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的時候,手術室的燈一直都沒有熄滅,趙天宇看了看時間,起身朝樓下走去。
“你站住!你想跑不成?”李可媛立刻攔住了他。
“我下樓買點東西。”
“不行!誰知道你會不會跑掉!”張嫺雅也擋在他面前。
李楚歌雖然不解趙天宇要做什麼,卻實在看不慣這母女二人的做派,皺着眉冷聲說:“且不說這件事跟人家有沒有關係,單說他是廠裡的工人,所有資料都在廠里人事上有備案,你們覺得人家會那麼蠢跑掉?”
張嫺雅母女一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嬸嬸趕緊出來打岔:“現在大家心情都不好,關心則亂!都少說兩句啊!”
趙天宇朝着李楚歌點了點頭,繞過那母女二人,徑直下了樓。
過了不久,他雙手各提着幾個一次性飯盒上來,大家這才發現他是去買飯了。
“必須要吃。”趙天宇先走到李楚歌面前,遞給她一個盒飯。
李楚歌當然沒有任何胃口,但是看到他堅持,想一想自己還要面臨的事情,愣是把拒絕的話嚥了下去,接過飯盒打開。
“到底不是自己家人!平時對人家再好、再掏心掏肺都是白搭!你在裡頭生死難料,人家還有心思吃飯!”張嫺雅哭得嗚嗚咽咽,只是這話也不知道是在說趙天宇還是李楚歌。
“有力氣說這些閒話,不如想想以後怎麼辦!”李楚歌頭也沒擡,一面又拿出盒飯遞給叔叔和嬸嬸。
“你怎麼說話的李楚歌?爸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還有心思吃飯?”李可媛衝了過來,一擡手就打翻了李楚歌手裡的盒飯。
裡面的飯菜混合着湯汁灑了李楚歌一身,好在溫度並不算太燙,李楚歌倒也沒被燙傷。
“如果你覺得不吃、不睡,在這裡撒潑胡鬧,像個瘋狗一樣的亂咬人,就能對爸有半點幫助,倒不妨試試看!”李楚歌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在這盛夏的正午,也讓李可媛後背有些發寒。
“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嬸嬸趕緊把這劍拔弩張的兩姐妹拉開。
李可媛當然不服氣,還要衝過來跟李楚歌理論,卻被張嫺雅拉住
。
“算了!可媛!別吵了!你爸要是知道,得多傷心!別人不懂事兒,你可不能跟着學!”張嫺雅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李楚歌也不想跟囉嗦,簡單把自己身上擦拭了一下,就埋頭吃起自己那份兒盒飯。儘管味同嚼蠟,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吃下每一口飯菜。
叔叔嬸嬸兒見狀,嘆息了一聲,也吃起了飯。
令張嫺雅母女沒有想到的是,這場手術一做就是快九個鐘頭。等到下午,連午飯都沒吃的兩人顯然有些支持不住了。李可媛倒還好些,畢竟年輕,平時又經常嚷嚷着減肥,偶爾少吃一頓,雖然覺得胃裡空的難受,但也不至於有什麼大礙,但張嫺雅明顯就很吃力了,不止胃部一陣陣兒地攪疼,頭上也冒出虛汗,覺得自己頭暈眼花,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只是這個時候兒,顯然不會有誰注意到她的異常,因爲手術室的門終於從裡面被打開了!
大家呼拉一下子圍上去,把裡頭走出來的醫生團團圍住。
“病人現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什麼時候能甦醒還不好說。”醫生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就把李紹光推進了重症監護室。這ICU病房和普通病房不同,家屬非但不能進去陪同,就連探望也是有着嚴格的時間和人數限制的。
看着渾身插滿管子、雙眼緊閉的李紹光再一次被隔絕在自己的視線之外,李楚歌咬破了自己的嘴脣,卻是拼命忍住不肯再讓眼淚流下。剛纔看到父親的時候,她就暗下決心,一定要將這一切查個水落石出!
“紹光!”張嫺雅則是痛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媽!媽!你怎麼了?!”李可媛站在她身後,第一個發現異常,立刻嚇得六神無主,驚呼起來。
“醫生!醫生!”李楚歌等人這才注意到她,趕緊喊來醫生,又是一陣忙亂。
等得知張嫺雅並無大礙,只是因爲精神太緊張加上又沒吃飯引發低血糖纔會暈倒,李楚歌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偏偏李可媛還在那裡又哭又鬧:“爸不行了!媽也病了,以後我要怎麼辦?”
“你胡說什麼!”李楚歌一直壓抑的怒火瞬間噴薄而出:“誰說爸不行了?
以後你再敢說半句這樣的話,看我不抽爛你的嘴!”
“你……”李可媛被她面容扭曲的樣子嚇住了。
“楚歌!沒關係的,你爸爸會沒事兒的!”趙天宇輕嘆一聲,在李楚歌的肩膀上輕拍,察覺到手下她的身體繃得無比僵直。
不只是李可媛,就連叔叔嬸嬸也被她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兒來,不斷地安撫着這兩姐妹。李楚歌一言不發,李可媛雖然在哭,但是看着李楚歌的臉色,到底也不敢多說什麼。
張嫺雅甦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哭得委屈悽慘,而那個繼女則惡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心肝兒寶貝。
“哎呀!紹光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母女倆可怎麼活下去啊!”一聲嚎哭,倒是和李可媛如出一轍。
不等李楚歌說什麼,外面倒是進來了個小護士,手裡拿着一摞繳費單揚了揚:“你們誰去繳一下費?”
李可媛站的離她近,隨手接過來一看就叫了起來:“怎麼要這麼多錢?你們醫院搶人啊?”
小護士沒好氣兒地白了她一眼,“這些費用都是按照國家相關收費標準來收取的,如果你有疑問,可以去核實一下!”
“簡直是搶人!這才幾個小時,就要將近三萬塊!”李可媛不服氣地嘟囔了一聲,隨手把繳費單遞給自己的母親。
“剛纔搶救過程中使用了一些進口藥,這些藥物價格本來就很昂貴,我們也是讓你們家屬簽了字的!”小護士說話很不客氣:“命重要還是錢重要?既然你們剛纔選擇了救人,這會兒怎麼又後悔嫌價格高了?”
張嫺雅沒有伸手去接那些單據,而是拉了女兒一把,哭得悽悽慘慘,嘴裡冒出來的話卻是清清楚楚的:“什麼簽字?籤什麼字?我可什麼字都沒簽過!”
【作者題外話】:寫到這一章,心裡突然很多感慨,就跟大家廢話幾句。去年一年裡,送走了家裡兩位親人,其中還有一位是子月的母親。所以,一寫到這裡,就忍不住流淚。逝者已逝,希望在世的親人朋友們都平安,也祝願所有的讀者和你們的親友都能健康。真的,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自己和親人的健康,纔是最無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