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壇,這裡是人教的總部。
在如今的洪荒之中,要數種族自然是以妖族和巫族最爲興盛,畢竟經歷了龍漢初劫還能存活下來,站在天道的一邊贏得了勝利,自然是會得到戰勝福利的。而在近些年三清下界洪荒之後建立了教派,這其中就是闡教和截教最爲興盛,太上老君卻只收了一個弟子,名曰玄都大法師。
但僅僅是這一個弟子,卻有宏大的勇氣,建立了人教,傳授人族道法,使人族能夠習得大道。不過,對於人教來說,卻並不像截教那樣有教無類,任憑你是什麼三教九流都能進來,要被收納進人教的人類,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纔有資格成爲人教弟子的。
其實也有個原因,是玄都大法師只有一個人,如果弟子多了的話,他忙不過來。
而今天,尚元壇有些不一樣,這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弟子在此早練和修行,或者垂聽老師傳授,場子都清空出來了,是因爲今天在這裡,他們的師祖太上老君,要和掌教交談。
說是尚元壇,但卻並非只是一個祭壇,準確點來說,其實這裡就是一個私人化的莊園,景觀都是參照的妖族的房屋建造設計技術,妖族在這一方面是專業水平,建造師都是從妖族那裡請的。
太上老君和玄都大法師交談的地方,就是在這裡的一座道觀內。
“那風允諾,和有巢氏與緇衣氏一樣,都是天生最適合修道之體,而且風允諾比起那兩人來說,更加有慧根,”太上老君說,“我原本是想着,就拉他入人教,可是沒想到,被闡教先行一步。”
一上來,就是有興師問罪的架勢,玄都感到壓力有些大,只好先行請罪:“是弟子失職。”
“你?不,不只是你的錯,”太上老君惆悵地嘆了口氣,“也有天意的成分吧。”
這下,玄都的眼睛裡有幾分不解的神色了,“恕弟子愚昧,不能參透師父此話中的玄機。”
太上老君嗤笑一聲,“呵呵,哪裡有什麼玄機,玄都啊,你其實也不用時時刻刻都這麼端着,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比如你師父我,比如你那兩位師叔,平日裡你見到我們也不過是在正式場合,當然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但是私下裡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你卻也不知。”
嗯,其實他也就隨口恭維一下,沒想到師父還認真上了。玄都想了想,也許自己平時在弟子們的心裡,也是這個樣子的。
“弟子不敢妄加揣測。”玄都恭敬地說,“不過,即使是那樣,弟子知道,師父與師叔們也清楚自己的道在何方,有方向,那就夠了。”
“嗯,可以這麼說,但是也不全對,”太上老君看着天邊,“其實不僅僅是我們,就連你師祖啊,有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今天……”
玄都低着頭,思索着師父這話中的意思,走到今天,也許是其中的難處,也可能是現在的局面中也存在着什麼難言的危機,眼下巫族和妖族停戰,闡教、截教和人教與其他的諸多教派又興起,人族正處昌盛,還有潛伏在崆峒海中的龍族,以及地下的阿修羅族。
究竟以後如何,誰也不知道。
玄都悄悄地看了眼老師,沒有說什麼話。
太上老君卻察覺到了,“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玄都只好承認,“是有話,玄機,其實弟子也猜了幾分,不過不敢妄言。”
“道可道,非常道,”太上老君微哂,“你只管說便是。”
“是,”玄都說,“弟子先前,聽聞在西方出了些傳聞,有人說在那裡曾經見到過道祖的蹤跡,又有人說見過神王的蹤跡,更加上之前十日同天的事情無疾而終,誰也不知道是誰解決的那九個太陽,弟子心想,會不會本身就是道祖的一步安排而已。”
太上老君皺眉,細細思索了一下玄都的話,良久才說,“你講的也不無道理,可是沒法求證,我如今道業未成,無法回去見恩師,只能繼續留在洪荒,而西方,則是你另外兩個掛名的師叔接引和準提的地盤,要是可以的話,咱們最好不要去西方。”
“弟子懂了,謹記在心,”玄都心頭有個大膽的想法,糾結着要不要說出來,最終還是說出口了,“他們在西方,會不會有朝一日捲土重來?”
“捲土重來?”太上老君聽出他話中的言外之意,輕聲喝道,“玄都,你到底想說什麼?”
“弟子失言知罪!”玄都冷汗直流。
“知道就好,”太上老君拂袖,“還有,你那兩個徒弟,最好看緊一點,尤其是緇衣氏,她做事偏頗大膽,最好別惹出什麼亂子來。”
“嗯。”玄都點着頭,心想着這個時候,他們倆也該把風允諾帶過來了,於是就使用推演之術測算了一下他們的進程如何,這一測算,玄都的臉色馬上變了。
太上老君注意到他臉色的不正常:“怎麼了?”
“怎、怎麼會跑到妖族去了……”玄都連忙起身,意識到自己失禮之後又連忙回來給太上老君行禮,“師父,您那兩個徒孫不知爲何將風允諾帶入了妖族的地界,現在妖族追查奸細鬧得厲害,我恐怕他們有閃失!”
