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錦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客廳內卻是燈火通明,君無雙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手中拿着一隻小小的物件,正看打入神。君卿錦站在玄關處的陰影中,眼睛盯着父親的背影,一言不發。他的表情隱藏在黑暗中,令人無法看清。好一會,他才走出陰影,腳踩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聽到聲音的君無雙回頭,見是自己的大兒子,有些疲倦的閉上眼,按摩自己的眉心。
“你回來了。”
“嗯。”君卿錦脫掉外套,隨手扔在一旁的沙發上。右手鬆鬆自己的領結,輕微晃動自己的脖頸,好讓自己更加舒適。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目光一直盯在君無雙的臉上,後者毫無所覺,全部注意力都在他手中小巧的玉鐲上。
君無雙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冷淡,這麼多年,他早已經習慣。君無雙的臉上浮起微笑,心底升起一股懷念的情緒。“這是你弟弟的玉鐲,你記得吧,你也有一隻的?”
君無雙輕輕撫摸着鐫刻在玉鐲上面的小字,緩緩說道:“這上面刻的是‘程’字,你那隻上面是‘錦’字,取自錦繡前程,爲父希望你們都能夠前程似錦,一生平安。”
君卿錦想起自己小時候放到牀頭的那隻玉鐲,臉上冰冷的表情有所鬆動。很可惜,不知何時,那隻玉鐲消失不見了。
“你去見他了吧?”君無雙把自己深深埋在沙發中,手中把玩着那隻玉鐲,突如其來的問了這麼一句。君卿錦略一遲疑,君無雙復又露出笑容:“你是我兒子,我怎麼會不瞭解你。你是想先過去確認一下他的真實身份,然後再決定告不告訴我,是麼?”
君卿錦低下頭:“什麼都瞞不過父親。”
“結果如何?”君無雙看起來漫不經心,實則緊握玉鐲的雙手早已經出賣他心中的緊張。父子親情乃是天性,君無雙亦不能免俗。
“確實是二弟無誤。”君卿錦點頭承認,然後坐到君無雙對面。“他體內有時空之力,而且,我有血脈相連的感覺。”
君無雙臉上露出笑容,眼中隱約有淚光閃動。“是就好,是就好。”他試着把玉鐲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奈何太激動,手臂竟然微微顫抖。君卿錦探過身子,長臂一撈,握住君無雙的手,接過他手中的玉鐲,放到茶几上面。玉鐲觸碰茶几,發出一聲脆響。
“錦兒,你弟弟他,過得好麼?”
君卿錦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父親二弟不能說話的事實。君無雙見他沒有出聲,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如何?難道玉程現在過得不好?那我們得快些把他接過來才行……明天,哦,不,現在我們就去。”
君無雙費力的想要從沙發中起來,君卿錦默默走過去,扶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動作。
“苗可,父親,他現在叫苗可。”君卿錦陪着父親一起坐下,他順手幫父親理順鬢角的白髮,心裡頗不是滋味。年年使用時空之力爲二弟牽引時空,父親的身子被力量反噬,變得愈發羸弱,現在居然連白髮都有了。
君無雙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曖昧的動作,他現在只想知道二子的事情。看到他眼中的急迫,君卿錦只好拿過早上的毛毯,蓋在父親身上,以免他着涼。
“二弟過得很好。他現在是張懷德張老唯一的徒弟,身邊還有一個不錯的人護着他,對了,他好像還有不得了的能力,據說是傳說中能夠將刺繡變爲現實的針法,這幾日正鬧得沸沸揚揚呢,這應該是他在那一個世界學到的吧……”
君卿錦不緊不慢的說道,把他通過調查得到的消息一一細說與君無雙聽,他的聲音低沉,優雅磁性,帶着一股蠱惑的力量。起先君無雙還能夠強打起精神聽他說話,慢慢的,他的眼皮開始下沉,最後迷迷糊糊的睡在沙發中。
君卿錦癡癡的凝視着父親的睡顏,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也就只有這時候,他纔會露出真是表情。父親的力量,已經弱到這種地步了麼?明明他也可以代勞,爲什麼父親非要這麼固執,難道他不知道,有人會爲他心疼麼?
