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裡的領導來。
村委會大院內的大鍋也支了起來。
五輛房車悄然進駐村委會,來時車輛撤走了一些。
張世東從大虎家走了出來。
上井村熱鬧了起來,遠比前兩日熱鬧,家家戶戶都可以到卡車處領取一份年貨,包括牛羊豬肉,塑封食品,瓜子糖,菸酒……
在張家,區別對待,張新梅和張強得到了最多,張新華和張新蘭只稍稍比普通的村民多一些,兩家是怨念頗深卻又不敢言語,不說之前那些傢伙的兇殘,單單現在熱情與父母聊天的縣官大老爺,就讓她們有一種望天望不到頂的感覺,沒見霸道的劉大毛愣此刻都到了旁邊滿臉陪笑嗎?
張世東的壞人形象給這趟歸家之旅免掉了很多很多的麻煩,看到他站在院子裡,很多人就有一種別惹他惹不起的感覺,閒言碎語不要講,講了就容易落到別人的耳中。在鄉下最厭惡的一幕沒有出現,拿人手短是一方面,張世東的霸道是另一方面。
按理說以張軍的級別,當不起一縣的兩位主官大過年大老遠的跑過來,他們其實更想接觸一下那能夠左右平江政局,北海政壇的張世東,曾友全專程從省城到平江來拜會他的事情,早已經以各種版本傳遍了整個北海省。
官場上一點風吹草動,下面的人都時刻盯着,平江要平穩過渡的消息大家都已經得知,張軍不會再繼續瘋狂的爬升奇蹟。依舊會在原有的位置上繼續爲全市人民服務,牢牢把控平江的公安系統,如今經過一年多的轉換,那些曾經張軍的同仁都已經學會了角色轉變,在刑警隊幹了這麼多年,下面區縣鄉鎮的許多警察張軍都認識,過去是大家覺得曾經能把酒言歡的一下子升的高高接受不了,隨着時間的推移,警界一哥的帽子一戴,也就都淡然了。漸漸的隨着張軍將公安系統的名聲打造的越來越好。在老百姓中間的口碑一升再升,大家也覺得腰桿挺直,聞得老大不動,一直帶領着大家。這要比張軍高升更讓他們感覺到興奮。擰成一股勁的公安系統。在平江算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別看張軍只是個不入常的副市長,兼有張世東的影響。他在平江的地位一直被當作是三號,僅次於趙美茹和寧九天。
權力地位都有,口碑還好,除了你工作幹不好會看到張市長髮脾氣,一般時候你所見到的都是一個脾氣很好和藹可親的老大,因爲工作得罪了某某不必擔心他給你撐腰,因爲辦案而讓一些部門難堪不要緊他去給你溝通,遂在系統內,大家給了他一個很親近的稱呼——老大。
這樣地位的張軍,在縣裡一二把手眼中,無疑是必須慎重對待的對象,來到上井村聽聞了張軍的故事,很有代入感的表示遺憾並勸張軍不要想不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上井村會記住他的,下窪鎮會記住他的。
話中的意思都明白,在未來至少五六年時間內,下窪鎮也算是上面有人的地方了,出了這麼一個在平江權勢滔天的名人,劉大毛愣要是還不懂利用,不懂給縣裡創造優勢,他這個鎮長也就別幹了。
縣裡的領導狠,卻不知劉大毛愣更狠,他心裡的腹案沒說出來,說出來能讓張軍羞愧至死的同時又有一種控制不住的自豪。
年後,劉大毛愣在鎮裡的會議上直接拍板,要在下窪鎮的入鎮口處豎立一塊標語牌,質量自然要最好的,至少十年八年別想它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所有進出下窪鎮的人都能夠看到這塊廣告牌。將張軍的巨幅彩繪廣告牌懸掛,裡面的背景是其面對着下窪鎮的大半張臉的斜側角度,在廣告牌下還有一塊雕石,與下窪鎮的雕石並立,那邊下窪鎮的雕石前面是下窪鎮三字後面是鎮子的簡介,這邊則是張軍的履歷以及他爲家鄉做的貢獻,劉大毛愣無恥的將所有下窪鎮這些年發展的功績都放在了張軍的身上,給他在這裡樹立了一座功績豐碑。
伊始有人提出不如放在國道轉入下窪鎮的路口處,被劉大毛愣罵了一句你腦子是不是有病而閉嘴,事後大家才發現鎮長真是深明遠慮,放在那等於將張軍擺在了更多人的面前去吹捧,路過的別省車輛或是官員會覺得張軍沽名釣譽,也有將他放在火上烤的意思,放在下窪鎮的入鎮口就沒有這麼多事,看到的多是鎮子裡的人,至多是縣裡的人,都不是外人,吹噓一下張軍大家都會認同,本人也不好拒絕家鄉人民的一番好意。
在劉大毛愣差點沒把自己當作張軍子侄晚輩卑躬屈膝的信誓旦旦下,後期來過這裡的張軍也只得承受了這豐碑。而劉大毛愣因此不僅得到了上面領導的賞識,就連管管也覺得他這馬屁拍的好,出資將劉大毛愣的一兒一女都送到了國外進修,沒讓家裡拿一分錢。
