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龐漂浮着、浮動着，與德魯伊的臉龐一般無二，只是看上去迷茫而困惑，像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伊登走上前去，靈脩狀態下，輕輕觸碰這張臉龐。
他心中默唸起自己要求問的問題。
“薩滿們究竟是什麼組織？”
………
片刻之後，那由靈性構築而成的臉龐微微顫抖，而後緩緩張開了嘴。
“薩、薩滿……”
“最末薩滿會…領受了…神啓。”
伊登的瞳孔縮了一縮，一旁的女巫們聽到這話時，也不約如同地微微一怔。
薩滿們…全稱最末薩滿會，領受了神啓…什麼神啓，哪位神祗的啓示？
“神啓是什麼？誰的神啓？”
伊登接着問道。
“大奇蹟…偉大的奇蹟…啓示、諸神的啓示…”
殘留的靈性回答得語焉不詳。
“到底是哪位神祗？”
“白色的…白色的…祂們…都是白色的，都成白色的。”
殘留的靈性極力描述着，可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它的聲音滯澀住了，只是不斷重複：白色的。
伊登皺了皺眉頭，這樣的描述太過模糊，神祗之中，給人留下“白色的”印象的神祗太多太多了，譬如冬之神斯卡蒂、玻璃之神、寒風之神等等。
見從殘留的靈性口中得不到更多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伊登轉而問起了其他的問題。
“恩賜卷軸是什麼？它在哪？”
經過自己和阿爾西婭的調查，王城內不少人都知道黑鐵時代，卻不曾聽聞過恩賜卷軸，可見，恩賜卷軸在薩滿們的眼中，是極其重要的寶物，甚至可以稱之爲…聖物。
“…被神祗恩賜的卷軸…沒人能夠解讀的卷軸…偉大之物，唯有它…纔可以摧毀黑鐵時代…唯有它…才能帶來大奇蹟。”
被神祗恩賜的卷軸…能帶來…大奇蹟的卷軸。
伊登如同被一道驚雷擊中。
大奇蹟…是在那遵奉吾王之王的異教裡所記載的一場跡象，異教的經文裡，以虔誠且恭敬的口吻聲稱，那代表着吾王之王的意志。
而大奇蹟，是由恩賜卷軸帶來，而在德魯伊口中，這卷軸是由諸神恩賜的，而且都是白色的神祗。
線索逐漸串聯了起來，伊登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什麼。
“它、它在…會長手裡。會長…要爲它舉行聚會，就在…就在…下城區的東南集市。”
殘留的靈性回答着另一個問題。
“你們跟法何拉派是什麼關係？”
伊登出聲問道。
“他們、他們…愚昧…愚昧無知……他們也想搶奪…恩賜卷軸。”
殘留靈性的話讓伊登感到有些意外，他還以爲薩滿會與法何拉派是合作的關係。
畢竟，在以法何拉派爲源頭的異教，可是將大奇蹟聲稱爲吾王之王的意志。
“你們跟卓爾精靈的關係呢？”
忽然間，莫娜開口問道，
“他們爲什麼一直搜尋索拉繆斯的聖物？”
對於莫娜的突然插話，伊登有些意外，但也並沒有說什麼。
“他們想…他們想…他們遵從…”
殘留的靈性陡然顫抖了起來，似乎在承受某種無法承受的重壓，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半響之後，他才終於吐出一段話。
“我們與他們…殊途同歸。”話音落下之際，殘留的靈性像是再也無法支撐一般，陡然崩潰在幾人的眼前。
儘管殘留的靈性已然逝去，可他的話語如又一道驚雷在伊登的腦海裡炸響。
殊途同歸…
這一短短的話語裡，蘊藏着極大的信息量。
薩滿的目的，是帶來大奇蹟，摧毀黑鐵時代，也即是說，而卓爾精靈們搜尋索拉繆斯的聖物，最終也會導致大奇蹟？
在異教的經文裡，大奇蹟是吾王之王意志的顯現，是祂的權能與跡象。
儘管還無從得知真相的面貌，可伊登仍然有一種，神話故事裡，種種“不可回頭”的故事般，冥冥中命中註定的錯覺。
他恍然之間感覺到，有一無形的大網，在籠罩着這個時代，等候着收緊的那一天。
片刻之後，伊登緩過神來，轉頭面對女巫莫娜。
“…莫娜女士…你們知道什麼關於最末薩滿會的線索嗎？
“叫我莫娜就可以了。”
說着，莫娜回憶了一下，
“說實話，我們對於薩滿會…只是略有耳聞。”
一旁的女巫麗塔插話道：
“在我的印象裡，他們就是一羣雲遊佈道的宗教團體，這種團體在世上多了去了。”
聽到她們的回答，伊登嘆了口氣，看來女巫們對於薩滿會也知之甚少。
莫娜微微垂下頭，像是在稍作思考一般，片刻後，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對了，‘薩滿’這個單詞，它的詞源是‘祭祀中的舞蹈’的意思。”
“也就是說…薩滿其實就是祭司？”
“是的，‘薩滿’這個單詞，是一個北方詞彙，我聽說，在那些北方蠻族內，還會將真教的大牧首，喊作：真教大薩滿。”
對於巫師界知識瞭如指掌的莫娜如此科普道。
雖然這種科普並沒有多大用處。
“好吧，謝謝伱們。”
伊登感謝道。
“不必客氣。接下來，你是要去尋找薩滿們聚會的地點嗎？”
莫娜如此問道。
伊登微微頷首。
德魯伊殘留的靈性提到過，薩滿會在最近的一段時間，將會爲恩賜卷軸舉行一場聚會。
“那麼…帶上這個吧。”
莫娜從衣服的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銀戒指，看上去平平無奇，伊登接過去後，看向裡面，發覺內裡銘刻着一連串的咒文。
“這是？”
“它…能感應到持有者的狀態，如果你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女巫可以及時救援。”
說着，莫娜補充了一句，
“我們會在王城待上一段時間。”
“謝謝。”
伊登正要收下，忽然，一直在門外旁觀的阿爾西婭快步走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伊登手裡的戒指奪了過去。
“我想，我的安危比他的要更重要。”
阿爾西婭笑眯眯地說道。
伊登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出，不解地看了看阿爾西婭。
阿爾西婭朝他眨眨眼睛，好像在說：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