶幸,當初自己一直秉承本心善待項雲,可謂是種善緣得善果。
“蕭大叔,這些日子你就什麼都別想好好在這裡修養吧,一切等傷勢養好了再說。”項雲收回按在蕭鼎丹田上的手掌,面色有些黯然的安慰道。
看着蕭鼎和蕭菱兒的沉重的表情,蕭鼎卻是灑脫的笑道。
“哈哈……韋兄弟,菱兒你們不必的擔心,不過就是被廢了丹田而已,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修爲還這麼低,留着雲力也沒什麼用,不如廢了,鑽心經營商行生意的好。”
看着蕭鼎臉上的笑容,項雲和蕭菱兒心中都是微微泛起酸澀,天璇大陸以武爲尊,人人渴望修煉雲力成爲雲武者,廢人丹田猶如取人性命,蕭鼎看似輕鬆,只怕心中也只是有苦不言,安慰他們罷了。
“爹……你不用怕,今後女兒可以保護您!”蕭菱兒緊緊的抓住蕭鼎的手臂,強忍住自己眼眶裡的淚水,堅定的說道。
蕭鼎聞言,臉上泛起了一抹慈祥的笑意,“好,好……”
旋即他又看向項雲說道:“韋兄弟,我這女兒向來性格倔強太過傲氣,之前對你多有得罪,還望韋兄弟不要放在心上呀。”
項雲聞言笑着一擺手道:“蕭大叔您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這些事情我早就忘記了,而且蕭大小姐本性純良正義,大有可取之處,我又豈會怪罪。”
“那就好,那就好……”蕭鼎聞言卻是瞥了眼自己的女兒,忽然笑着對項雲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現在我的身體也不行了,多的也教不了她了,希望韋兄弟今後對小女多多照顧和指點,若是有小女有什麼不足之處,韋兄弟也是儘管指正便是,菱兒一定會聽你的話改正過來的。”
“嗯……?”項雲聞言頓時一愣,一旁的蕭菱兒也是呆了一呆,蕭鼎說的話,怎麼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項雲轉念一想就發現了不對勁,蕭鼎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要把自己的女兒託付給自己似得呢。
再一看蕭菱兒,這位當初脾氣異常火爆的刁蠻大小姐,此刻俏臉微紅,頷首低眉,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項雲腦門兒上頓時多出了幾個大大的問號。
“我去,這該怎麼回答?”
項雲也不是情商爲零的蠢貨,先前在巡檢府蕭菱兒看自己的目光,他就意識到了什麼,如今蕭鼎這麼一席話,大有爲蕭菱兒託付終身的意思,而蕭菱兒卻沒有立刻反對,這就幾乎等同於默認了。
一時間,項雲有種被這父女倆給騙上船的衝動,雖然這不是‘賊船’,還是一艘驚豔的‘花船’,可是項雲還就真的不敢上呀。
如今他的心中,有着對他不離不棄的林婉兒,還有當初生死患難的洛凝,一個是乖巧可愛的‘小醋罈子’,一個是飛天遁地家世隱秘的絕頂女俠,項雲與她們之前的感情還沒有處理明白,怎麼敢再對別的女子起壞心思?
“咳咳……”項雲當下只得是撓了撓頭說道:“蕭大小姐天資聰穎無論是經商還是習武都是天才,我是遠遠不及,不過作爲朋友,但今後她有什麼難處需要韋某相助,我自當義不容辭。”
項雲一席話說出口,蕭鼎雖然仍舊是笑着感謝,但眼中的失望仍舊是無法掩飾的,項雲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聽得出來,他只是將蕭菱兒當做朋友罷了。
一旁原本嬌羞低頭的蕭菱兒聞言,身軀也是不易察覺的微微一顫,眼中的光芒狠狠的波動了一瞬,先是露出了幾分不可置信,旋即就是有些失落,但最終這些情緒卻是被她強行收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爹,我去給您打點水來洗洗臉。”蕭菱兒說了一句話,轉身就就離開了,看也沒有看項雲一眼。
項雲見狀也只能是心中苦笑,不知道說些什麼,保持了沉默。
等蕭菱兒離去,此刻只有項雲和蕭鼎在角落裡,項雲一邊爲蕭鼎輸入一絲雲力替他調理傷勢,同時與之交談關於蠻族巡檢府和格森商行的事情,裡面有太多的疑問項雲需要得到解答,而死裡逃生的蕭鼎,知道的秘密自然最多。
交談良久,項雲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這時候蕭菱兒回來了,他便起身又幫着替其他的傷員處理傷勢。
忙活了一陣子,見衆人露出了疲態顯然是睏倦了,項雲便讓他們各自回房休息了,好在典衙的面積不小,當年巡城衛有很多,所以房間也不少,倒是足夠衆人暫時住下。
蕭鼎休息的房間裡,蕭菱兒用溫水給自己的父親擦洗了面頰上的血污,旋即又若無其事端着水盆轉身離去,蕭鼎卻是忽然叫住了蕭菱兒。
“爹還有什麼事嗎?”蕭菱兒詢問道。
“菱兒,今天的韋兄弟的回答讓你很失望吧。”蕭鼎望着自己的女兒淡淡說道。
蕭菱兒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僵,卻是一撇嘴搖頭道:“爹您在說什麼,女兒不明白。”
“呵呵……”蕭鼎苦笑道:“你這丫頭,跟你娘一個樣,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裝作很堅強的樣子,最後傷的還不是自己,在爹面前你就不用僞裝了,你對韋兄弟有沒有好感,難道爹還看不出來嗎?”
“哼……誰對那個傢伙有好感了!”蕭菱兒冷哼一聲,故作不屑道。
“你這丫頭還不承認呢,你以爲爹不知道嗎,自從在三陽城與韋兄弟一別後,你每天做事都心不在焉的,總不會是在想着怎麼打理商行的生意吧?”
“我……”蕭菱兒一時語塞,面露窘態,她當即氣呼呼的說道:“哼……反正我沒有在想他,對他也沒有一丁點兒好感,爹我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吧!”
說着蕭菱兒就跨出了房門,反手就合上房門。
而這時房間裡卻說傳來蕭鼎的一句話,“菱兒,幸福是靠你自己爭取的!”
房門閉合的瞬間,蕭菱兒懵怔的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兒,旋即好似突然想通了什麼,目光就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而房間裡的蕭鼎,聽着門外明顯變得輕快的腳步聲,也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