君卿錦彎下腰,將父親攔腰抱起,他的身體出乎意料的輕,託在懷中,幾乎沒費什麼力氣。看來他必須得做些什麼事了,若是再這麼繼續下去,父親遲早有性命之憂。
君卿錦把君無雙抱回臥室,看着父親安然的睡顏,君卿錦默默關上燈,退出臥室。然後他走進另外一間屋子,打開房間內的通訊設備。
房間內突然出現一個人的立體影像。君卿錦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老祖宗”。
“錦兒?這麼晚找我,可是出了什麼事?”滿頭白髮的老者很是訝異,想不明白爲什麼君卿錦會在這個時候與他通話。
“老祖宗,我二弟,回來了。”
“怎麼會,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嗎?”老者聽到君玉程回來的時候,表情十分驚訝。
君卿錦把他調查的事情告知老者,老者略一沉吟,問道:“你父親知不知道這件事?”
“還沒告訴他。爲了能夠順利迎接二弟的迴歸,父親每年都要用時空之力牽引時空隧道,他的身子越來越弱,我有些擔心……”君卿錦眼中慢慢的擔憂之色,老者幽幽的嘆口氣。
“錦兒,你可知道,你已經執念入魔?你應該知道,那件事錯不在你,你又何必這麼爲難自己呢。”
“老祖宗,眼下父親和二弟的事情最爲要緊,可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補救?”君卿錦垂下眼簾,掩住自己的情緒。
“無雙的事情我也沒有辦法,只要他不再妄動時空之力,慢慢調養,身子會好上許多,至於你二弟,我想,我知道他失聲的原因,有個方法或許能夠一試。”
君卿錦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他看了一眼父親緊閉的房門,眼神複雜。老祖宗說的沒錯,這是他的執念,深入骨髓,刻骨銘心。若是當初不是他吵鬧着要見父親,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君卿錦目光森冷,眼神如寒潭,深不見底。
寒家。
寒昕正在看他下一部戲的劇本,聽到有人敲門,一回頭,就看到自家大哥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直覺告訴他,不會是什麼好事。寒昕被他的目光看的渾身難受,不自在的開口說道:“大哥?很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可以嗎?”
“是你的主意吧?讓苗可住到張家是你出的主意吧?”寒笙的聲音一向冷清,很少帶什麼情緒,不過這次,寒昕明顯聽出來大哥聲音中的不悅。他怎麼就忘了,自家大哥最討厭別人爲他做決定了。
“哈哈,大哥,你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我……”寒昕打着哈哈想要矇混過關,在看到寒笙嚴肅的表情之時,自己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本來俊美的容貌硬生生被他擠成一個詭異的表情。
“是我做的。”寒昕聲音小若蚊蠅,十分心虛的承認,嘴裡還不忘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大哥的眼神太過危險,苗可又對你有意思,我怕……”
本以爲寒笙會大發雷霆,再不濟也得是冷言冷語,誰曾想,寒笙居然和顏悅色的同他說話。
“真的麼?苗可他,對我……有意思?”寒昕能夠聽出來大哥聲音中的高興情緒,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
大哥居然沒生氣?而且看大哥的樣子,明顯把一種害羞的情緒藏在眼底,雖然他仍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但是寒昕是誰啊,作爲弟弟怎麼可能不瞭解自家大哥!
覺察到自己弟弟探究的目光,寒笙努力恢復自己冰冷的表情,一記眼刀扔到寒昕身上。
“五百個!”
臥槽!
剛剛以爲自己逃過一劫的寒昕瞬間癱成一堆爛泥,男神的形象不翼而飛。他還以爲大哥改邪歸正了呢,沒想到依然這麼哼,五百個俯臥撐,這是要死人的節奏啊!
哼,詛咒你看到吃不到,總是板着一張臉,苗可早晚會轉投他人的懷抱。
寒昕默默在心底畫着圈圈,惡毒的詛咒。
“一千個!”不用看,寒笙都知道寒昕在想什麼,於是他又十分符合惡人形象的加上五百個,然後在寒昕的鬼哭狼嚎中離開房間。
老實說,寒笙心裡十分高興,他相信寒昕看人的直覺,既然他說苗可對他有意思,那麼十有八.九錯不了。一想到將來他和苗可兩個人的幸福生活,寒笙的心情是雀躍的,在一個非常隱蔽的角落,寒笙露出一個笑容,呃,難看程度同剛剛寒昕有一拼。
渾身不自在的寒笙撇撇嘴,收了這個笑容。常年板着一張臉,他幾乎已經忘記微笑是什麼感覺,看來以後得多笑笑才行,否則將來嚇到苗可就糟糕了。他可不想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卻因爲一個微笑就前功盡棄。
寒笙又裂開嘴,一路掛着詭異的微笑回到自己房間,殊不知自己的行爲嚇壞路過的寒凝。
大哥這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