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轉身就跑了出去,跑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沒有發現左邊疾馳而來的車輛,忽聽一聲劇烈的車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音,世界靜止一片。
如風看着疾馳而來的車輛,卻呆愣着忘了要躲過,車子在距離她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沒有撞到她,而她卻軟軟地跌坐在地。
“如風……”身後傳來雲淨的尖叫聲。卻有一個身影比她更快得奔到了她的跟前。
孟紹南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止了,在看到那輛車朝着她衝過來的時候,他甚至都忘了呼吸。他一下衝到她面前,心裡的恐懼在那一刻呼之欲出。他好怕,好害怕來不及,來不及救回她,來不及救回那個他一生一世想要保護的人。如果她因此而受到了傷害,他怎麼都不會原諒自己。
孟紹南眼神驚慌錯亂,蹲在她面前,緊緊盯着她蒼白的臉:“有沒有碰到哪裡?”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也在顫抖,他伸出手去,想要碰觸她,卻被她一掌揮開。
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如風踉蹌着從地上起來,不再理會他,蹣跚着向前走去。
孟紹南看着如風的背影,沒有追上去,眼裡卻是一抹沉沒的心痛。
雲淨呆呆站在那裡,看着這一幕,孟紹南的慌亂,孟紹南的緊張,孟紹南看向如風時疼惜的眼神,這一切的一切,難道,只是她的錯覺嗎?可是,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兩個世界的人,又怎麼會有交集呢?
雲淨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得握緊,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她的指尖流失,她緊緊攥着,緊緊攥着……
坐入孟紹南的車,兩人一片沉默。雲淨原本嘻嘻哈哈的性格,在這一刻,安靜地似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終於,還是開口說話,彷彿是醞釀了很久,彷彿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她開口:“孟大哥,你……你和如風……”開了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問,是該問他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還是該問他你們是什麼關係?
“你想知道什麼?”孟紹南的聲音輕輕地,透着冷冽。
雲淨一顫,她,還從來沒有聽過他這麼不帶絲毫感情的話。
“不是……我只是……有點奇怪……”雲淨期期艾艾,不知道所云爲何,心裡也一下子惶惶然,扭頭看向孟紹南,第一次,她悲哀的發現,她居然一點都不瞭解曾經以爲只有她最瞭解的男人。
孟紹南將車停在路邊,點燃了一支菸,他很少抽菸,除了在應酬時。嫋嫋的白霧升起在他周圍,他的面容變得更加模糊不清。良久良久,他只是吸着煙,並沒有說什麼話。雲淨忽然眨了下被煙燻得酸澀的眼睛,太嗆了,差點就掉下了淚。
如果,孟大哥真的跟如風……她的心裡一陣疼痛,臉色也蒼白起來,雖然孟紹南從沒有說過喜歡她,也從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可是那麼多年對他的愛戀,千方百計在跟在他的身邊,此刻她的心已不受自己控制,只是想讓他發現她對
他的心,真的想要知道,他和如風還有自己,究竟……
“有什麼好奇怪的……”孟紹南忽然開口,掐滅了手裡的煙,語氣如秋日晴朗的天空,雲淡風清。
“啊……”雲淨卻因爲他突然的開口怔愣。他,說什麼?
“她不是你朋友嗎?我剛纔的緊張表現的不妥當嗎?”孟紹南揚起帥氣的臉龐,對上雲淨驚異的眸子,眼裡閃過一抹戲謔。
“不是……”雲淨忽然慌了下,被他這麼一說,彷彿她是個愛吃醋的醋罈子般,爲了一點小事也要斤斤計較,“我沒有這樣認爲,只是……只是……”雲淨對於孟紹南突然之間的話語不知所措,那是不是表明,她在他心裡,還是有着一定地位的?
孟紹南不再理會她,重新啓動車子,駛上公路,心裡卻並不如表面那麼平靜,不知道她去哪了,不知道她在幹什麼?是不是生他氣了?
他無奈地笑笑,肯定生氣了,怎麼會不生氣呢?
如風一路狂奔,跑回了家裡,躲進暗暗的屋子,彷彿只有漫無邊際的黑暗,才能夠保護她此刻易碎的心防。她瞪着滿室的黑暗,靠着門背滑下,坐在門後,倦起腳抱住膝蓋,心裡難受得如要窒息了般,那些甜言蜜語,難道都是假的嗎?爲什麼昨天還猶言在耳,今天卻都變了?男人,都是這樣的嗎?孟紹南,真的把她當玩偶嗎?