妖族的奸細,難道是巫族?太上老君心下有些驚訝,但是也沒有再多問,只擺擺手:“那你去吧。”
反正也能自己算得出來,作爲老師的,還是少問弟子這種低級的問題比較好,否則老師就不像老師了。
而此刻,客棧之中,風允諾他們也確實面臨着被當作奸細的風險。
“都給我仔細地搜!”
在客棧外面,一個形似水牛皮毛漆黑的傢伙,領着一羣妖怪搜查來了,那傢伙看着就是不好惹的,碩大身材跟一座山似的,還是座礦山。
有巢氏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是十大妖將之一的呲鐵,他鋼筋鐵骨,甚至以鐵爲食,全身都是無懈可擊,我們如何是他的對手?”
緇衣氏跟他大眼瞪小眼:“我哪裡知道,實在不行的話,反正我們倆是妖怪的裝扮,這小子丟去給他們煉劍。”
“喂!”風允諾不滿地叫起來。
“怎麼,怕了?”緇衣氏笑着說,“加入我們人教,我們馬上就帶你走啊,其實我就搞不通了,有人教你不入,連人都不想做了?”
“做不做人跟入不入人教有什麼關係!”
這邊還在正常,有巢氏已經快崩潰了,從一開始緇衣氏把地點選在妖族客棧歇腳,他就知道遲早要出事兒。
就是貪人家妖族的客棧免費而且環境好,就是養刁了之後不肯住條件差點的地方,又不願意用貴重的東西交換巫族的沿途貴賓客棧,嗬,貪這種小便宜,果然現在是出事兒了。
其實對他來說,能不能拉風允諾回人教,真的沒有那麼重要。
截教,闡教,人教在這裡搶地盤和弟子,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了,和妖族巫族卷積着發生,一代代交叉更替。還是那樣,巫妖大戰還沒有結束呢,這邊封神大劫的矛盾,卻早已初現端倪。
不,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靈寶天尊和元始天尊之間,是早在龍漢初劫的時候就有了的,不過在那個時候,還沒有人族就是了。
說起來,女媧在封神之戰中,還個重要的起因。青辰在回答了后土那句喜不喜歡的問題之後,就靠在了牀上,想到的,卻是這些事情。
討厭,因爲是那種被人逼着的感覺,絲毫喘不過氣,現在不知道爲什麼后土也終究還是捲進來了,一旦進來這個天道編制的輪轉裡,那就沒法脫身,你想着解決巫妖之間的矛盾就收手是吧?
好,我在巫妖大戰還在進行的時候,就已經安排進來封神之中人族內戰的矛盾,插入了闡教和截教的恩怨,讓你去和這些人發生千絲萬縷的關係,就像是當初龍漢初劫的時候,你覺得把魔族、神獸三族與其他等等各族之間的事情用一個安務盟處理完了就可以完事兒了一樣。
等你終於了結了這一趟,下一趟早就在你正做上一趟的時候開始了,並且在你完工這一趟的時候發展到緊牙關頭,你撤是不撤?就像是某電影裡說的一樣,三年又三年,而在洪荒之中,是萬年又萬年,永遠都沒有完結。
想要真正的完結,是事在人爲的,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的精神,才能改變這個世界。可是后土,居然還想要通過什麼六相輪,去完成這一切。
他是知道后土在原本的洪荒中的結局的,身死化爲黃泉六道輪迴,這個六相輪這麼重要,連伏羲都親自出動搶回,肯定是跟六道輪迴有關,其中,肯定有着巨大的陷阱。
他不清楚是誰佈下的,肯定有人是想利用后土,他不能讓后土成爲這個犧牲品,哪怕用其他東西交換也行。
要不然因爲怕直接引起巫妖兩族的交戰,他當時真想當場炸了那個什麼破輪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炸得動。
青辰站起來,走到了后土的身邊,輕輕地搖着她的肩膀,“別生氣了,我也沒生氣,說討厭這句話是因爲它不該是你來對我說的,而是應該我主動對你說的。”
后土愣了一下。
“是不是傻?”青辰見她反應不錯,索性就得寸進尺,扶上了她肩膀,更攬住了她的頸子,“怎麼能你主動問我這句話我才說呢,我不止要現在跟你說喜歡你,以後更多的時間,更要在你想不到的時候,跟你說喜歡你,我一直都還是我,永遠也不會變。”
芬芳熟悉的自然氣息,終於再次縈繞在了他的鼻尖,就這個味道,他想了一萬年了。
雖然臺詞有點太瓊瑤肉麻,但是暫且也讓她聽着吧,看她耳根子起了那麼多雞皮疙瘩的反應,哈哈,這妮子應該是對瓊瑤式臺詞也新鮮得緊,洪荒人民應該也是以前沒聽過的。
“討厭,”她轉過身來,鼻尖和眼眶都痛紅的時候,青辰才發現原來這傢伙哭了,“你這個人,真是壞死了。”
小拳拳捶胸口自然是免不了了,不過幸好這一關算是給自己機智過去了。
正當青辰自喜過關的時候,后土擦乾了眼淚,冷不丁地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搶走了醫治我巫族的命脈法器六相輪,而且那也是能夠使我們另外七位祖巫兄弟復活的法寶,你將它丟給了妖師鯤鵬,至少得給我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