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先是跑到了一個公共廁所,正好趁機放了放“水”。然後才伺機逃了出來,在離小吃一條街很遠的地方打上了一輛出租車。
說起“河西三劍客”名號,那是楚天齊、雲翔宇、于濤三人在河西大學的“渾號”。聽起來似乎帶有匪氣,其實只不過是一次偶然事件,才叫出來而已。
當時,哥仨關係最好,經常一塊出入。無論是打藍球,還是踢足球,都一起上場。在校足球隊時,三人的隊服號正好挨着,他倆分別是“8”、“9”號,楚天齊是“10”號。
有一次夜裡,社會上一羣混混進校園滋擾兩名女生,正好被他們三人趕上了,三人自是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好戲。雖然混混有十多人,但在校園他們沒敢拿出刀具,楚天齊等三人一伸手,尤其是楚天齊的戰力讓他們根本招架不住。後來又有大批男同學向這邊趕來。
混混們一看情況不妙,就準備逃走。在逃走前,爲給自己下臺階,混混頭放出狠話:“好小子,你們有種,敢不敢給爺報上名來?”
知道對方要跑,楚天齊哈哈一笑,隨口說道:“孫子,記住嘍,大*爺三人的名號是——河西大學三劍客。”
三劍客的名號從此就叫了起來,只不過爲了順口,就由七個字變成了五個字。學校好多人,未必能把他們三人完全對上號,但都知道他們三人穿着“8、9、10”號球衣。
楚天齊估計今天也是因爲他們二人的球衣,才讓人認出來的。沒想到離開好幾年了,在學校的名頭還這麼響,楚天齊有些小得意。
……
出租車剛到半路,手機忽然響了。楚天齊拿出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看號段應該是省城雁雲市的,他狐疑的按下了接聽鍵,說了一聲:“你好”。
手機裡傳來一個女聲:“楚天齊,你不在黨校嗎?”
聲音弱弱的,有一點耳熟,楚天齊便問道:“你是誰?”
“我是賀平,找你有點事。你,你能到操場來嗎?”電話裡的聲音還是弱弱的。
“哦”了一聲,略一沉吟,楚天齊說道:“你等我一會兒,估計再有十多分鐘就回去了。”
賀平聲音一緩:“好的,我在*操場等你。”
掛斷手機,楚天齊心中暗想:她找我*幹什麼?不會是臨畢業了,想要對我吐露一下情愫吧?
隨即他便否定了這個滑稽的想法:怎麼可能。平時兩人幾乎就沒說過話,互相連正眼都沒看過,人家能對自己有個屁的情。楚天齊總感覺賀平這個人怪怪的,好像心裡有鬼的樣子,他對她這個人非常不感冒。她好像對他印象也一般似的,反正她就沒給過楚天齊一回笑臉。
大約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路邊。楚天齊付完車費後,下了汽車,向黨校院內走去。在經過門口時,保衛人員自是又對其進行了問候。
邊向操場走着,邊觀察着上面的人羣,操場上並非只有一撥人,但獨自一人爲一撥的只有一處,楚天齊徑直奔向單獨站在那裡的一個人。離着越來越近,他已經看出那個人就是賀平,而賀平也在向他揮着右手,並慢慢的迎着他走來。
離着對方還有兩米左右,楚天齊站了下來,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賀平輕聲說道:“邊走邊說吧。”說完,向一個方向緩步走去。
楚天齊本不想和對方一起散步,但對方已經邁動腳步,況且兩人如果只是站在操場上不動,反而顯得另類。於是便也隨着她走去,但和那幾撥幾乎並行的人不一樣,他倆卻是一前一後。如果把他倆看做兩撥人的話,有些離得較近,如果看做一撥人的話,又實在太遠,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人跟蹤另一人似的。
走出幾步後,賀平的腳步又慢了很多,楚天齊卻不能總是走小碎步了,這樣兩人的距離才又稍微小了一些。
回身看了楚天齊一眼,賀平才面向前方說道:“你大概奇怪我約你到這兒吧,不過你也不需要離我那麼遠呀。讓別人看到,還以爲你在尾隨我,伺機要下手呢。你說對嗎?”
賀平的話透着幽默,可楚天齊卻不買帳,簡單的回道:“沒覺得。”但還是跟上了一小步,二人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了一些。
“我知道你對我的印象不好,這也不能怪你,當然也不能全怪我。”賀平輕聲說道,“我的在省發展計劃委上班,剛分到單位的時候,我的直接領導就是當時的辦公室主任董建設。因此我和他的女兒也就認識了,這個人就是董梓萱,而黨校董副校長是她的親大伯。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吧?”她說着,停下來,側身看着楚天齊。
楚天齊做了迴應:“以前不知道,剛近兩天知道。”
“後來,董主任調到了沃原市。我和董梓萱也成了朋友,準確的說,更像是小姐和丫鬟,當然她是小姐。這次到黨校後,我們又成了同班同學。”賀平邊走邊說,“在開學前幾天,董梓萱就找到了我,要我和她共同對付一個人,並且聽他的指揮做事,這個人就是你。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我只有聽命的份,而且董家人對我不錯,除了平時很照顧外,我的這個科長職位也是董主任幫忙才弄上的。你能理解我的這種選擇嗎?”
