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認爲郭嵩濤做得很好,所以大清的一切事務都交給老郭,甚至連大清國全部的巡撫民選之後終於進行了一次全國總理大選,唐寧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這個老郭自然會處理的嘛。直到心繫故國的林菲爾跟他講,大選結果出來了,你猜是誰?
唐寧自然可以通過ibm開發的選票統計系統全球第一個知道結果,但他沒有這麼做,他想跟所有的大清公民一樣,通過大清新聞報的頭版頭條來閱讀這條消息。聽到林菲爾這麼說,看到她怪怪的表情,唐寧感覺似乎有點不妙。
他接過她手中的打印版的《大清新聞報》,赫然看到了“李鴻章”三個大字。唐寧仍然沒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說:“李大人……”
他認爲李大人雖然人品不咋地,政治才華還是很出衆的。這個結果還不錯啊。林菲林是“發明”了法制劇的有一定政治感知力的人物,她說:“郭嵩濤急於求成了,費盡心思說服了議政王恭親王把所有的軍政大權交給了民選總理,把軍機處廢掉了,後果……可能很嚴重。”
她剛說完,唐寧已經看到了文章中赫然有“胡光墉”三個字,這個差點成爲通緝犯的傢伙,在大選結果出來之後,堂而皇之地再次浮出水面,而且成爲李鴻章最重要的幕僚之一,看樣子有可能成爲改革後最重要的內閣成員——財政部長。自然,在有的六部什麼的都已經給郭嵩濤大刀闊斧地改掉了,財政部長差不多就是原來的戶部。
唐寧知道郭嵩濤是個激進人物,但真沒想到他竟敢把軍權交出去,包括最重要的神機營的指揮官,唐寧不由得感嘆:“老郭是真的想改革啊,中國居然真的出了一個華盛頓,不過,這個結果好不好就難說了……”
沒有唐寧的點頭,神機營的控制權當然是不可能交出去的,爲了成全中國的華盛頓的理想主義,唐寧同意了老郭的這個激進的請求。躲在圓明園的兩宮太后將最後一次行使皇權,把所有的權力交給了總理,這個總理甚至連“總理大臣”後面的兩個字都沒有。
這種事情唐寧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當年馬志尼的共和主張甚至讓他辭去了意大利皇帝這個光鮮的頭銜。這一次唐寧在大清的政治退出更徹底,在意大利他現在好歹還有一個擁有私人軍隊的特權。
最嚴重的事情可能還是郭嵩濤根本沒有按照唐寧理想中的把“資本權力”和“公民權力”分置爲上議院、下議院以達到平衡,而是讓下議院的權力大到無法制衡的地步,上議院形同虛設。
老郭本人更是完全退出政治舞臺,他把曾國藩、恭親王、景壽等原軍機大臣都放進了上議院,可能是唯一對民選總理的制衡力量。下議院的選舉是同時進行的,年僅25歲的曾紀澤不負唐寧的期望,居然取得了多數黨黨魁的地位,這位李鴻章的老冤家也許也能起點作用。
到這個時,再控制皇族已經沒有意義了,唐寧授意9歲小皇帝和太后身邊的侍衛跟“主子”明言,他們自由了,可以自己僱傭侍衛,等太后僱傭的侍衛到崗之後,這些“保護”了他們多時的人就會離開。
慈禧太后多能幹的人,很快她就僱傭了自己的侍衛,等那些可惡的老侍衛隊走人之後,她象徵性地在自己人的保護下到北京城外溜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自由了,然而,權力已經完全失去,這個時候就算揭露某外國勢力的陰謀還有什麼意義?隨着大清言論自由的擴散,慈禧就算是傻瓜也知道了溫莎財團是那場政變的幕後黑手,她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溫莎財團爲什麼會把權力交給民選總理,難道這一切都是表象?
