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這“馬屁”算是給你拍明白了！
蘇晨在幾個箱子後面的場地上化妝，化的不是妝，而是京戲臉譜。
貴妃的扮相。
畫這玩意不麻煩，麻煩的是頭飾和穿着。
估計還得等個十幾分鍾。
趁着這會功夫，劉漢生又得空跑到了陳凱歌那邊，因爲還有其他的演員要定一下。
剛走到了帳篷旁邊，就聽見自打蘇晨離開之後到現在，裡面還在討論當下年輕演員的問題。
能讓這些影視圈的大佬們聊一個新人演員這麼久，劉漢生知道，蘇晨這口飯，至少在陳凱哥這邊算是混開了一點。
起碼以後有類似的角色，蘇晨也會在人家的第一考慮範圍之內。
當然，影視圈新人輩出，如果抓得住這個機會，說不定以後就是陳凱哥的班子裡的一員了。
要是抓不住這個機會，也就逐漸被人家忘了。
大浪淘沙，對於新人而言，更是如此。
劉漢生心裡默唸：“蘇晨啊，蘇晨，你可得抓住這個機會啊。”
“原本以爲你來懷柔影視城是要靠着我起飛，現在這麼一看，哥們說不定以後得靠着你起飛啊！”
……
約莫兩個小時之後。
現場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蘇晨早就已經穿着京戲的行頭，帶着頭飾，扮上等了好久。
他端端正正的站在已經置好景的戲臺旁邊。
整整一個小時，他幾乎都沒有怎麼動，除了腳痠之後，偶爾輕輕跺跺腳。
其他的時間裡面，都是一動不動。
怕的就是扮好了的頭飾散亂掉，或者是臉上的妝容因爲出汗而有點花了。
而戲馬上就要開拍，所以劉漢生也在忙前忙後的準備，沒時間去管他。
蘇晨也不需要劉漢生在多幫忙。
能夠引薦他進入劇組，其實已經很夠意思了。
其實《梅蘭芳》劇組對於蘇晨重生回來，並不是很重要。
他的首要目標，其實還是《瘋狂的賽車》這種相對成本比較小的電影，希望可以在裡面演個有戲的角色，這樣才能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穩紮穩打。
《梅蘭芳》這部戲是當下賺點錢，順便能見識見識大劇組，長長見識。
當然，可以讓一些頂尖的明星和導演記住自己，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娛樂圈混的是知名度，而影視圈混的是人品。
剛纔已經瞭解到了，這一場戲，在片子裡面的時間，大概也就五六個鏡頭，兩三句臺詞，甚至連個像模樣的劇本都沒有。
這是陳凱哥前兩天臨時想到，要加的戲。
“來來來，大家都聽好，這段戲我只說一次，待會誰要是出了毛病，耽誤大家的時間就不好了。”
蘇晨正想着，陳凱哥拿着對講機從外面走了進來，跟着進來的還有孫宏雷。
他穿着淡灰色的長衫，外面破破舊舊的，翻邊都能看見一點棉花，臉上妝容比較髒，眼鏡也是碎的。
蘇晨看過《梅蘭芳》，大概知道這場戲演什麼。
那就是孫宏雷的邱如白被島國兵欺負完，讓他勸梅蘭芳給島國人唱戲，邱如白不肯，加上又和梅蘭芳意見不合鬧掰。
失意之中，來到了這個戲園子，恰好看見自己飾演的這個旦角偷了梅蘭芳的戲本子在演，而且演的極其浮誇隨意。
邱如白一怒之下，上臺嘲諷，雙方大打出手。
就這麼一點內容。
裡面的蘇晨臺詞就那麼兩三句。
陳凱哥說一遍就記下了，關鍵是怎麼才能給演好。
所以之前陳凱哥纔會問蘇晨懂不懂京戲，要是太懂了，可能還演不出來那種做作別扭勁。
就得找不會的人才能行。
講完戲之後，陳凱哥還不放心，又親自帶着孫宏雷和蘇晨在戲臺上走了兩遍位置，這才離開，回到了外面的監視器前面。
戲園子下面坐着的“觀衆們”大概四五十號人，道具師在地上把瓜子，花生皮撒了一地。
旁邊又點上煙餅，製造出戲園子裡烏煙瘴氣的感覺。
這會空檔時間，臺上就站着孫宏雷和蘇晨兩個人。
“小夥子，可以啊。”
他笑着衝蘇晨開口：“能行，能讓陳導這麼誇的新人演員，我也是第一次瞅見。”
蘇晨笑道：“老師誇獎了，今天這場戲，還得您多帶帶我。”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蘇晨的神態舉止裡面，可沒有絲毫的緊張或者不適。
要知道，前世蘇晨雖然沒有影視劇的拍攝經驗，但是他可是在開心麻花的舞臺上面演了整整七年的時間。
七年全國各地跑，幾乎天天都在舞臺上呆着，這會再一次站上戲臺子。
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輕鬆舒服。
孫宏雷當然可以從蘇晨身上感受到這份自在感。
“聽那個演員副導演說，電影學員畢業的？”
“對。”
“難怪不怯臺呢，不錯，下來之後，留個電話，以後常聯繫，昂！”
他拍了拍蘇晨的背，隨後下臺開始準備自己的戲。
片刻之後，現場一切準備就緒。
場記打板：“來，全場安靜！”
