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方潤民的辦公室內,馮金剛和方潤民互相對視。
方潤民的臉上青白交替,如調色盤一般精彩。他明白,在這場戰爭的一開始,他已經被博奕中的一方列爲了棋子,現在要讓他出局了。
可是他不能出局,不管是爲了方家還是爲了他方潤民自己。出局意味着成了廢子,而廢子則沒有存在的價值,哪怕他是一個九階。
這些年,他看多了那些批量製造出來的九階,不,不能完全叫九階,像他們這樣的九階其實應該叫做僞九階纔對。空有階位,卻根本不是自然晉階的真正九階之敵。他如果從現在的這個位置上以這個原因掉下來,那華一區他也根本不能回了。
方潤民眼神閃爍,心思電轉。
“金剛殿下,那個......咳咳......,其實今天叫你過來......咳咳......實在是因爲最近鬧到我這裡來的投訴太多了,所以......咳咳......你知道的,我也是沒有辦法!”
方潤民突然緩和了語氣,臉上的表情也柔和放鬆了下來,帶着明顯的示弱與些微的討好。
“嗯,理解理解,你也是職責在身,不得不公事公辦而已。其實我也何嘗不是如此,唉,有時候,我們都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已呀。私下的感情再好,遇到公事,也只能是私情放兩邊,公義擺中間哪!我現在也是如此呀!”
馮金剛也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方潤民突然慫下來的態度。
“其實我到華九區來也有不少年了,我們兩人一直以來合作都算挺愉快的。其實還有兩年不到的時間,我的任期就滿了,可以回華一區的家了。唉,這麼些年,回家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想想真是......。”方潤民一邊打着感情牌,一邊悄悄打量着馮金剛臉上的表情。
“還有兩年不到的時間,其實最不希望咱們華九區發生變動的人就是我。我只希望在我任期的最後不到兩年的時間裡,能夠平平安安、穩穩當當地過去。我也不求有多大的政績,只求不要出什麼大事就好了!”見馮金剛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方潤民繼續放低姿態。
“我們華九區的每個人都希望生活得平平安安、穩穩當當,可是有些人卻偏偏不給我們這個機會!”馮金剛突然憤怒起來。
哪個正常人不願意平平安安呀,衣食無憂、安全無虞,不必經受戰火和可怕的異獸威脅。可是那種平安穩定的生活,可不是想想就能有的。每當平靜了一段時間後,總有一些陰謀家、野心家跳出來,爲了一已之私,挑起腥風血雨。
方潤民一頓,略有點心虛,也有點方。
馮金剛話裡的“有些人”,指的是哪些人,方潤民的心中有數。他能坐在華九區最高行政長官這個位置上,也是那些“有些人”博奕平衡的結果。之前他一直以自己能夠從那麼多人脫穎而出上位而驕傲,可是現在心裡卻不免有點苦澀。
因爲他很清楚,他只是人家手裡的一個工具。工具壞了,換一個工具好了,絕對不會爲了工具站出來力挺到底,那樣並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則。他們只會直接大義滅親地換掉他,然後再換一個新的傀儡代表出來。至於他,還有最後一點作用,成爲體現他們保持形象,體現“公正”的犧牲品被滅掉。
這也是正義和邪惡的區別。
正義是儘量不犧牲一個人,不惜代價也要保護每一個生命;邪惡則是沒有不能犧牲的人,任何人在沒有價值的時候都會成爲棄子,甚至讓“死”也成爲一種利用價值。
他不要那樣!
他不要被犧牲!
他還要繼續活下去,他是九階,還有上百年的悠長生命,還有很多的東西沒有享受到,不能就這麼被博奕雙方給放棄掉。
想到這裡,方潤民不甘的情緒漸漸佔據了上風。
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纔是真的。他們閻王打架,憑什麼要讓他這個小鬼犧牲?所以,他必須先自保。而他,並不是沒有自保的底牌。
“其實關於那些神秘人,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方潤民平復了一下情緒,緩緩地道。
馮金剛精神一振,戲肉來了!方潤民這個慫包果然鬆口了!
其實,馮金剛今天來到方潤民辦公室裡的一切言行,並不是他的臨時發揮,而是紀家早就排練好的戲路。他,只是照着劇本演出來而已。
不得不說,紀智那小子腦子就是靈活,確實比他們家小九強了不少。古人形容人聰明是“七竅玲瓏心”,可是那個紀智豈止是七竅心,那簡直就是篩子心,到處都是竅。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麼生出來的,多智近乎妖。只是希望他千萬不要走上邪路,否則有這樣的敵人,只怕沒有幾人能夠匹敵。
馮金剛的心裡也有着一種某名其妙的隱憂。實在是因爲這個紀智的身上有着一切嫋雄都具備的特質,讓他不得不擔憂。多智必多心,如果這個心裡面再加上一個野心的話,未來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從這次這個計劃就可以看得出來,紀智這個小子,完全無視什麼規則,無中生有、殺伐果斷、心理試探、人性分析,一整個計劃施展下來,果然擊潰了方潤民的心裡防線。
有這樣的一個隊友,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果有一天,有這樣的一個敵人,那可就不怎麼美妙了!
不過,這只是一瞬間閃過馮金剛腦子裡一個隱憂,也有可能根本不會有那麼一天。
“什麼消息?”
馮金剛雙眼灼灼地看着方潤民,追問道。
方潤民雙手一錯,佈下了一個精神力屏障,同時關掉了智腦。並且示意馮金剛也關掉手上的智腦。
“據我得到的消息,這次莫名來到咱們華九區的人裡面,的確隱藏着多個疑似九階的高手。好像有一個龐大的計劃正在針對咱們華九區,關係着整個華九區的生死存亡。”方潤民眼光閃爍,壓低了聲音道。
“這些人是誰?都有多少人?還有那個針對咱們華九區的龐大計劃到底是什麼?”馮金剛同樣壓低了聲音。
“是誰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是跟隨着其他各區的年輕俊彥們一起過來的,或者是隨從,或者是那些年輕人本人。這個我不知道也不能說!至於那個計劃......嗯......是爲了讓華九區改天換日,重回秩序。所以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