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之前,金華縣縣城中,一隊約莫二三十人的人馬,壓着一輛囚車,進入了這個不大的縣城。
車隊中爲首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他約莫四十歲左右的樣子,胯xia是一匹黑色的駿馬。
此人體格健壯,神色堅毅,身上黑色的披風隨風而舞,在他的背後,插着數柄長刀。
這人渾身撒發着鐵血的軍人氣質,正是負責押送前任禮部尚書——傅天仇的左千戶,左大人。
“千戶大人,我們是前往縣衙,還是繼續趕一程路,到下一個驛站休息?”一個官兵跑到了左千戶的跟前,行了一禮後,開口問道。
被稱作千戶大人的男子,看了看天色,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再回過頭來看看,囚車裡是的犯人,發現這一路的的爆嗮下,已經讓傅天仇嘴脣乾裂,神色萎靡了。
於是便下令道,“時候已經不早了,今晚我們就投宿在前方的縣衙中,等明日一早,再行趕路!”
說完,他取下一個水袋,然後從高頭大馬上一躍而下。
千戶在原地停了一會兒,等後面的囚車路過時,他將水袋遞送到囚車的犯人手裡,道:“傅大人,在下也是皇命在身,身不由已。我敬佩你的爲人,也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可是皇命難違,我也不能私自放了你,只能讓你在路上過得舒服一些。“
”眼下我們距離京城,還有一個多月的路程。這一路上,我會盡力保住你,讓你吃得好,睡得好。至於進了京城之後,陛下會如何處置你,那就只能看陛下的態度了!”
傅天仇點了點頭,左千戶這人聲名在外,確實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並且傅天仇也沒有逃走的心思,他認爲自己只要能見到陛下,就能沉冤得雪。
“那就多謝千戶了!”傅天仇接過水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後纔將水壺還給左千戶。
左千戶心下有些酸楚,當年的聶志遠,情況和現在的傅天仇差不多,他們一樣的相信皇上,但是當初聶志遠的下場,十分的悽慘。
左千戶此時,也有些明白當年燕赤霞的心情了,他應該是對於朝廷徹底失望了,纔會辭官歸隱。
左千戶的爲人,其實和燕赤霞差不了多少,不過他沒有燕赤霞那種不幸的遭遇,因此還一直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也正是有他和傅天仇這樣的人存在,這個天下才沒有徹底爛掉。
接過水袋,左千戶重新跨上了戰馬,輕輕拍了拍馬腹,就趕到了整支隊伍的前方。他揮了揮手道:“前面就是縣衙了,去一個人去叫門,其他人原地待命。今天晚上我們在這縣衙借宿一晚,犯人暫且壓在監牢之中,明天再趕路。”
“好的,千戶大人!”隨着左千戶的話音落下,隊伍裡的官兵中跑出一人,向着衙門的方向衝去。其他的官兵,心中也有着喜悅之情,這大概是他們跟着左千戶以來,最爲輕鬆的一段日子。
等了沒多久,縣衙的中門大開,十多個衙役擺好了架勢,站在道路的兩旁。這金華縣裡的縣官,步履急切的跑了出來。這知縣穿着寬大的綠色官服,跑起路來十分的不方便,而且這知縣身形較爲肥胖,沒跑幾步,額頭上就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卑職見過左千戶大人!”區區三百多米的路,這知縣跑的是滿頭大汗,他氣喘吁吁的來到了左千戶的馬前,神色間帶着忐忑之色跪了下去。
“知縣大人,這個是朝廷欽犯。本官奉命押解犯人進京,路過貴縣,如今天色已晚,想要借你大牢關押犯人一晚,明早繼續趕路,不知道大人能不能行個方便?”左千戶,看着面前迎出來的縣官,開口說道。他的話語倒是客氣,沒有一點作爲上官的架子。
“方便,方便的很!”知縣連連點頭,這左千戶可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被他懲治的貪官污吏,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金華知縣可不敢得罪他。
好在這左千戶只是路過這裡,也只是住一個晚上,並不會耽誤自己發財,縣官心裡算是鬆了一口氣。
兩人說話間,縣官已經讓人張羅了一桌酒菜,同時,也讓官差幫忙把犯人押進牢裡去。
“不用,這個犯人,我親自押下去!”左千戶搖搖頭,拒絕了縣官的好意。
這傅大人可不是一般的犯人,他只有親自押送才放心,而且這牢房裡的彎彎繞繞,左千戶可是清楚的很,只有他親自將傅天仇送到牢房中,傅大人才不會在牢房裡受辱。
“這個欽犯,和左大人有舊?”看到左千戶如此重視這個犯人,金華知縣有些詫異的問道。
左千戶,回過頭看了看縣官,沒有說話,可對於金華知縣這樣的文官來說,亂世之中的武將,單單就是眼神,就足以給他造成極大的壓力了。
金華知縣拍了拍自己的嘴,訕訕一笑道:“不好意思,是下官多嘴了!您當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
“哼!”左千戶冷哼了一聲,帶知縣在前頭帶路,便親自押着傅大人去了大牢了。
縣官心下則是活絡起來,看模樣這個犯人和左千戶私交很不錯啊,看來今天晚上要交代一番,讓牢裡的那些滾刀肉,好好善待這個犯人。
縣官是什麼樣的想法,左千戶自然是不知曉的,不過,雖是武夫,卻也粗中有細,他也是特意在縣官面前,表現出這樣的一副姿態來,所以,對於這縣官會如何的想,左千戶心下也能猜到一二。
“左千戶,多謝你了!”傅天仇也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左千戶這樣做的目的,是不讓自己在牢裡遭罪。
“傅大人,我只是盡一下自己的本分,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再多的我也做不來!”左千戶嘆了口氣,回答道。說話間,他已經押着傅天仇,進了這金華縣的大牢。
“嗯?”一羣人剛剛進入大牢,就發現獄卒門在牢房裡面打轉。
“你們在幹什麼?”金華知縣大喝一聲,終於讓幾人清醒了過來,不過他們仍然走不出這個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