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一下子蹦了起來:“老大,那陳欣怡你準備怎麼處理,直接開除嗎?”
趙一輝一聽,站住定定的看着小張。想起之前小張還在陽臺上抽菸,我心中就是一咯噔。不會那麼巧合吧?
“我跟她說事情你來處理,不過讓她先回去休息一週的時間。”
趙一輝說完,重重的手拍在小張的肩膀上,我看着那張複雜的臉,有點不忍直視。
飯桌上,我跟趙一輝說了讓吳玉珍先回深圳,他沒有反對,只是問了吳玉珍怎麼回去。
之前出了車禍,車子毀了。
吳玉珍笑笑:“沒事,我那司機沒出事,休息了兩三天已經回來了,晚上他開車。”
“趙一輝,你放心好了,她可是大老闆,哪裡需要我們關心?”我一邊給悅悅夾菜,讓她小心吃,順道給吳玉珍夾了一個雞腿,看她激動的樣子,我低下頭,“到那邊的時候,記得發個短信過來。”
余光中瞥到吳玉珍激動的點頭,還不斷用手擦着眼角。
送吳玉珍出門的時候,悅悅有些不捨,還大喊着:“外婆,你要常常來看悅悅啊。”
我竟不知道,她和吳玉珍短暫的相處之後,感情居然變得這麼好了。壓住心中的悸動,將準備好的東西遞給吳玉珍,見她疑惑,我解釋:“俊毅還得一個人在層流病房五六天呢,怕他無聊,給他畫的小漫畫。”
吳玉珍笑着點點頭:“那,那我替俊毅謝謝你了。”
看着車子隱入黑暗之中,趙一輝的聲音在我耳邊飄蕩:“看看現在的你,很幸福。”
我簡直不能相信這聲音,驚訝的轉過頭,就見他朝我笑笑。悅悅在他懷中乖巧的玩着他的頭髮,他看着我的眼神滿是柔情:“之前你來律師事務所的時候,我看到你眼中盡是絕望。你不知道當時我的震撼。”
想起那會兒,感覺有些遙遠了。
十年的感情,一瞬間天昏地暗,我輕輕笑了。
“還好我找你幫忙了。”如果這段時間沒有趙一輝在身邊幫忙的話,我想我肯定已經鑽入鄧明宇的圈套中,什麼樣悲慘的結局我都不敢想象。
路燈的燈光不太亮,但是此刻趙一輝的眸光璀璨如星。
回去的時候安佩然已經走了,臨走之前還放話給小張,氣的他臉都紅了。
關於小張和那位員工可能存在的關係,我雖然心中起疑,並沒有問出。等所有人離開,我抱着悅悅洗漱,想起趙一輝的話,心中頗多感慨。
日曆上,有一個大大的叉。
設計圖被換安佩然取走之後,書桌上有些空蕩蕩的。我取出畫筆,想起小時候幻想的一家人,一時心起。
鄧明宇電話來的時候,我還訝異幾分。
看着熟睡的悅悅,我起身去了客廳。
“鄧明宇,這麼晚了,你打電話來幹什麼?”
他的生意有些乾啞,我懷疑是不是因爲事務所的事情敗露而着急上火引起的。
“琇茹,我求求你了,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求求你了,琇茹……
”隱約中,我還聽到了他的抽泣聲。說實在話,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真的很幼稚。鄧明宇唯一一次幼稚的時候,是悅悅出生,我看着他緊緊抱住悅悅的小身子,激動的流眼淚。
那會兒,我躺在牀上,還以爲他會是一個好爸爸,好丈夫。
然而時過境遷,現在想起這畫面,我總感覺作秀的成分多了些,畢竟他的演技如此迷惑人。
“鄧明宇,開庭只剩下兩天了,你難道不覺得說這話晚了點嗎?還是說,你真的要等到走投無路了,才幡然醒悟?”我輕笑,“怎麼辦呢?我已經不相信你會悔改了,所以,不可能。”
“琇茹,你別這麼不近人情好不好?因爲你,我爸爸和我弟弟都被抓進去了,你還要怎麼樣?”那邊的鄧明宇開始歇斯底里起來,我聽得只覺得可笑。
“鄧明宇,你說清楚一點。你爸爸鄧三水是因爲陳婷婷生的殘疾兒子而進去的,你弟弟是因爲殺害陳婷婷進去的。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爲你在外面亂搞造成的嗎?我逼你外遇了,我逼陳婷婷生兒子了?”我感覺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深呼吸了幾口氣,感覺平靜下來,這纔對他說,“鄧明宇,看在我們十年感情的份上,我們好聚好散。你和陳婷婷的那些事情,我已經不想追究,至於你的家庭,之前那樣對悅悅,我對你們已經沒感情了。鄧明宇,你說爲什麼我們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那邊鄧明宇傳來低低的哭泣聲,嘴裡一直喊着:“琇茹,琇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然而,一切已經回不去了。
我隱隱感覺不對勁,直到電話被鄧明珍接起:“大嫂,大哥喝醉了,一直要打電話給你,我們沒攔住,對不起,這麼晚了……”