蘇晨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是他重生回來的第一場戲，也是正式邁入這個圈子的第一步，一定要踏踏實實的走穩了！
“三，二，一！”
對講機裡傳出陳凱哥的聲音：“開機！”
啪！
整個戲園子下面的觀衆們忽然之間就人聲鼎沸，賣小吃的在人羣之中來回竄動，前面幾個票友一邊敲着大腿面，一邊搖着腦袋。
隔壁帳篷監視器前面，陳凱哥挑着眉頭看着畫面。
攝像機在邱如白的臉上逐漸推進，他嘴裡嚼着瓜子，邊吃邊吐，還一邊看戲一邊樂。
中戲畢業的孫宏雷還是很有實力的。
吃瓜子這些隨手的戲，都是他自己給自己加的。
邱如白嚼着瓜子，又嘲諷的笑了一下，他搖了搖頭，起身晃晃悠悠的向着戲臺子走去。
此刻，月琴，三絃，配上鼓點子的伴奏也是一絕。
孫宏雷走了七八步，剛要上蘇晨所在的戲臺子，現場對講機裡面響起來陳凱哥的聲音：“卡！不太對。”
整個拍戲現場一片愕然！
“怎麼了？沒毛病啊！”
孫宏雷嘴裡還含着將吐未吐的瓜子皮，他皺眉把皮吐了，不知道毛病出在哪裡。
現場那四五十號羣演也一片嘈雜，不知道什麼原因停了。
“孫老師，應該是您沒踩在鼓點上。”
這時，一道聲音從孫宏雷身後傳來。
孫宏雷一回頭，看見說話的人竟然是扮着旦角的蘇晨。
“我又沒唱戲，爲啥要踩在點子上？”
蘇晨剛纔就覺得孫宏雷的這戲有點不舒服，快上臺的時候，也才發現問題在哪。
“邱如白是老票友。”
“梅蘭芳都是您看着長大的。”
“梅蘭芳有今天的這份名聲，也都有您的汗馬功勞，這樣的人，只要是京戲伴奏一響，就算是說話，都會隨着伴奏，拿捏腔調。”
“更別提走路了。”
孫宏雷腦袋裡面一亮，瞬間被蘇晨點醒了！
細節！
一個聽梅蘭芳唱戲唱了二十年的人，對京戲那是愛到了骨子裡。
哪怕現在是失了意，那身體裡面的魂也是京戲魂。
不踩鼓點，也不是不行。
但是踩着京戲鼓點，就更有那味兒。
於此同時，陳凱哥也剛好走到孫宏雷旁邊，：“宏雷啊，你這步子，得踩在點子上，不然味道不對。”
“怎麼？你倆說啥呢？”
看見孫宏雷表情不對，陳凱哥愣了一下，向着蘇晨看去。
“陳導，剛纔你來的路上，這小子已經告訴我哪裡出了問題了。”
如果說剛纔孫宏雷對蘇晨還只是對新人的欣賞，那麼現在，就已經上升到了震驚的程度了。
陳凱歌聞言之後，也同樣感覺到驚喜。
孫宏雷這都入戲四個月了，都沒有找到這點細節。
一個剛來的新人，居然能和自己看到一塊去，這不是演員，這是小知音啊！
他向着蘇晨問道：“小夥子，劇本你看了麼？你怎麼知道邱如白應該怎麼演呢？”
蘇晨愣了一下。
他總不能說，我是重生者，我看過《梅蘭芳》吧。
但是此刻，幾乎是全場安靜，孫宏雷和陳凱哥都在等着眼睛等着他回話呢。
“因爲《霸王別姬》。”
蘇晨頭戴貴妃鳳冠，身穿黃袍披紅巾，鳳釵別發站在陳凱哥面前。
“葛優老師在《霸王別姬》裡面飾演的袁四爺，臨行前，還不忘邁着霸王步赴死。”
“不管角色好壞，愛京戲一生，當如是也。”
“邱如白理當比袁四爺更愛戲，所以我覺得宏雷老師該這麼演。”
陳凱哥聞言，內心的感覺無比複雜。
《霸王別姬》啊……
那可是我的代表巔峰之作啊。
那時候，自己好像剛剛四十一歲，十五年前的戲啊！戛納電影節金棕櫚大獎！
一時之間，十五年前和葛優，張國榮等人拍戲時的畫面歷歷在目！
“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陳蝶衣啊，陳蝶衣，你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啊！”
一瞬間，無數經典臺詞彷彿在陳凱歌耳邊響起。
這人歲數大了，就容易感性。
蘇晨這番話說出來，讓陳凱哥居然有些感動。
蘇晨接着說道：“陳導的《霸王別姬》，我看了九遍。”
話音落下，全場安靜。
良久。
只見孫宏雷緩緩把手伸過頭頂，喊了一聲“好”！
隨後，掌聲響起。
剛開始，只有孫宏雷獨自鼓掌，緊接着，陳凱哥也慢慢露出了笑容，，他看着蘇晨，怎麼覺得還有點感動的味道在裡面。
再接着，不少工作人員也開始鼓掌。
剛纔發生的一切，都被劉漢生親眼目睹，今天這一切給他的打擊也太大了。
剛纔蘇晨這一番馬屁，算是給他拍明白了！
一句“《霸王別姬》看了九遍。”比自己拍陳凱哥四個月的馬屁還要有效果！
聽着全場的掌聲，劉漢生都有了一絲錯覺。
“特麼的感覺影視圈似乎也不難混啊！”
“怎麼我就混的這麼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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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