喉間哽住,心裡酸楚,眼睛蒙上迷霧,卻沒有東西掉下來。
黑暗中,手機傳出悅耳的鈴聲,如風卻置若罔聞,只是呆呆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彈。
響了很久,斷掉,又響起……重複了五六次,終於沉寂。
身後有傳來鑰匙插入門孔的聲音,如風嘴角微微揚起,帶着抹諷刺的笑,來幹嘛?哄她開心嗎?
如風沒有起身,回來的時候,門下了鎖,聽着那鑰匙在門孔裡轉了兩下,沒了聲響。那聲音就在她的頭頂上方,那麼近,那麼清晰。
“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門外傳來孟紹南略帶怒意的聲音。
如風笑,他這是在跟誰生氣?仍舊沒有動作,仍舊只是倦着身子坐在那兒。
“不開,我踹了?”
……
“我真踹了?”
如風一凜,那廝是說到做到的。忽地一下站起身,一把拉開門,卻看到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雙手插在褲袋裡,根本就看不出要踹門的樣。
如風怒,一個收手,就要關門,哪敵得過他的動作快,一把就拉住了門把,身形也閃了進來。
接觸到他看着她的炙熱眼眸,她忙別開眼,不再看他。三年前就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她也做的很好,和他兩不相干,但三年後,他的再次出現,卻那麼輕易的俘虜了她的人乃至她的心。而他呢?
如風背對着他站在那裡,感覺到身後灼熱的視線一直盯着她,她挪動腳步,走入廳內,“啪”得一下打開燈
。頓時,室內一片通明。
孟紹南看着她略顯蒼白的臉,在那裡,卻怎麼也找不到有淚水的痕跡。他兀自笑了笑:“居然沒哭,真是意外……”
如風扭頭,直視着他帶着笑意的眼眸,怎麼,他想看到她哭嗎?她哭了,是不是代表他征服她了?
如風的胸口悶悶地痛起來,掛上冷然的笑,不再望着他:“有這個必要嗎?”
“是,沒有,沒有什麼是值得流淚的……”他輕聲說着,深沉的臉上看不透到底在想什麼。
如風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在那裡,也沒有看向他。
“早點睡……”孟紹南瞥了她一眼,轉身就要走出去。現在,他不適宜久留。
“孟紹南……”如風卻一下叫住了他,轉過身,對着他的背影,他停在入口處,卻沒有轉過來看她。如風築起來的心防一下子崩潰。酸酸暖暖的霧氣開始浮上不睜氣的眼眶。
“難道……你都沒有什麼話……要說嗎?”不是說了沒必要嗎?現在又爲何溼意流轉?
孟紹南始終背對着她,竭力剋制住自己想要抱她擁入懷裡的衝動。拼命對着自己說不能心軟,不能心軟,那樣做是對的,是對的……只有和她撇清了關係,纔不會讓她陷身於危險之中。
但聽到身後她哽咽的話,卻怎麼都狠不下心,說出更絕情的話來。
“雲淨只是小妹妹,一直都是……”他低低地說道,卻還是沒有轉身。
如風以爲聽到了這樣的話,自己多多少少應該高興,可是,沉悶的心卻更加悶,一點都沒有舒展開。
她真的不知道,和他之間,到底還存在着些什麼,是什麼擋住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是他的身份嗎?還是他琢磨不透的心?
“早點休息……”他輕嘆了一口氣,伸手就要抓住門把,身後,卻傳來她溫暖的環繞。
如風看到他將要出去的身形,不知道爲什麼,第一次,那麼迫切地想要他留下來,她再也顧不得矜持,顧不得羞赧,自身後,一把將他抱住。
孟紹南的身子瞬間僵硬。能感受到自身後傳來的溫熱的體溫,能感受到緊貼着他的身體的微微顫抖,抓緊了握在門把上的手,控制自己不去轉身擁抱住她。
“孟紹南……留下來好嗎?”如風的聲音輕輕地,卻魅惑住了他的心。
如風看着他暗綠眼眸裡範起的情,雙手圈住他的頸項。閉上眼,拉下他的頸,覆上她的脣……
孟紹南只覺腦子嗡的一下,所有的血液彷彿都衝擊上頭腦,一下子燃燒起來。
纏綿過後,如風枕在他的臂中安然睡去。而孟紹南卻睡不着,似乎每一次,在她睡着之後,他總是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凝視着她。
甜美的睡容,他就那樣一眨不眨得看着她,想要將她深深烙進心底。如風,知道我的心嗎?知道我的無可奈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