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懵了,他哪裡想到率先發難的竟然是文掌院?這事不對呀,怎麼和兄弟們說的不對呀,不是隻要他提出要求,絕對可以逼得嶽恆獻唱出醜嗎?怎麼會有文官跳出來爲他說話?那幫兄弟們沒說過會出現這種狀況呀!
齊縣令也琢磨過來味道,頭名童生也是他的人,而且是崔侍郎和蘇巡檢看中的天才,他現在不保,什麼時候保?
齊縣令冷冷說道:“何勇,今日有貴客在場,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只是想舞劍助興,隨時都可以。但別牽扯到童生身上來,你可清楚?”
不愧爲何大腦袋,腦袋大是大,可腦容積小的可憐,根本沒有聽出來齊縣令的意思,竟然傻乎乎地轉過身高喊着:“嶽公子,你敢不敢爲我伴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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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零星的咳嗽聲,就連那些助興的樂師也停下來,不敢出聲。
嶽恆也傻了眼:“這人是傻子吧?明明齊縣令都給了你臺階下,你還緊逼我幹什麼?你這直接對我逼宮,讓我怎麼回答?”
文官武將們都吃驚地看着何勇,覺得這孩子腦子裡就一根筋,而且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勸說,竟然還敢激將嶽恆,這是在與文官和文人學子們強行作對呀!
“嶽兄,別答應他,《垓下歌》乃是千古絕唱,不可能超越的,你可千萬不能應戰呀!”
“你是頭名童生,代表的我們所有新晉童生的臉面,如果應戰,待會可不好收場!”
“這何大腦殼絕對是又被哪個小人遊說矇騙,故意刁難你!嶽兄別理他,一切交給大人們解決!”
一羣同門童生都在勸說岳恆,這種事情關係着文人集體的臉面,已經不是嶽恆一個人的事了。
齊縣令正待衝何勇發火,蘇巡檢拉住他的手,正欲開口的文掌院也被崔侍郎拉住了,四人相視,心意相通,決定暫時緩緩,先不出頭。
這是一個考察嶽恆應變能力的好機會,非常鍛鍊人的心智,也是文心磨鍊的一種,說不定能將嶽恆逼得自我突破!
嶽恆眼見文官不管他,武官冷漠,何勇挑釁,全場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嘆了口氣,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劫了。
“何大腦殼,哦抱歉,何勇,我是文人,吟詩作對詞牌歌賦什麼的倒沒困難,但我並不擅長曲藝之道。那首《誰說女子不如男》只是我玩玩而已,待會兒也是由蘇大家爲大家獻唱,根本就輪不到我。其實我的聲音不好聽,就讓我安安靜靜,做一個只會填詞的美男子,這樣都不行嗎?”
哈哈哈哈……
聽嶽恆自誇爲美男子,人們都笑了,要他是美男子,這世上男子豈不是全都是潘安之貌?
而且《誰說女子不如男》是初級戰歌,這還只是他玩玩而已,如果他認真起來,難道要成傳唱天下的鎮國曲不成?
嶽恆笑着繼續說道:“現在是武者表演時間,我們文人還在後面,我待會兒也會有春考詩文賞析以及戰詩戰歌送上,我一天沒吃東西就在準備這些,哪有力氣爲何公子伴唱呀,容我先填飽肚子可以嗎?”
轟……
大家都在大笑,嶽恆這是文人式的婉拒,而且並不過火,全都是建立在詼諧地自我貶低基礎上,兩個理由都很合理,不會掃何勇的面子,也不會讓其他人看輕嶽恆他自己。
但何勇若是能被輕易說服的人,他就不會被人稱爲何大腦殼了,他梗着脖子說道:“既然請不動你,那我就自己唱,你這種無才之人真是不夠爽快,誰稀罕!”
說完,他開始自己唱歌自己舞劍,而且還真的是西楚霸王武神項羽!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何勇在官員席位前舞得風聲赫赫,手中長劍呈現出片片光幕,他還用了武魂技能,應該是力量型,一柄長劍竟然舞出肅殺的嘯聲,可見力量之大!
得了,這下子難收場了!
武者那邊鄙視文人,自己嗨起來了,自嗨自樂,玩的咋咋呼呼。
文人這邊臉面無存,這叫秀才遇到兵,碰到個蠻不講理的傢伙,連頭名童生都被鄙視成無才之人,這不是一棒子打死所有文人嗎?
中元世界裡,武者地位比文人高很多,何勇這番作爲雖然被幾位軍備官認爲有些魯莽,但還是獲得了全部低階武者學子的歡呼和支持。
全場都是爲何勇吶喊助興的聲音,何勇更是得意非凡,舞得興起,藉助樓層間的花盆裝飾和沒有收起來的工匠器械,蹬蹬蹬連踢幾腳借力,騰空飛到二樓的高度,特意選擇文人席位方向,直衝伏在護欄邊的嶽恆。
劍花在嶽恆面前一閃而過,差點刺傷了他,嚇得他驚呼一聲,本能地後退,只看見何勇在半空中露出戲謔的表情。
嘭!
