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畫踱了半天后,想了想,最後決定這件事不能寫信稟報李旦與武則天,而是託李隆基之手轉達一下。
有李隆基這個轉換器,大家少了一些尷尬。不然會給李旦一種錯覺,這回不是我想娶你的女兒,是你的女兒主動往我這裡跑的。還有李隆基是真心愛護他這個小妹的,在一旁說不定會說一些好話。不然這個小丫頭接回去,準得要倒大黴不可。
就這個轉個手,能表達許多意思,相信李旦應當也會明白。
寫好了信,續家也送來了衣服。王畫拿着衣服走進房中,看到小姑娘睡在牀上睡得正香。王畫生活馬虎,這張牀很簡陋,不過小姑娘這麼天恐怕連張睡覺的牀都沒有見過,也沒有察覺。王畫有些心痛,這與愛情無關,只是一種痛愛。王畫小心地替她拽了一下被子,將衣服放在牀頭,走了出去。
小姑娘來了,還得有許多事情要做,首先要重新收拾一間房屋出來。儘管就是他摟着小姑娘睡在一張牀上也沒有事,他還不會無恥這種地步,真的會打一個十歲小女孩的主意。可瓜田李下,不得不防。況且現在還真有人喜歡狎童,還是合法的狎童。就是這點大的小姑娘,兩個睡在一起,同樣扯不清。還有女孩子用的東西,香脂花粉,手帕等等。王畫也不知道該買什麼,買了一大堆抱回來。
一折騰,天就晚了,王畫再次來到蓼花樓,訂了四個菜。一個燒野麂子肉,這種動物肉質鮮美,但在北方卻很少見。因此價格很貴,不過王畫也沒有考慮價格因素。現在只要小姑娘身體恢復過來,那怕天天吃熊掌,他也會答應的。還真有一道山珍,不知道蓼花樓的掌拒從哪裡弄到一對駝峰。看着王畫詢問了一下。
平時王畫生活質樸,不一定王畫喜歡。
王畫沒有猶豫,訂了一隻,讓掌櫃立即烤去。烤駝峰,連杜甫的詩裡都說過了,紫駝之峰出翠釜,在唐朝就是第一等的美食。還有一隻大鵝肉,一開始王畫也不知道大鵝是什麼東西,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天鵝。這讓他過了好一段時間,才習慣食用這種後來被列爲頭等保護的動物。還有一盆從滹沱河裡剛撈上來的,一頭重達近一斤重的鯽魚熬的湯。這不是後來引進的非洲鯽魚,而是原汁原味的亞洲鯽魚,絕對是野生的,如假包換。這個重量,十分罕見了。
四大盆子,王畫也沒有辦法提回去,請了店裡的夥計幫忙。
不過小姑娘再餓壞了,兩個人面對這四大盆子,而不是後世的四個小碟子,那是飯店在忽悠人的,也吃不完,最少一半準得倒掉。
回到家中,王畫看到小姑娘已經起來了,並且都將新衣服換上了,正對着小銅鏡照自己。看到王畫回來了,一骨碌,又爬上牀,比貓還要靈巧。
王畫會意,還想自己喂她吃飯。倒底是小姑娘,想在自己面前撒點嬌,如果換作李裹兒撒嬌,就不會用這種略顯幼稚的方法了。當然,兩個因爲年齡的差別,心智也不一樣。
王畫只好再喂,真吃了不少。吃完了,王畫將碗碟收拾,說道:“自己起牀吧,洗臉洗腳。動一動,消化消化,一會兒我還得幫你熬藥湯。”
就那麼點傷口,也不是沒有看到,頂多就割破了一點皮。王畫甚至懷疑,是不是小姑娘有意這樣做給他看的,好象李家的人,繼承了老武與李世民某些基因,一個個都不是凡夫俗子。
沒有問,不管怎麼說,小姑娘爲了到這裡,吃了許多苦頭可是實打實的。
小姑娘臉上一紅,說道:“二郎,還是我來吧。”
現在心情終於從一開始的激動,委屈,傷心,漸漸平息下來了。
“不用,我今天正好閒着,”王畫一邊說道,一邊生起爐火,用小扇子扇着柴火。
小姑娘用用託着腮,看着王畫,耳邊還聽來號角聲,那是邊軍訓練回來,歸營的號角。在傍晚的暮色裡,給人一種蒼涼的感覺。但小姑娘臉上卻始終掛着滿足的笑容。
喝完了藥湯,王畫說道:“睡吧。”
“我不睡,我要你爲我彈一曲琴,那天晚上的《廣陵散》。”
還真是麻煩,王畫看她受了苦,只好牽就,從架子上將古琴拿下,純是哄她開心的,也沒有焚香淨手,彈起了《廣陵散》。
彈完了,小姑娘說道:“二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好聽的琴曲。”
王畫愕然,這是誇我還是在損我?
