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離京,對關東諸侯而言,絕不是一個好消息,只是一個呂布,就殺的聯軍狼狽不堪,龜縮在軍營中緊閉營門,不敢出戰,如今又多了一個董卓。
董卓的勇武自然比不上呂布,但論及影響力,對諸侯來說,卻影響更大,有董卓親率三十萬大軍坐鎮,再加上呂布冠絕天下的驍勇,這虎牢關,還如何能破,如何可破?
是以在得知董卓將要親自提兵坐鎮虎牢關的時候,已經被呂布殺的喪膽的諸侯更加惶惶不可終日,甚至有幾路諸侯建議暫且退兵,重新積累兵馬,來日再捲土重來。
作爲這次聯軍的發起人,曹操自然不願看到聲勢浩大的諸侯聯軍,就這樣煙消雲散,那樣,這些諸侯將會成爲天下人眼中的笑柄。
更讓曹操疑惑的是袁紹的反應,原本若諸侯退兵,損失最大的該是袁紹纔對,不僅僅是勢力的打擊,更多的還是聲望上的打擊,只是袁紹的反應卻有些耐人尋味,並沒有太多焦慮之色,反而氣定神閒,也不說打或是退兵,只是命令諸侯謹守營盤,各自高掛免戰牌,三日之內,必見分曉。
三日之內,必見分曉?
能成爲一方諸侯,自然不可能是傻瓜,看着袁紹一臉從容自信的神色,哪還不知盟主手中肯定掌握着不爲人所知的底牌,雖然有些好奇,卻也並未有人多問,就如袁紹所言那般,三日之後再見分曉,三日,他們還等得起。當下各自回營,閉門不出。
“洛陽之中,必有大事將要發生,我要去趟洛陽。”李軒軍營中,揮退了禁衛。留下一干心腹將領以及黃蓉、趙敏二女,說出自己的決定。
“主公,不可!”徐晃皺眉道:“洛陽如今,乃虎狼之地,主公又何苦親身冒險,若有差遣。晃願代主公前往洛陽!”
“雲也可代主公走一遭。”趙雲抱拳道。
“不要激動。”李軒擺了擺手,皺眉道:“洛陽會發生什麼事,我暫時也無法得知,只是預感洛陽將有大事發生,而且洛陽之中。有一物必須我親自去取,無人可以代勞,至於子龍和公明,我走後,大軍尚需你二人坐鎮,我離開期間,若有大事,你二人可商議解決。若有無法解決之事,可詢問蓉姐和敏兒。”
“那主公安危……”趙雲沉聲道。
“有君明和雄信二人隨我前往足矣,洛陽並非龍潭虎穴。只有我三人,除非董卓親率三十萬大軍圍剿,否則還困不住我們。”李軒笑着拍了拍典韋的肩膀道。
“兩位將軍放心,典韋便有一口氣在,任何人休想傷害主公半根汗毛。”典韋豁然起身,朗聲道。
典韋的勇武。大家還是瞭解的,除非呂布親至。否則這天下間,能夠在典韋面前殺人的。還真不多,更何況李軒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再加上單雄信的話,足以跟呂布一戰。
對於李軒的安危依舊擔憂,但既然李軒已經拿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勸,當下躬身領命,只是趙雲卻將黑奴、黑蛇派到李軒身邊,兩人雖然不是什麼當世猛將,但各有所長,關鍵時刻,說不定能夠派的上用場。
月兒彎彎照九洲,幾家歡喜幾家愁。
當諸侯聯軍惶惶不可終日,虎牢關守軍因爲董卓即將到來的消息而軍心振奮之際,洛陽中卻是暗流洶涌。
自諸侯齊聚酸棗開始,洛陽城就已經實行了宵禁,只是這宵禁其實並不徹底,至於原因嗎……任何一個時代,都會有特權階層存在,似乎已經成了一個亙古不變的鐵律,哪怕如今董卓以武力鎮壓,但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洛陽城中依舊存在着一些特權階層,不受這些律令的束縛。
袁隗家中,此刻已經聚集了一羣人,一個個面色凝重。
袁隗在袁中的攙扶下,緩步自後堂走出,看着大廳中這波人,微微點頭致意。
“袁公,如今董賊離京,洛陽兵力空虛,我等苦等數月,終於等到此天賜良機,關東諸侯如今尚在浴血奮戰,我等也該有所行動!”人羣中,一名青年文士上前,恭敬的對袁隗拱了拱手,沉聲道。
“董賊雖然離京,但洛陽尚有數萬軍隊被董賊親信掌控。君榮可曾想過一旦我等起事,首先將要面對的就是這數萬西涼精銳的反撲,就算迎了陛下,又如何與董卓麾下那虎狼之師抗衡?到頭來,反倒要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說話的卻是現今執金吾胡毋班,看着年輕文士道:“我等雖都是洛陽大族,家中也有些私兵,但就算加起來,恐怕也不敵賊衆,自保尚且不足,談何掃平叛逆,光復漢室!?”