有權力的襯托。有金錢的鋪墊。有背黑鍋的。
張軍的回家之旅變得無比順暢,張強的妻子在鄰村就聽到了張家小五發達了回家,也顧不得跟張強生氣,讓兒子兒媳準備好,帶上趕過來的女兒女婿,一家人返回了上井村,一進村子就看到了追逐的孩童,手裡都拿着高檔的糖塊,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揣得鼓鼓的,有幾個孩子嘴甜會說話,湊到趙雅等十女的身邊說上一句誇讚的話,就能得到一個紅包,回到家大人打開一看吃了一驚,這小五家的孩子真有錢,隨隨便便一個紅包都一千塊錢,這一天,十女受到了最多孩子的讚譽最開始真誠居多後來明顯是爲了錢來,十女也不在意,村裡的孩子們是發財了,得到許多好吃的不說,還被家長允許隨便吃喝隨便玩,一點也不阻攔他們。
張強的媳婦一進屋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哭,現在是撈好處的時候,誰要是不往前衝誰是傻子,農村婦女本就大嗓門,嚎起來那叫一個響徹天地,再有兒媳和女兒的配合,弄得張強滿臉漲紅去拉被訓斥了幾句尷尬的站在一旁,老爺子和老太太也不好說話,這小兒子好不容易回來,生怕這鬧把人家給鬧跑了,直給女兒眼色,結果除了張新梅上去拉着勸,張新華和張新蘭假模假式的勸了勸,她們還一肚子火氣呢,要是這招好使,說不準一會她們也會弄,憑啥老妹弄了一套首飾,大金鍊子大金戒指金耳環,都是當姑的,外面那小子是啥意思。
張世東在外面看到了,沒說話,從馬二手裡接過兩張銀行卡,讓張以晴遞給了母親,作爲這張家的兒媳婦,孔梅也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這裡有二十萬,買回你們的地富富有餘,你們照顧老人,這錢專款專用,到時會開過來一臺麪包車,也方便你們家裡人往返市裡去看望老人,年後我會安排老人到中心醫院就診,一切費用不用你們管,你們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各自盡孝。這張卡也是二十萬,是給老人的,也由老人保管。”
老人手裡有二十萬,那就是一道護身符,張軍和孔梅不關心這錢落在誰的手裡,只要他有,孩子們就會擠過來將自己的孝順展現,誰表現好老人說不準給誰點,這麼一大筆錢,誰不羨慕。
張強媳婦瞬間從嚎叫到正常,抓着那張銀行卡不撒手,二十萬啊,她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張軍和孔梅沒說的話,劉大毛愣可不客氣:“張強家的,這錢除了贖回地之外,專款專用聽明白沒,這邊給老人燉點補品,開車加油修車,妹妹妹夫各家孩子到市裡的吃住,都要由這筆錢出,錢不是給你們的,李長水,到時我要看賬本,也要來問,你們家真要是私吞了一毛錢,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是是是。”張強媳婦連連點頭,她完全左耳聽右耳冒,沒有經歷過五虎被斷指的一幕,她纔不管那些,之後這錢就是自己的,誰拿出一分我看看,老太太老爺子手裡不還有二十萬嗎?給誰留着,花唄。
這下張新華和張新蘭坐不住了,渾身上下就如同長了蝨子,二十萬啊,爲了二十萬讓她們幹啥都行,老大家都得到了,我們,我們……
“媽,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我那嗎?過了年就搬過去。”
爲了貪慾,也不管吃相是不是難看了,張新華也不管是什麼場合地點,衝着老太太大聲說道,讓所有人都聽到,我們當女兒咋地,一樣能伺候老人,還會伺候的更好,老太太自己都要到我們家。
屋內的人俱是一愣,旋即表情都變得十分怪異,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臉都不要了爭搶老人,現在老人可真的成了香餑餑。
別人無需說話,坐着看戲就成,姑嫂之間必然會有一場龍爭虎鬥,果不其然,本就強勢不讓人的張強媳婦一瞪眼叉着腰對着小姑子喊道:“啥,你說啥,上你家,你也不照照鏡子,自己有臉說這話嗎?我們家爲了老人付出多少,地都給賣了,你們家呢?不是你說的養兒防老就該我們養着老人嗎?怎麼,現在自己拉出來的屎要坐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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