楚天齊本不想和對方互動,但見她看着自己等答覆,便“嗯”了一聲,算是回答。聽到這些,他對於她平時的一些表現,也就找到了答案。
“董梓萱要我隨時蒐集你的信息,向她彙報,我自然是答應照辦。於是,我便時刻關注着你,包括你身邊的人,以及和你接觸密切的人。並且爲了她的事情,鞍前馬後,不辭辛勞,在給你造謠的那件事中,我就充當了馬前卒。”賀平的聲音出現了一些波動,“後來,她在拓展訓練中遇到危險,是你在關鍵時刻救了她,你的所作所爲對我觸動很大。我突然意識到對你的監視可能是錯誤的,但我又沒法違揹她的意願,所以內心很矛盾。”
楚天齊並不買帳:“是嗎?我可沒看出來。”
賀平並沒在意楚天齊的嘲諷,而是繼續講述着:“董梓萱回沃原了。在她走之前,我悄悄問她要不要繼續監視你,她不置可否,所以我繼續履行着監視你的職責。在我和肖婉婷遇到危險的那天,你們可能懷疑我和那夥人是一夥的,但我是冤枉的,我和他們以前連面都沒有見過,更別說有聯繫了。當時大家之所以覺得我可疑,主要因爲是我鼓動小肖出的校門,我那天之所以那麼做,其實就是想通過和她多接觸,多探聽你一些消息。但是,陰差陽錯的趕上了那撥王*八蛋。”賀平在說“王八蛋”三個字時,是咬着牙的。
現在楚天齊已經基本明白了賀平表現怪異的原因,但還是有疑問,便問道:“你既然想探聽我的消息,可爲什麼又和我沒有交流,好像我們幾乎連話都沒說過吧。”
賀平一笑,笑的有些悽慘:“在第一次班會上,雖然你沒有什麼驚人之語,但當時選班長一節,讓我看到了你的能力,以及你潛在的人緣。我預感到你是一個厲害的人,所以我立刻斷了直接從你身上獲取信息的念頭,擔心在和你接觸的過程中,暴露了我的身份。”
楚天齊心中暗道:看來我還很有威懾力。他疑惑道:“你既然在替董梓萱監視我,爲什麼今天又全盤告訴了我?是良心發現?”
“就算是吧。自從你救了我和小肖後,我時刻經受着良心的煎熬,所以我就多次和董梓萱聯繫,想結束對你的監視。但她一直都不說‘繼續’或是‘結束’。終於,今天晚上她給我打來了電話,她說‘不要監督他了,把所有實情告訴他吧’。最後,她還說‘你告訴楚天齊兩件事,玉赤縣新到縣委書記是我爸爸的人,爸爸和大伯以後的做法不代表我’。”說到這裡,賀平停下了腳步,黯然說到,“該說的都說了。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諒,但我要誠摯的說一聲‘謝謝’,謝謝你的出手相救。”說完,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賀平的背影,楚天齊內覺得賀平也是一個可憐的人,一個按別人意志活着的人不可憐嗎?他對着那個背影大聲說道:“謝謝,謝謝你,也謝謝她!”
賀平停了一下,然後快步向前跑去。楚天齊注意到,她的兩手不停的在臉上擦着。
只到賀平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楚天齊才收回了目光。他輕嘆一聲:“又揭開了一個謎底。”
通過賀平講述,他明白了賀平鬼鬼祟祟的原因所在,也驗證了寧俊琦提供的關於董氏信息的正確性。
董梓萱讓賀平轉述的話,應該是變相向自己示好,表達了不再爲敵的意願,同時也在暗示董建設和董設計可能不會放過自己。既然董梓萱都決定冰釋前嫌,那兩個老董又有什麼理由與自己對着幹呢?董梓萱只是表明一種態度,還是她有什麼所指,亦或是自己太敏感了,這又是一個謎,真是揭開了老謎底,又產生了新謎局。
好多時候,就是這樣,老問題弄明白了,又會產生新的疑惑。比如,對於寧俊琦能隨時掌握自己的動向,曾讓楚天齊不明白,後來才知道是因爲田馨在身邊。但同時又產生了新疑問:田馨爲什麼和李部長走的那麼近?雖然寧俊琦討厭楚天齊八卦,但他還是不由得會想起這個問題。
當然,只到現在,有的謎底還是沒有揭開。比如,馮俊飛能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在黨校發生的事,這個問題就讓楚天齊疑惑。據此他判斷身邊有馮俊飛的人,但這個人是誰?他有懷疑對象,但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