“反了此子!囂張至極!”
文掌院拍桌站起來,不看何勇,反看何軍備,冷哼道:“何軍備,你侄兒咄咄逼人,如此欺負我府院學子,侮辱我頭名童生,我必定向文部告你藐視之罪!”
何軍備此刻心情大好,哪裡會怕文掌院?
他也站起來,冷笑道:“文大人儘管去你的文部告狀,難道我軍部就是吃素的不成?武者就該如此,一往無前,毫不退怯,畏首畏尾那是懦弱的文人!不行就是不行,打不過就只能向上面告狀,文大人是小孩兒嗎?”
“你狂妄!”
雙方火藥味十足,眼看這軍政雙邊就要翻臉,崔侍郎出面了:“既然大家還有爭議,那我這個外來人是否應該退場迴避?”
衆人這才醒悟到還有崔侍郎和蘇巡檢這兩位祁郡文部巡察使在場,再怎麼說,這個面子必須要給,雙方這纔不情不願重新坐下來。
二樓,文人學子都快要氣瘋了。
“恥辱!奇恥大辱!武者竟然挑釁到面門來了,我……我……我唾他一臉!”
“哎!我們童生就算憤怒,又能做些什麼?不到五級文師,我們根本鬥不過武者,只能寫些檄文討伐罷了!”
“我恨這慶功宴會,據說每年慶功宴,文人都被壓制得最慘,連工匠的地位都不如,文人落魄,文人式微啊!”
這羣人只知道唉聲嘆氣,恨老天不公,怨武者太強勢,其實一點好建議都沒有,嶽恆聽了心裡充滿鄙夷。
雖然他真被何勇刺傷的可能性很小,但那意思傻瓜都看得出來,絕對是挑釁。
人說,士可殺,不可辱,這何大腦殼絕對是被某些人教唆,特意衝他而來。
“嶽兄,你可有想法?”紀琮從嶽恆身後走來,微笑看着他。
嶽恆注意到紀琮今日沒穿文人長袍或是短襟,而是像個少年遊俠一樣的劍客裝扮,勁服長劍,英朗俊眉,他疑惑問道:“你會武藝?”
紀琮微笑:“略懂!”
嶽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舞劍你會不會?”
紀琮道:“今日我的獻藝正是舞劍,不過詩歌是我自己原創……”
“哈哈!會舞劍就行,你先別唱自己的了,我給你唱歌,你來舞劍!”
嶽恆興奮地摟過紀琮的肩膀,毫不避嫌說道:“今日我們文人頭名和第二名聯手獻藝,讓他們看看文人是如何逆襲的!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當我們是病貓不成?紀兄,你聽我的,來來來,我們商議一下……對了,你先稍等,看我如何立威!”
樓下《垓下歌》已經唱完,何勇寶劍舞得渾身舒坦,他確實有真材實料,整個舞劍過程賞心悅目,博得了官員們陣陣掌聲。
嶽恆乾脆再度趴在二樓欄杆上,饒有興趣地看着下面,正好何勇收劍屏息,得意洋洋拿着崔侍郎親手賞賜的美酒一飲而盡。
何勇放下酒杯,回過頭,兩人對視了一眼,嶽恆從他眼中看到了輕蔑。
於是他懶洋洋地問道:“何大腦殼,咳咳,何勇何公子,這就是你最拿手的武藝嗎?不過如此嘛!”
嶽恆竟然主動挑釁了!
全場武者剛剛燃起的熱情,被嶽恆這一句話給澆熄了大半,怒氣衝衝叫罵起來。
“你說什麼?不過如此?”
“武神豈是你們這羣文人弱雞能譏諷的?”
“說你們弱雞都太看得起你們了,連伴唱都不敢,還有臉出來說話?”
“頭名童生只敢口舌之爭,你纔不過如此吧!”
樓下這麼一呱噪,樓上忍不住了,二樓文人童生紛紛探頭,譏諷對罵起來。
嶽恆擡起手,示意大家停下,說道:“何大腦殼……哎喲我去,不知爲何就是喜歡說錯。看到我身邊紀公子沒有?今年童生第二名,你說他是不是貨真價實的文人?若我說他舞劍舞的比你還好看,你說究竟誰是‘不過如此’?”
紀琮見扯上他,神色微變,但沒有阻止嶽恆說下去,可見他心中也是充滿信心。
樓下何勇不服氣了:“你行,那你就上啊!我倒要看看你們文人怎麼可能舞得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