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飛宇和孫雲靜即將掉下去的那一刻,我身上的汗毛全都炸了起來,眼前一陣眩暈,本能反應一般地衝了過去。
這一刻,我身上的肌肉忽然產生了一種麻木的感覺,小腹的部位有些隱隱的發酸,顯然,我已經達到了我的體力所能達到的極限!
有生以來,我的速度第一次快到了這種地步,僅僅感受到了耳邊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以後,我就直接衝到了樓頂的邊緣,伸出了右手,正好抓到了張飛宇的手上。
事情發生得很快,快到我根本沒有反應的餘地,腦海裡面甚至只是一片空白的時候,就已經衝到了這裡。
萬幸的是,我趕上了,即將掉下去的時候,張飛宇這個傢伙很機智地抓住了樓頂的邊緣,那一個凸起的小臺階上,雖然只是堅持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但是這一點時間已經足夠了。倘若沒有這一個緩衝,那麼現在,這兩個人最少也是重傷!陣縱叨才。
這一刻,張飛宇的臉上一片慘白,他一隻手抓着孫雲靜的胳膊,一隻手被我抓着,絲毫沒有了往日的雲淡風輕。
“你給我抓緊了!!”我怒吼了一聲,老臉漲的通紅,現在的我我只能用一隻手抓着他,另外一隻手必須扶着臺階,否則的話就連我也會跟着掉下去。
“張飛宇,放手吧。”下面,孫雲靜的臉上露出一絲悽然,眼眸中沒有了絲毫光彩。
“給我閉嘴!!”張飛宇咬着牙,臉上青筋暴起,顯然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兩個人下墜的力道很大,即使是我,也只能咬着牙,堪堪地在樓頂邊緣支撐着,我甚至不敢說話,因爲,我一旦開口說話就會損耗一絲力氣,只要有一絲損耗,我就可能害死兩條人命!
但是,兩個人的體重全都被我一隻手拉着,我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但是,現在也只能拼命地撐下去!
“張飛宇,放手吧……”孫雲靜擡起了頭,聲音很空洞:“放開我,你還能得救……不然的話,我們就全都完了。”
我在心裡罵了一聲,孫雲靜這個白癡,真的以爲死了以後一切都結束了嗎?!
張飛宇咬着牙沒有出聲,他要用力抓着孫雲靜,還要抓着我,顯然已經慢慢地脫力了。
就在我們三個人的面前,那個高大上的舞臺上正在演唱着震耳欲聾的歌曲,由於天色昏暗,再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表演的身上,這一刻居然沒有人發現我們的狀況,所以,他們兩個想要活下來的話,只有靠我自己!
貌似,僅僅是過了不到十分鐘,我就感覺到我的兩隻手已經麻木了,身上的肌肉都在顫抖,我知道,這是力量已經達到極限的表現。
更悲催的是,剛纔我忽然聽到,樓頂天台的門,被學校的職工鎖住了,我本來想呼救一下,但是剛張開嘴,我就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昏過去,只好閉上了嘴巴,就這樣抓着他們。
張飛宇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絲毫血色,額頭上居然有着絲絲汗跡滲出,在他的身下,孫雲靜滿臉淡然地懸浮在了半空中,任由張飛宇抓着她的胳膊。
“唐磊,放棄吧。”這個時候,張飛宇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淡然:“這一切……早就該結束了。”
“張飛宇……”孫雲靜的聲音變了一下。
“雲靜,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張飛宇苦笑了一聲,臉上透漏着一絲無盡的懊惱和絕望:“我如果能夠再狠心一點,直接拒絕你……就不會這樣了……”
孫雲靜的眼圈裡泛起了一絲紅潤,她沒有說話,只是拼命地搖着頭。
我的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草,老子在這裡都快虛脫了,老子還沒說放棄,你們兩個居然挨個的要我放棄,真真是幹他喵的!
“對不起……唐磊!”張飛宇忽然看向了我,眼神裡透漏着一絲無奈:“放手吧,再這樣下去,你也會撐不住的。”
我已經達到了體力的極限,但是,不知怎的,心底裡面一個聲音告訴我,我必須堅持下去!