洛陽各大世傢俬兵加起來,單論數量的話,也不在如今的洛陽守軍之下,但洛陽守軍是什麼部隊?無論西涼鐵騎還是昔日的西園新軍,都是天下精銳,尤其是一羣倉促間聚集起來的家兵可比?
“諸公莫急,老夫且爲諸公引薦一人,或可解除諸公心中的擔憂!”袁隗輕咳一聲,打斷衆人的談話,他身爲三公之首,經歷過三帝始終屹立於朝堂上,隱隱間,已經是士人首腦,如今他一說話,其他人立刻閉上了嘴巴,恭敬的看着這位三朝三公。
“公偉,進來吧。”袁隗朝着門外淡聲道。
隨着袁隗的話聲落下,只見門外走進一員武將,身高八尺,濃眉闊臉,顧盼間,自有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在裡面。
“公偉將軍!”人羣中,很快便有不少人認出了來人的身份,胡毋班驚疑不定的看着武將,驚訝道:“您不是……”
作爲與盧植、皇甫嵩並列的漢末三大名將之一,朱雋不同於與自己齊名的另外兩人,能有今日功績,全是憑藉自己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早先董卓進京,本想請朱雋共同輔佐新帝,但朱雋卻以爲皇統不正,婉言謝絕,自封家中,不再見客。
誰也沒想到,袁隗竟能將此人請來。
別看朱雋如今只是一人,但西園八校,幾乎盡是出自他麾下,當初掃平叛匪,跟盧植一樣,被皇帝所顧忌,召回洛陽,閒賦在家,後來洛陽大亂,朱雋本想出面阻止董卓一家獨大的局面,卻被袁隗暗中阻止,既至董卓想要徵辟朱雋,在袁隗的幫助下,暗中做出離開洛陽的假象。
朱雋朝着衆人拱了拱手道:“諸公放心,一切盡在我等掌控之中。”
袁隗冷笑道:“董賊自以爲將新軍編入西涼軍,便可徹底吞併新軍,豈知先皇當初建立西園新軍時便暗留了一手,公偉手中,也留了一枚虎符,同樣可以調動西園新軍,如今洛陽守軍,已有半數暗中投效我方,只待一聲令下,便可集結兵馬,直闖宮門,佔領皇宮!”
大鴻臚韓融撫掌笑道:“不錯,只要陛下在我等手中,賊軍勢必士氣大落,董賊身陷虎牢關,首尾難顧,滅亡之日不遠矣,屆時,中興棟樑,非我等莫屬!”
當下朱雋立刻召集了暗中聯絡的西園新軍,昔日被漢靈帝劉宏寄予厚望的西園新軍,最終徹底淪爲世家奪取政治籌碼的利器。
西園新軍,連同各大世家聚集起來的人手,足有三萬人馬氣勢洶洶的朝着皇宮殺去。
朱雋跨坐在一匹玉玲瓏上,一馬當先,衝進皇城,然而皇城之中,寂靜無聲,不見半個守衛。
“諸位小心,恐防有詐!”朱雋警惕的看向空蕩蕩的皇城,不但沒有守衛,就連本該在各殿當值的宮娥太監都沒有,寂靜的皇城中,透着一股令朱雋不安的詭異氣息。
“公偉將軍太過小心,此處地域廣闊,視野清晰,就算董賊有埋伏,也不可能在這裡啊!”士孫瑞笑道:“將軍不必疑神疑鬼,當速速前往迎接帝駕纔是正理!”
朱雋看了士孫瑞一眼,皺了皺眉,就算董卓再掉以輕心,這裡可是皇宮,怎麼可能一點防禦都沒有?他可以確定,這皇宮之中定然暗藏殺機,只是此刻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下硬着頭皮指揮兵馬前進。
彷彿在印證朱雋的想法,念頭不過剛剛升起,平地裡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破空聲,不少人都有些反應不及,但朱雋卻是面色大變,厲聲道:“是破城弩,快趴下!”
一生經歷過無數征戰的她,對於這種聲音再清楚不過,只是這些東西,不是應該在城牆上嗎?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不等朱雋腦子裡念頭轉動,一排密集而粗長的弩箭已經並排自軍中掠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朱雋的機警,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朱雋的經驗,雖然得到朱雋的示警,但大多數還都處在茫然狀態。
一排弩箭,在一羣士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如同一架無形的大犁自世族聚起來的軍隊中犁過,甚至有幾名倒黴的士族來不及反應,便被巨箭洞穿了身體,殘肢斷臂,落了一地,前一刻還寂靜無聲的皇城,頃刻間變成一片修羅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