“二郎,我真想我們永遠不回洛陽,就呆在繁畤,也沒有那麼多人爲難你,更沒有七姐找你。那該多好。”
敢情想這件事,王畫再次愕然。
這一晚無事,第二天王畫又請了一個女僕回來,準確一點,
是買了一個女僕回來。自己一個人好辦,現在又添置了一個人,不能老在外面吃外賣。又買一間小院子了。反正這裡房價也不貴,王畫更不缺這個錢。
他住在折衝府可以說爲公,現在有了李持盈,再住在折衝府,就有點不象了。
安派好了,兩三天後,小持盈傷口結疤了,王畫還帶着她到了五臺山與恆山,溜了一下。天氣也熱了起來,可以看到農民在收割莊稼。
這時候俞參軍先回到繁畤。盔甲按照王畫要求,只帶了一百副盔甲回來。現在唐朝常見的有明光鎧與鎖子甲。明光鎧就是王畫與孔黑子身上穿的這套鎧甲,胸前與背後有兩個用銅鐵等製成的圓護,因爲打磨得很光滑,就象鏡子一樣,如果利用得當,會對敵人視覺造成一定的麻煩。但這種鎧甲造價同樣高昂,甚至是好幾匹戰馬的價格。只有主將與少數精銳部隊才能配製。不過不是勇將與精銳部隊,也無法穿掛,因爲重達三十五公斤,再加上兵器的份量,非勇士對這種盔甲,還是望而生畏。
另一種就是鎖子甲,用各個鐵環連在一起來,看上去就是一個鐵布衫,或者網眼裝。這種盔甲份量要輕一點,一般二十幾斤重,但防禦效果同樣也差了許多。就是這樣,一副好的鎖子甲,造價也是不菲,不亞於一匹戰馬的價格,因此王畫只能先購買一百件回來。
還有兵器,少數陌刀。除了陌刀外,還了儀刀,這是用作儀仗的,實用不大。還有障刀與橫刀,也就是日本武士刀的前身。最威猛的還是陌刀,長達一百四十公分,這種陌刀組成的刀陣,一度讓唐朝以步兵對騎兵,卻屢破對手,使得敵人望風而逃。後來漸漸淘汰了,原因很多,第一是用鐵多,一件陌刀可能製作其他的兵器數件。第二就是很重。一開始唐朝府兵因爲衣食無憂,生活好,身體素質也好,使用陌刀還比較習慣。後來拉丁、募丁,有的百姓都四五十歲了,還被強行拉過來,這種素質,怎可能舉起陌刀?
除了陌刀外,還有兩種兵器,作戰效果顯著,可使用的人更少。第一是鞭,這是不後來的軟鞭,而是一種帶節的硬鞭,說明一點,就是有節的短粗鐵棍,沒有力氣,別想玩。還有一種就是椎,也就是鐵錘,王畫師徒倆用的這種兵器。用的人更少。縱觀整個歷史,只有號稱天下第一強兵,西夏党項人有專門的軍隊使用八角錘,可人數同樣也不多。
倒是這兩種武器非力士不持,在演義小說中出現得很多。
因此,這一次配製的武器最多的還是長達一丈八尺的槊(長矛的一種,槍頭較寬)。這是俞參軍看到王畫想打造一支騎軍,才特地配置的。這也是唐朝騎軍的主要武器。不過胡人喜歡用刀,很難比較這兩種武器的優劣。但胡人用刀,是生活習慣造成的,平時狩獵,刀可以當武器,又可以切割獵物。
還有槍,也配置了許多,除了格鬥時當武器,紮營時可能支撐帳蓬,防守時可以當作拒馬,渡河時可以用來捆紮木筏。另外還有馬蹬馬鞍等一些配件,弓箭弩盾牌。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武器,如斧鉞戚(後兩種是廣義上的斧),劉(尖刀),戟,戈等等,有的現在用的人很少,還有的也沒有用場,俞參軍沒有購買。
不過因此經濟的問題,武器同樣缺口也很大。王畫也無可奈何。只好等公孫雲的兒子,從他家中再帶一大筆錢回來,添置了。
另一路劉兵曹還沒有消息。
但王畫已經等不及了,他將折衝府的衆位將領喊到一起,說道:“我們馬上就要立即召集所有府兵,開一次大會。”
“現在召集?”陳長史再次質疑道:“王都尉,現在正值夏收季節,耽擱不得。”
“我也知道是夏收季節,可我這裡給你們看一份邸報。”說着王畫拿出一份邸報,也不是一件密秘的消息。上面寫着武則天剛頒發的聖旨,在三月末,讓薛季昶充山東防禦大使,節制滄瀛幽易定等州諸軍。在四月,又讓張仁願,專知幽平嬀檀防禦,與薛季昶配合,共同防禦突厥入侵。
很正常的一道任命,王畫爲什麼如此緊張?衆人不解地看着王畫。
王畫說道:“現在突厥與我朝水火不融,因此陛下才下了這道聖旨,防備於後患。但突厥人必須要立威,不但奪我朝三軍士氣,也使草原各部誠服。朝廷雖有佈置,反而對方更加要對我朝進攻。河北防禦了,那麼他的槍頭會調向何方?”
最喜歡的就是河北了,平原,百姓富裕,能擄掠到財物。其他地方交界處很多,隴右、關內、河東三道,但油水更足的明顯只有河東道了。
衆人臉色一變。如果真的突厥人入侵,而正好選擇的就是代州,不要說現在是臨時抱佛腳,就是訓練有素,五六百人能做什麼?