呵呵,真是可笑。
之前在樓下的時候,鄧明珍和鄧明超還叫我“賤人”呢,叫的真順口。
我又聽到我婆婆的聲音:“琇茹啊,小宇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過來看看他,我看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琇茹……”
以往回到鄧明宇老家受氣的時候,我總能見到婆婆出來打圓場。這回她還是一樣,然而我卻已經狠下心腸了。
“不好意思,再過幾天我們結束婚姻了,婆婆,如果你真是他母親的話,好好照顧他吧。”我毫不留情的掛斷電話,已經不想去猜測那邊鄧明宇是真的醉了,還是裝醉想要騙我過去。不重要了,越接近最後的時刻,鄧明宇在我心中的地位就越小。
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願意悅悅叫他一聲爸爸,但我希望他永遠見不到悅悅。
這一晚,或許是想到鄧明宇的可憐結局,我睡得出奇的香。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甚至比鬧騰的悅悅還早起來,李姐照例一大早在廚房忙活,我想了想,回到房間,取出一沓錢來。
“王小姐,這……”李姐有些猶豫,“還沒到發工資的時間呢,而且之前你給的買菜錢足夠用了。”
我把錢放在李姐手上:“李姐,你就別跟我客氣了,雖然我現在沒什麼錢,但是該感謝的還是得感謝,這一段時間,還好
有你在,我這個家,才這樣乾乾淨淨的,我也住的安心。還有這陣子,我們人來人往的,你工作量加了這麼多,這是你應得的。”說完,我深吸了一下。
廚房傳出淡淡的中藥香氣,李姐笑着解釋:“昨天安小姐不是說要補補身子嗎?我剛好認識一箇中醫,去抓了藥來,燉了一隻鴨,等中午的時候,我們大夥兒一起吃。”
說到這事情,我還真忘記了,難得李姐還記得牢。
“豬蹄和雞腿我現在就放下去滷,中午就可以燉爛。”似乎是拿到了紅包,李姐笑容滿面,我徑自去舀了稀飯,和悅悅一起吃。中途我還聽到李姐跟張姐打電話,嘴裡一陣感謝。
萍水相逢,李姐真的是雪中送炭。
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倒是感覺看錢淡了幾分,反而更在意感情了。
趙一輝過來的時候,我看到小張眼睛微紅,血絲滿布。趙一輝跟我解釋:“早上小張見到我的時候,說直接開除那個陳欣怡。”
“可惜了,多好的一個學生,到底是被家裡害了。”我聽到趙一輝感慨,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許久,呢喃,“現在想起來,我們能夠平安長大,而且沒有被家裡人影響,真是奇蹟。”
我想起那會兒他將我從水裡拉出來,點頭:“是啊,你說過的,我們要像野草一樣,努力的生長,不論風吹雨打。”我成功走出陰影,雖然經歷失敗的婚姻,但我對生活更加期待。而趙一輝呢?他整個人死板,但很正氣,他獲活的比我還自在。
我招呼小張過來坐:“小張,等會兒去眯一會兒吧,如果今天沒有更多事情的話。”
小張搖頭,只是默默地扒拉着稀飯,狠狠的咬着油條。
安佩然過來蹭早飯的時候看到他還驚訝的“咦”了一聲,悄悄問我怎麼回事。我無奈的笑笑,並不解釋,只是帶着吃飽的悅悅去客廳玩。
吳玉珍發了一張彩信過來,我打開,是俊毅笑着靠坐在牀上,手裡拿着我畫的漫畫,陽光打在他臉上,眼睛彎彎。還有吳玉珍的話:俊毅很喜歡這禮物,謝謝。
因爲之前答應劉明旭的事情,我還是去跑了一趟警局,看到劉燕梅的時候,我簡直不能相信我的眼睛,纔不過兩三天沒見,她之前的囂張跋扈一點都不見了,甚至見到我時,也沒有了那股怒氣,只是嘿嘿的對我笑笑。
趙一輝在我身邊提醒:“之前連續對自己的兒女動手,估計她腦子也出現了問題,現在還在查。”
原本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大堆詞來應付劉燕梅的脣槍舌戰,一下子突然有些勝之不武的感覺,聽到這話,只得點點頭:“我知道了,那現在她還跟別人一起關着嗎?”
“警方懷疑她有間歇性精神病,而且之前尿檢不是呈陽性嗎?後續的處理,我估計可能會沒事釋放,只是這樣的精神狀態……”
我知道趙一輝的意思。現在我爸和劉燕梅已經離婚了,她這樣的精神狀態,別說照顧自己了,就是正常的吃喝拉撒估計都有問題。更別說之後王明海要是出獄的話……
想到這裡,我也不禁頭疼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