根據老慣例,新元首上任,那些邊疆軍團的統帥都得回京訴職,包括哈薩克地區的石達開、蒙古地區的李秀成和黑龍江的左宗棠,其中,左宗棠跟李大人是老朋友,最是放得開,剛剛到京他就從老朋友那裡得知,自己將成爲國防部長。
新官上任三把火,看後面的好戲你就知道李大人是如何上位的,當然是宣揚民族主義,把中華民族傳統發揚光大,公曆什麼的當然得改回來,再次回到農曆時代,甚至把以皇帝年號紀年的傳統都搞回來,1865年即將結束,那就算了,從1866年起,算“大治元年”,取意天下大治,歷史上的同治帝變成了“大治帝”。公曆的春節什麼的才實行了這麼一會兒又被廢除掉。
爲了幫胡慶餘堂洗地,正在實行的全國性驗藥行動被悄然終止,這是最讓郭嵩濤糾心的事情,不過,他認爲這種犧牲是值得的,誰讓他選擇了真正民主的道路呢?民主從來就不是一定會比**做得對的,得看誰在那裡操盤了。
儒家教育出身的人很少會看得起商人的,原來迅速提高的商人的地位被迅速貶低,持槍權等在某些民選巡撫的省份已經實施,李鴻章是主張禁槍的,並得到大多數習慣了傳統統治方式議會的支持,總理的法案很有可能被下議院通過,憲法規定,只要下議院三分之二多數通過,上議院根本沒有否決權。
大清原來還實行初等教育生僱傭率退稅政策,這個退稅倒是沒廢,可是李鴻章內閣的教育部提出了更改科目的法案,原來唐寧親自指定的教材中的在日本人看來超經典的全球簡史被換下,國學被換上,而且國學的內容每一個都算一個學分,幾乎只學國學就算通過了中等教育,這個東西讓唐寧看得直搖頭,李大人的“洋務運動”精神真不徹底。
李鴻章的洋務精神當然是強大的,不過他在大選中爲了討好儒生使出這一招來,這根本不是他本人的本意。到此爲止,郭嵩濤還是原則上支持民選總理,但他開始擔心改變這個唐寧親自制定的政策會惹怒大清國真正的前任元首,幸好,唐寧對此仍然沒有反應,林菲爾小女王都氣得摔杯具了。
爲了打壓原來的大清輿論之王《大清新聞報》,李鴻章內閣馬不停蹄地出臺了廢除《大清新聞報》政府報章的官方地位,卻經常將國家重大政策首發在胡光墉辦的《大公報》上面。大清皇家電臺還被勒令更改名字,不得叫大清、皇家之類的名字,接到這樣的通知,唐寧指示將名字改爲“bbc中文廣播”。李鴻章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忽然感到害怕起來,稍微停止了大規模“民族獨立”的行動。
原本西伯利亞大動脈的工廠將設在北京,現在鑑於民主大清對溫莎財團充滿敵意,唐寧決定把北京工廠遷到日本北海道的札幌,反正日本也正準備建造通往阿拉斯加的大動脈。這個消息在《電訊報》上刊出,對大清新政府來說是一個強烈的警告,而對日本國民來說是一個超級利好。
得到新中國成立並與溫莎財團發生不愉快的消息,俄國沙皇立即愉快起來,熱情洋溢地致電李鴻章大人,表示“兩國作爲歐亞大陸有影響力的大國,應當團結起來,一起維護大陸的秩序。將清俄兩國的版圖在世界地圖上一起看,我們會發現前所未有的力量,有信心克服任何困難,對抗任何敵人。”
李鴻章爲了維持自身的獨立,曖昧地迴應亞歷山大二世爲“完全同意沙皇陛下的觀點”,但李大人可不是傻瓜,只是曖昧,沒有什麼實際行動,試探一下溫莎帝國主義的反應。
紐約時報興奮地稱:“中俄兩國摸了摸溫莎帝國的虎鬚,世界格局將變得不可預測。”
克虜伯公司則爲自己研發的新型火炮找到了一個大買家,神機營沒有了東印度公司的後援,必須尋找新的軍火提供商。李鴻章顯然想得更遠,希望克虜伯提供技術,李大人將建立自己的兵工廠,在天津,稱其爲“直隸製造總局”。
由於直隸製造總局花費巨大,名義上爲國有企業,卻是胡光墉和李鴻章指派的領導任人唯親,進步黨的黨魁曾紀澤嚴厲地批評政府的國有化工業政策,稱李鴻章根本不懂亞當·斯密的國富論。
不懂不要緊,李鴻章根本就是靠對“無形之手市場”嗤之以鼻的清流黨的選票上臺的懂而裝不懂的人,他的《大公報》甚至反駁:“即使是唐寧·溫莎先生,也創建了以國有化聞名並且富有強大的以色列國,恐怕亞當·斯密不是什麼正義與真理的化身吧?”
曾紀澤創辦的《時報》則迴應:“您還知道以色列的富有強大啊?知道就好,富強要靠吸引企業家來投資,爲他們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現在正在做相反的事情。以色列的富強的本質根本就搞錯了,不是因爲國有,而是因爲溫莎財團。”
《大公報》回掐:“我大清不僅需要富強,還需要民族尊嚴,我國之政治不可操縱於外國人之手。”
兩派冤家互掐得不亦樂乎,唐寧感到很欣慰,好歹言論自由的傳統保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