絕對不能,讓他們兩個,就這樣摔下去!
這個時候,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舞臺上震耳欲聾的音樂忽然消失了。
我咬着牙,朝着下面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幾乎全校的學生,都注意到了我們這裡的情況,剎那間,萬籟俱寂。
反應比較快的老師已經朝着這裡衝了過來,還有一些老師已經拿起了手機報警,現在看起來,我們的情況正在慢慢地好轉。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經撐不住了。
手指的關節都有些發白,全身上下都在發抖,我已經感受不到了一絲知覺,身上已經被汗水浸溼了,我現在能做的,只有拼命地呼吸,試圖拖延一些時間。
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天台的門被推了幾下,但是沒有被打開。
下面的學生們已經停止了表演,全都驚訝地看着我們,貌似在議論紛紛地說着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仍然沒有人衝上天台來幫我們,班主任大媽在樓下喊話,讓我一定要堅持住,但是,我已經堅持不住了。
“唐磊,放手吧。”張飛宇的臉上一片淡然:“你已經盡力了,謝謝你……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孫雲靜彷彿想通了一般,同樣擡起了頭,讓我放手。
兩個人不停地讓我放手,彷彿看透了生死一般,看上去,讓人火大。
我的腦海裡涌現出一股怒火,你們憑什麼命令我放手?!就算你們自己找死,我也不答應!
“都他媽給我閉嘴!!!”在張飛宇還要勸我放棄的時候,我直接瞪大了眼睛,嘶啞着聲音喊了出來,嘈雜的校園裡,居然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們他媽的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讓老子放棄,憑什麼!!!”
“唐磊,你……”張飛宇的臉上涌現出一絲怒火。
“張飛宇,你他媽給我撐住了!!”我的臉上都在發麻:“我告訴你,這一次,你們誰都不能出事!!!拼了命的努力,卻什麼都得不到的滋味,老子他媽的受夠了!!!”
我的身體都在發抖,身上的血液彷彿燃燒了起來一般,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
響亮的聲音傳遞在了校園裡面,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我的話。
“爲什麼……”張飛宇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中一片震驚。
“爲什麼?”我看着他的眼睛,眼前一陣發黑,卻是拼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保持着最後一絲清明,咬着牙,話語從嘴縫中崩裂出來:“因爲,我他媽的不甘心!!!”
“我不甘心——!!!”
空曠的校園裡面,我的聲音久久迴盪着。
腦海裡,莫名地想到了,那個明星一樣的朱偉盛,那些永遠高人一等的尖子生,還有那些帶着有色眼鏡,完全無視我們所有努力的老師們……
我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我一直努力,卻得不到任何回報,爲什麼直到現在,我都只能受人鄙視!
這一次,我絕對不能窩囊下去了!
緊咬着牙關,我能感受到我的太陽穴都在跳動,隨即,拼盡全力地嘶吼了一聲,左手握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我的手雖然沒有知覺,但是我能察覺到,手背已經磨破了,滲出了絲絲血跡。
“給我上來!!!”藉着這一股力道,我的身體緩緩地直立起來,張飛宇和孫雲靜兩個人,就這樣被我緩緩地拉上來。
在張飛宇的胳膊觸摸到了牆壁以後,他直接掙脫開了我的手,獨自帶着孫雲靜翻身滾了上來,顯然,他的力氣比我大多了。
看着完好無損的兩個人,我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了一般,緩緩地癱倒在了樓頂上。
學校裡面,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所有的人都在注視着我們,我甚至能夠聽到我那急促的心跳。
“唐磊!!!”下面,汪俊傑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寂靜的校園,被我的名字打破了。
“唐磊!!!”
“唐磊!!!”
…………
十班的人,全都沸騰了,所有人都衝了過來,站在樓下,瘋狂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不知道是誰帶頭,下面忽然傳來了潮水一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我呆呆地坐在冰涼的地面上,聽着耳邊的歡呼聲,看着下面的人羣,忍不住笑了笑。
剛纔,就算是,完成了一場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